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夜舞媚這麼一吼,原本就低着頭的小香此刻將頭低得更低了,移着身子走到宮門前,擡頭看了一眼那破爛的門角上落成的蜘蛛網,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一雙冷漠毫無感情的眼,伸出的手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暗自握了握拳,最終還是閉着眼睛敲了下去。
叩叩……
叩叩……
“娘娘,真來了。”原本守在門口的祿德正在聽到敲門聲後連忙跑進了內殿,朝着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禮之後低聲說着。
“來了就好,本宮這茶,就不會浪費了。”一聽祿德正這話,項菲儀微瞌着的眼睛悠然睜開,那雙清冷的眼裡此刻化開的不明笑意,讓站在她兩側的碧落和琴容,還有站在殿中的祿德正都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無論來人是誰,這頭一個來找茬的,可還真是太“幸運”了……
“去,祿德正,在她敲門十下之後纔開門。”她語氣微頓,看着祿德正,爾後更是意味深長的接着又道:“記住,不要太心急啊。”
“是,奴才曉得。”察覺到項菲儀語氣中的玩味,祿德正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暗暗的磨拳,心裡頭更是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
今天這頭一遭,只怕是給他們鬆鬆筋骨的機會來了。
“你們倆,吩咐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是,都準備好了。”聽着項菲儀這話,碧落和琴容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道。
“好,那麼,便關門吧,本宮,可是還要沐浴呢。”一句話說到最後,衝着碧落和琴容,有幾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懶懶的,長長的,帶着幾分柔音的尾音拖着,聽在碧落和琴容耳朵裡,讓她們眼中的笑意更濃,忙不失迭的便按着項菲儀的吩咐忙去了。
宮門剛一被合上,前頭的大門便被打開,夜舞媚凍得有些發紅的臉蛋出現在眼前,雖然凍得臉蛋發紅,但是她那來找茬的氣勢卻沒有因此而減秒半分,反而有着較先前更甚的氣勢。
“奴才祿德正,見過媚妃娘娘。”見到夜舞媚,祿德正努力的斂去眼底那一抹笑容,面色如常的向夜舞媚行着禮:“不知媚妃娘娘來這冷宮,所謂何事?”
“本宮過來當然是來找皇后的,不然你還以爲本宮來這破地方是來找你的不成!”見着祿德正這樣子,夜舞媚心裡頭就來氣,不,或者說,她現在只要一見到有關於無顏宮任何物,或者是無顏宮中的任何人,她就感覺渾身冒火,一股子氣在心裡直撲騰,讓她異常不痛快。
“娘娘這話可是要嚇死奴才了,還望娘娘莫要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奴才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砍的啊。”一聽夜舞媚這話,祿德正連忙一臉惶恐的跪下,那害怕的模樣簡直是做得十足十的像,彷彿生怕夜舞媚真是過來找他一樣,看得夜舞媚是直接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只差沒有被祿德正這樣的舉動給活生生氣死。
她還真當她是過來找他的了?他一個狗奴才,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能力讓她屈尊過來找他?不不不,她身爲皇上的女人,尊貴的妃子,憑什麼要過來找他這樣一個太監?還讓她莫要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了?哈,他一介閹人,這到底是哪來的底氣竟然如此自以爲是。
“滾!”心裡頭堵着一口氣,夜舞媚也管不了什麼儀態,一腳直接就踢向了祿德正的下身:“你個狗奴才,這張狗碎的嘴在亂說些什麼?本宮今兒個過來是要來找皇后娘娘的,敢緊帶本宮過去。”
爲了把戲演得足了,在夜舞媚那一腳踹過來的時候,祿德正也不敢躲得太過明顯,只得暗暗的承受了夜舞媚的那凌空一腳,雖然是女子,但是想來這夜舞媚出手時也是發了狠勁的,這一下子踹過來,硬是差點讓祿德正痛得叫出來。
咬着牙,雖然身上痛得厲害,但是祿德正臉上還是帶着幾分類似奴性的笑容看着夜舞媚,低頭哈腰的:“回媚妃娘娘,今兒個一大早皇后娘娘便指揮着奴才們把這冷宮收拾了一翻,折騰出了一身汗,娘娘您來時皇后娘娘已經吩咐碧落她們備了水沐浴去了,此時皇后娘娘恐怕還在沐浴,這天氣又冷得很,娘娘您呆在這外頭只怕也是會要着涼,不如明兒個再來?或者要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給皇后娘娘,告訴奴才,奴才代爲轉告也是可以的。”
話雖然說得恭敬,但是那站在夜舞媚身前的架勢明顯的就是在攔着夜舞媚不讓夜舞媚進去,話裡話外的更是絕了讓夜舞媚進去的路子,直把夜舞媚恨得咬牙切齒。
“你個狗奴才,本宮要進去看看皇后娘娘,你如此千般阻攔,安的是何居心?”原本先前就被祿德正那一番話弄得不愉快,現下聽着祿德正這話裡話外的都不讓她進去,夜舞媚這火氣便更是大了,一巴掌狠狠的煸過去,可是未留絲毫的餘力,厲着聲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嬌媚,甚是駭人。
“娘娘您這可是冤枉了奴才了,祿德正一介奴才,能安何居心啊,皇后娘娘正在沐浴,吩咐了奴才無論誰來了也不見,奴才也不能撫了主子的意啊……”祿德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按照項菲儀的吩咐,把所有不讓夜舞媚進去的理由都推到了項菲儀身上,果然只見着原本還能夠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站在宮門外讓祿德正進去通報的夜舞媚當下便如同被火點燃了毛的貓,瞬間就炸了。
“媚妃娘娘,不可啊……”眼看着夜舞媚就要踏上那臺階,直接闖進去了,祿德正一臉“焦急”的喊着,把戲演得十足十,彷彿生怕夜舞媚闖進去後會讓他交不了差般,眼看着就要衝上去攔住夜舞媚。
“小香,給本宮攔住那個狗奴才!”原本站在臺階上還有些遲疑的夜舞媚聽着祿德正這聲音,當下把所有的顧慮都拋到了腦袋,頭也不回的吩咐着跟在她身後的小香,一把推開冷宮的大門,一步便直接跨了進去。
“醜八怪,你給本宮出來!”站在冷宮之中,四周的窗戶都好像是被封閉了似的,除了打開的正門這裡能透進來一點兒光線之外,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讓夜舞媚心裡頭莫名的有些發毛,卻是像是刻意爲自已壯膽一般,刻意的大聲喊着。
“醜八怪,本宮知道你在這裡面,你不是嘲笑本宮說本宮是妾,而你是妻麼?怎麼現在卻淪落到了要和這冷宮爲伍的地步來了?你不是很囂張的麼?怎麼本宮這小小一個妾到你這裡來了,你現在反倒是嚇得躲在這裡不敢出來見本宮了?醜八怪,你……”
“砰……”
夜舞媚正站在那裡喊得起勁,身後原本被她推開的宮門突然之間無聲的合上,那沉悶的聲音落在夜舞媚心裡頭,敲得她整顆心都跟着一顫。
“醜八怪,我警告你啊,別給我裝神弄鬼,要是讓本宮知道……啊……”她正壯着膽子喊着,突然有什麼東西嘩的一下在她面前散開,那嘶嘶的聲音讓她毛骨悚然。
然而,還未等她察覺到是什麼東西,背後就像是無聲的蔓延出來一隻手,在她意欲逃跑離開的時候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整個身體慣性的往前,腳下原本平坦的地面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不平整,一腳踩上去也像是踩在了圓滾滾的珠子上一樣,根本連站都難以站立穩當。
“砰……”
“啊……”一個沒踩穩,夜舞媚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正掙扎着準備爬起來,背上便是一棍子落了下來,直接就把她給打趴下在地上。
“娘娘!”門外正攔着祿德正的小香猛一聽到這聲慘叫,心下一慌,回過頭卻只見原本被夜舞媚打開的冷宮大門此刻緊緊的閉着,正準備鬆開祿德正去推開宮門看看夜舞媚到底怎麼樣了,卻是在她準備放開祿德正的時候,反手卻被祿德正一把牽制住了。
原本空曠的四周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些個太監和宮女,還沒等她喊出救命,便是捂嘴的捂嘴,制住手腳的制住手腳,別說是去求夜舞媚了,她現在就是想要自已掙脫離開這裡都成了難事。
“唔唔……”小香掙扎着想要掙脫掉祿德正他們的囚制。
從一進這冷宮的時候聽着祿德正那說話的語氣和那態度,她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具體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原本她還以爲只是她自已想多了,可是夜舞媚闖進去的冷宮門突然之間被關上,還有那一聲慘叫卻是證實了她先前的想法,現在看來,所有的不對勁,只怕都是她們眼中的那個癡傻皇后使的一招請君入甕之計!
“好好的伺候着小香姑娘,小香姑娘可是做了不少爲咱們家皇后娘娘‘好’的事情。”那一個好字,聽在小香的耳朵裡立馬讓她意識到了危險,周身囚制着她的宮女太監們自然也不會傻到祿德正所說的好,是真正的替皇后娘娘做的好事,當下一得令,便將還在掙扎着的小香給拖走了。
伺候人這一塊,他們以前可學得多了,被人伺候的時候也是多了去了,這伺候人的手段,要是全使出來,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而那冷宮之中,請君入翁之計使了之後,接踵而來自然便是關門打狗了!
早就已經聽從着項菲儀的吩咐,將從內務府上要來的黃豆,綠豆什麼的撒落了一地讓夜舞媚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之後,躲在暗處的碧落和琴容一人拿着一把掃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聽到哪裡有夜舞媚的聲音就拿着掃帚往哪裡砸,那樣子幾乎就跟打地鼠沒倆樣,唯一跟打地鼠不同的是,別人打的那是地鼠,而且還是假的,她們打的是人,而且還是真真正正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