“那個司機到底爲什麼會欠那個女人一命啊,難道說他殺了她?”我跟在墨霖修的身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
看這個司機的模樣,雖然算不上是忠正良厚之輩,卻也不像是會殺人的人,怎麼好端端就欠了那女人一命呢?
“鬼其實白天黑夜一直都在,知道爲什麼白天人們不容易見鬼,而夜晚容易見到嗎?”墨霖修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提了個問題。
我皺着眉頭,開始認真思考他這個問題,“難道是因爲鬼喜歡晚上活動,所以晚上才見得多?或者鬼懼怕陽光?”
“這和喜歡不喜歡並沒有關係,而且實際上鬼懼怕的並不是陽光,而是陽光中的陽氣,有陰就有陽,獨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白天的時候,人身上的陽氣會佔多數,而到了晚上,這是陰氣佔多數,因爲這,人才容易在晚上見鬼,要是真的在白天見到了鬼,那隻能說那個人身上的陰氣已經非常重了。”
“……可是這和那個司機有什麼關係嗎?”我點點頭承認墨霖修說的有道理,忽然又想起他這番話和我那個問題並不想幹,便又追問道。
“這個司機應該是慣常開夜車,人如果經常性的熬夜,晝夜顛倒,身上的陽氣就會不斷減少,陰氣不斷增多,長年累月就會容易看到鬼。”
“我以前和你說過,鬼若是不能放下執念,便無法輪迴轉世,永遠徘徊在生界,承受永遠沒有盡頭的痛苦,其實有一種方法可以強行入輪迴,就是找一個人替你承擔這種痛苦,所以還是有不少鬼在深夜時會徘徊在街頭,尋找合適的機會下手。”
我腦中靈光一現,驚叫起來,“難道說那個司機就遇到了這樣的鬼?”
“那個司機估計也清楚自己遇到了什麼,一旦被這樣的鬼糾纏上,那就是不死不休,所以他纔會急忙找人來替自己。”墨霖修輕笑了一聲,只是這笑卻有些冷。
“這種事情也可以替嗎?”我聽說過替考,替工,沒有想到居然還有替死的,若真的如此簡單就可以讓別人代替自己去死,那又何苦要尋長生的法子呢。
墨霖修肯定地點點頭,“替的方法也很簡單,只需要一件代替的人的貼身衣物即可,將這件貼身衣物當做是人一般看待,你用刀刺這件衣服,那麼這件衣服的主人就會死於刀傷,你燒燬了這件衣服,那麼主人就會死於火燒。”
我聽着,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想要殺人豈不就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雖然可以讓別人替自己去死,暫時躲過一劫,但是那個死去的人卻會開始糾纏,除非一命抵一命,否則是絕對不會罷休的。”墨霖修淡淡說道,“不過是苟延殘喘多活一段時間罷了,與其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還倒不如放正心,多做好事。”
“而且貼身衣物最好不要送於人,萬事萬物一旦沾染上人氣便會有靈,經常接觸的物品很容易沾染到人氣,而貼身衣物就好像是人的半身,有不少法子可以通過貼身衣物作用到人身上。”
聽到墨霖修這麼說,我立刻暗下決定,等活過來,立刻就回家把貼身衣物藏好,絕對不能讓別人隨便碰到,包括墨霖修。
“古人在找不到屍首的情況下,會立衣冠冢,一半是爲了有地方寄託自己的哀思,一半卻是爲了讓流離失所的魂魄有個安息之處。”墨霖修語氣幽幽,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面容隱沒在黑暗裡,我也看不太清楚。
“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一件事,大概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吧,當時正好是播種的時節,然而灑下田地的穀子總是被飛鳥啄食,於是田間地頭就立了不少的稻草人,以此嚇唬那些飛鳥,原本這只是一件小事,直到有人給稻草人穿上了自己的舊衣服。”
“從那以後,每到夜間,他就做夢自己成了一個無法動彈的稻草人,站在田間地頭,任由風吹雨淋,蟲蛀鳥啄,他的身體很快就衰落下去,在那個穿着他舊衣服的稻草人散架的時候,也過世了。”
一天中溫度最低的時候,就是在太陽初升前,最黑暗的時候,就是光明到來之前,當墨霖修一邊說一邊抱着我的身體走向創輝大廈時,天際邊已經隱隱約約露出了些許的白,聽到他這麼說,我總覺得有一股冷意從心底泛上來。
對於破損的舊衣服,在物質豐富的今天,已經不會有人再愛惜地縫縫補補又三年,而是會很隨意的當做是垃圾丟掉,恐怕很少會有人想到,這被隨手丟棄的舊衣,實際上還是他們的半身。
雖然沒有誇張到衣在人在,衣毀人亡,卻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響人的一生。
“除了這之外,貼身衣物也是最容易附魂的,死者強烈的願望會附在衣物上,願望實現,附在其上的魂纔會消散。”墨霖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開口說道。
我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今晚怎麼突然話這麼多了,正想要問問,這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創輝大廈的廣場前,因爲才發生過命案,廣場前拉起了警戒線,阻止人進去。
整個創輝大廈簡直就是鬼魂的樂園,各式各樣的鬼魂多得像是要擠爆整個大廈,但是當這些鬼看到墨霖修的時候,卻又立刻退到了兩邊,硬是讓出了一條通道。
通道的盡頭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我跟在墨霖修的身後往前走,沒入這黑暗之後才發現,眼前出現的並不是那個金碧輝煌的大廳,而是一條飄着盈盈鬼火的小徑,小徑的兩邊歪歪斜斜地豎滿了殘破的墓碑。
走在其中,還可以聽到綿綿不絕悽婉的哭聲從遠處傳來,這條小徑一眼看不到盡頭,走在上面,時不時就會踩到什麼破碎的人骨,發出破碎的聲響,這些人骨,就好像是塑料製成的一般,脆弱到一碰就碎了一地骨屑。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我抓住了墨霖修的衣服,緊張兮兮地看着四周,總覺得這裡的氣氛不是一般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