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個孃親,聽琴容說,她是在“她”三歲的時候便離開的,想必不僅僅是她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就連那個“項菲儀”本身對她也沒有什麼印象吧,以前的那個項菲儀對她娘對她的所做所爲,她不知道她有沒有介意過,有沒有怨恨過。
但是對於她來說,那個所謂的“孃親”,僅僅就只是這個身體的賜予者而已,如果沒有這層關係,她在她眼裡就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就算是她拋棄了“她”,她對她也沒有什麼恨,什麼介意什麼的。
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告訴她,她離開她時確實是有一段難言的苦衷,或者觀事情發展,她也可以在接收這副身體的同時接收她所有應盡的義務,養她的老,在她百年之後給她送終,如若不然,她權可以當她是一個陌生人,當成一個路人甲。
“唉,你這孩子。”看着項菲儀這樣冷冷淡淡的樣子,楓似雪知道,雖然她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其實心裡還是非常在意她母親在她幼時拋棄她離開她的,只不過她太倔強,太要強,就算是心裡難過,也會將它深深的掩藏在心底,偏就是這樣的倔強,偏就是這樣的要強讓她就算是貌若無顏也變得奪目。
她甚至開始相信,只要她堅持,那麼那兩種巨毒在她面前,也將會是渺小的,她將會戰勝一切的困難,成爲那炫耀到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那一顆星星,讓所有人爲她傾倒,也讓所有關心她,在乎她的人,爲她驕傲。
“說得好,就算機會渺茫,咱們也要抓緊時間,爭取時間,跟上天博上一博。”聽着項菲儀如此堅定的語氣,楓似雪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憐愛的摸了摸項菲儀的腦袋,在以不許喊她爲太妃娘娘,而要喊她爲雪姑姑的要求做爲寫給項菲儀的解藥的配方的條件之後,將黑旋珠和生肌丹這兩種巨毒的解藥配方寫給了項菲儀。
又再坐了一會,和楓似雪聊了一會兒天之後,項菲儀拒絕掉了楓似雪和桑離都想要親自將她送回宮的好意,在許諾下下次還會過來看楓似雪之後,和臨夏一同離開了落雪宮。
長長的宮廊之上,項菲儀和臨夏一前一後的走着,因爲他們是在這皇宮之中最爲偏僻的冷宮,所以就算是現在食時將要過了,宮廊之上除了臨夏和項菲儀,也沒有其他的宮女或者太監路過,臨夏又不是那種會主動挑起話頭的人,而項菲儀,卻是因爲在極力的控制自已,告訴自已要將臨夏當成一個平常人,一個普通人,所以便在努力的讓自已對待臨夏就像是對待一個平常人一般,刻制着自已不讓自已說話。
於是這樣一來,原本就清冷的宮廊就更加顯得清冷靜諡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因爲他們若有若無的刻意逃避對方而流竄着一股子莫名的尷尬,項菲儀更是看似隨意輕鬆的走在前頭,可是其實只有她自已知道她的後背挺得有多直,那身子一板一眼的,有多僵硬。
“皇后娘娘……”
就在項菲儀暗自懊惱後悔沒有讓桑離送她一下,也不至於她跟臨夏這樣孤男寡女的兩個人獨自走在這宮廊之中,弄得如此尷尬的時候,她以爲會沉默到她回宮也不會主動開口說話的臨夏卻是突然之間開了口。
“譁……”
項菲儀明顯的是被臨夏的這突然之間的出聲給嚇到了,一個沒提防,腳下的步子一滑,眼看着就要重蹈剛剛的覆轍,卻是被臨夏極時的拉住了。
“呼,嚇死了嚇死了。”待安然無羔的站定好了之後,項菲儀下意識的就伸手猛拍自已那餘驚未定的胸口,那副受到驚嚇的樣子看在一邊的臨夏眼裡,直讓臨夏沉下了一張臉。
或許這麼說會顯得有點自戀,但是他的聲音應該不會太難聽吧?怎麼他剛剛一出聲,她那副受到驚訝的樣子完全不啞於突然之間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
“嚇……”然而,項菲儀卻還嫌刺激得臨夏刺激得不夠似的,一回過頭,看到臨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的時候,又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直接讓臨夏一張臉黑得跟炭頭有得一拼。
“你很怕我?”
幾乎是無意識的,在項菲儀反映過來要甩開臨夏的手的時候,臨夏卻像是早就知道般緊緊的扣住她的手,黑沉着一張臉看着項菲儀,那烏雲密佈的樣子看得項菲儀一臉的茫然。
這個模樣,她是什麼時候惹到他了嗎?還是他以爲她剛纔的滑倒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接觸他?
“呃,我不是故意滑倒的。”張了張嘴,項菲儀有些吶吶的解釋着,心裡頭其實也是在想着,如果他真的那麼討厭觸碰到她,和她有所接觸的話,其實他的手,也是可以稍微鬆開一下的。
這下子臨夏的臉黑得幾乎都能夠滴出墨汁來了:“我是在問你,你很怕我?”他有在問她她是不是故意滑倒的嗎?他沒有眼晴看嗎?
“沒,沒有啊。”其實是真的不怕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只要一看到這張臉陰沉下來的樣子,她說話就會不自覺的嗑巴。
都已經結巴成這樣了,她還在撒謊說沒有。
“我,我真的沒有怕你。”雖然不知道臨夏爲什麼這麼問,但是爲了讓他相信她真的沒有怕她,項菲儀再次語氣很肯定的重申了一次。
然而這次的解釋的結果似乎是越解釋越糟糕,別說是滴墨了,項菲儀甚至開始懷疑,她這條手臂要是再不從他的手裡解救出來,到時候還有沒有用。
“那個,臨太醫……”猶豫了半響,雖然不明白臨夏怎麼突然之間這樣,但是手臂上的疼痛實在是太明顯了,項菲儀還是忍不住的出聲,一邊伸手朝臨夏示意了一下她被他緊握住的手,不,那樣的力道根本就不是握,用鉗制還貼切得多:“它在喊疼。”是的,是這隻手臂在喊疼,不是她項菲儀在喊疼。
“噗哧……”項菲儀那憨憨的,一臉茫然,無辜的指着手臂說它在喊疼的樣子讓臨夏毫無預照的噗哧一聲,忍俊不禁的笑了。
然而臨夏笑了,項菲儀卻是腦袋瞬間當機,愣了。
那個人雖然在她面前很溫柔,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完全一副貼心大哥哥的樣子,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見到他笑過,無論是真正的開懷大笑,還是忍俊不禁舒心而笑,或者是淡淡的微笑,都沒有過,可是現在,這張一模一樣的臉卻在她面前露出了笑顏,那一瞬間,彷彿他們周身所站的根本不是寒冷的冰天雪地,好似,春天來了,花兒也開了,香氣撲鼻,百花爭豔,那般讓人陶醉不已。
臨夏看着項菲儀望着自已又是一臉呆呆的,明顯的在愣神的模樣,知道她肯定又是在透過他想那個和他很相似,或者說是一模一樣的另外一個人,先前還笑容洋溢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所有的笑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周遭還隱隱的冒着一股子詭異的寒氣。
“皇后娘娘如此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微臣,莫不是微臣臉上有什麼髒東西?”比起以往的清冷更加要冰冷的語氣,嗖的一下直逼向還在愣神當中的項菲儀,凍得她一個激靈,七魂六魄瞬間歸了體。
“呃……”回過神來的項菲儀發現自已又再一次的盯着臨夏看得出了神,不僅再一次的老臉一紅,任憑撒謊經驗豐富的她,這一次也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敷衍過去了。
“難不成微臣臉上真的有什麼髒亂的東西讓皇后娘娘不好啓齒?”此時的臨夏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一句話竟是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直逼得項菲儀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有……”面對臨夏直視着自已的眼,項菲儀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虛的不敢迎上,一雙眼晴左顧右盼,心裡只想着老天爺降個人出現在她身邊好讓她藉着機會解解圍,可是老天爺偏生像是故意在跟她做對似的,項菲儀眼睛都快瞪成鬥雞眼了,整個宮廊之中,除了她和臨夏兩個人,別說是其他一個人冒出來,就連天上飛的鳥兒,地上溜的老鼠也沒見跑出來一隻,直把項菲儀在這大冷天的給急出了一身汗。
“臨太醫……”像是突然之間撤回了所有抵抗,項菲儀突然一臉慎重的看着臨夏,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我有話要跟你說。”
項菲儀突然之間的嚴肅和像是下了什麼很重要的決定一般的樣子讓臨夏有些不明所以,挑了挑眉看着項菲儀,沒有說話,靜等着她所說的“我有話要跟你說”中要說的話。
“其實……”她憋了好久,一張臉憋得通紅,看着臨夏,幾度意欲把話說出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到最後,像是真的很難啓齒般,連看都不敢看臨夏。
“皇后娘娘,您……”
“我喜歡你!”
異口同聲的話語,一個是帶着幾分輕微的惱意,一個則幾乎是豁出去般的架勢似的近乎吼的吼出聲,兩個人同時出聲,卻是一個迅速的低下頭,一個像是晴天白日裡突然被雷劈中了,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裡,半天緩不過神來。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一時之間讓你很難接受我也只是在以前單純的就喜歡你而已現在我已經是鳳嘯國的一國皇后已經嫁爲人婦就算是再喜歡你所有的想法也都已經把它埋藏在了心底我之所以會說出來是因爲怕你覺得我盯着你看奇怪以爲我腦子有毛病所以才說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絕對會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好好的做我的皇后,我保證。”像是被人按了快進按扭似的,還沒等臨夏張嘴說些什麼,項菲儀便已經嘩啦嘩啦的說了一長串,像是生怕沒時間說了似的,一句話連語氣都沒有停頓一下,就被她這樣一口氣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