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擡腳走進來,陰陽怪氣的刺道:“大小姐,奴婢遠遠的瞧見有人貼着門板鬼鬼祟祟的,以爲是入了賊,沒想到賊沒捉到,倒是撞翻了陳麼麼。”
陳麼麼平素管教下面小丫鬟的時候,沒少給香芹香籬香桃三個人下絆子,還明裡暗裡示意她們都是二夫人派過來伺候大小姐的,得向着二夫人才是正經,要是不聽話,以後還有好果子吃!
陳麼麼不愧是府上的老人,瞧一眼屋裡的情形,立即鎮定大聲道:“小丫頭瞎說什麼呢!我這是奉二夫人命令,領了小姐明天進宮穿的衣裳,正打算送進來給小姐過目,卻被你撞翻了,還不趕緊幫着收拾起來。”
陳麼麼邊說,邊着手去將掉在地上的衣服往托盤裡撿。
香芹不爲所惑,尖刻道:“呦,我從那邊走過來也約麼有一盞茶的功夫,怎麼就不見麼麼稟報,將衣服送進房裡呢。”
“你——!”陳麼麼低頭,一雙吊梢眼滴溜溜的轉悠,口中狡辯道:“那是,那是……我瞧着屋裡有人說話便……便在門口等,等着罷了……”
沈晏寧皺眉盯着陳麼麼,這老傢伙自從進了暢寧園倒是日日盡忠職守,將她聽見看見的全都彙報給樊氏,只是平日裡說的話也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她便懶得理她,沒想到她越來越放肆起來。
“來人,將陳麼麼拉下去,鞭笞二十。”沈晏寧沉着臉,冷麪寒霜吩咐。
陳麼麼驚恐尖叫:“大,大小姐饒命啊,老奴是……”
沒等陳麼麼嚷嚷完,屋裡來了兩個粗使婆子將人連拉帶拖的拉去院子裡行刑。
香芹和守在門口的香籬此時進門,打算將衣服收拾好,正要碰上衣衫,被沈晏寧喝止。
沈晏寧眯起眼睛盯着裡頭那件赤橙色纏枝勾金菊金絲的衣衫,緩緩吩咐道:“香籬你去廚房拿些蜜糖和麪粉來,香芹,你守着門口,不準任何人進來,快去!”
兩個丫鬟得令出門。
琴姨這會兒瞧出不對勁,問道:“可有不妥?我剛纔還想問,怎麼二夫人說的衣裳
到現在還沒來,這會兒命人送過來的卻是這樣兩件顏色鮮亮的衣衫,府上尚在大孝,這樣穿去皇宮似乎不太好。”
豈止是不太好!
沈晏寧暗自冷笑,上一世她爲了在殷少融和帝后面前博得好印象,穿着鮮亮的衣衫去到皇宮赴宴,結果皇后召見的時候她渾身發癢,又不知道什麼原因,之後整個背部連着脖子上全都起了紅疹子。
皇后見她站着沒規沒矩,不停晃動不說,就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一副不堪忍耐的樣子,是以皇后十分不喜歡她,明着斥責她不懂規矩,沒個分寸,再之後一直看她不順眼。
反倒是沈晏姝,從始至終都表現出嫺靜柔美,皇上皇后問話也是略微羞澀的大方回話,在衆人面前出盡風頭,博得美名。
後來她回府之後,氣惱的將衣服剪破,丟棄在門外,還是清洗衣衫的粗使丫頭撿了去,原打算洗乾淨縫縫補補還能湊合着穿,結果發現洗衣服的盆子裡飄着一層褐黑色小蟲,當時就嚇得面無人色報給她知道。
她記得,當時她惱怒着跑去樊姨娘屋子裡質問,樊氏一臉鎮定的看着她,笑說是她自己喜歡擦桂花香膏,那種甜膩的香氣很容易就引來螞蟻,是她不懂事莽撞不注意鬧了笑話還跑過來胡亂怪罪人。
之後,樊氏又表現得十分着急,她在帝后面前出糗,帝后會不會惱怒,事後若是責罰將軍府怎麼辦,樊氏一着急就跑去老夫人面前說,結果老夫人恨聲罵她是個喪門星,盡給將軍府找麻煩丟臉子!
沈晏寧想起前世種種,周身瞬間涌起一股寒霜戾氣,雙手握拳指節泛白,琴姨瞧着她神色冷酷又倔犟忍着,以爲她是因爲衣服的事情氣惱,不由十分心疼的上前攬着她肩膀,輕聲安慰。
不多久,香籬拿着東西進門,沈晏寧將廳內圓桌上的茶几挪開,在桌面鋪上一層潔白的麪粉,然後用一個竹夾子將兩件衣服拎起,用剪刀從衣領至後背剪開一片碎布,再將蜂蜜抹了上去,不多久就看到裡面緩緩爬出一些小蟲子,衣服癱在桌面上,小蟲子聞着蜂蜜的甜味均從衣
服裡跑出來,密密麻麻越來越多。
琴姨剛剛看到沈晏寧要將衣服剪破,還驚呼着要她住手,此時卻只看得瞪大眼睛,張着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
香籬嚇出一身冷汗,口中又是懷疑又是憤慨道:“這……這是……什麼呀?”
“黑螞蟻。”沈晏寧想也不想就說。
香籬一邊擦着冷汗一邊怒道:“太過分了!這是二夫人弄得?她這是要害小姐呀!也不怕遭報應!”
“她要是怕,就不會做了呀。”沈晏寧笑道:“這些小東西不至於害人性命,不過是讓我明天再夜宴上出醜罷了。”
“那也是個黑心腸的!”琴姨也氣得不行,半響才找回自己嘴巴,脫口罵道,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香籬詭異的瞧一眼大小姐,話說她是怎麼知道這衣服有問題,還知道是裡面有蟲子的?!
琴姨拿起衣衫,臉上閃過一絲掙扎,又像是做出決定般決絕說道:“二夫人太過分了,我這就去找她理論去!”
“別慌彆着急……”沈晏寧一把拉住她,壓低聲音笑道:“這樣吧,香籬你把衣服重新整理好,若無其事的將它們放好,定要叮囑香枝她們幾個仔細看着,這可是明天大小姐進宮要穿的!”
香籬點頭,應聲出來房間。
這時,香芹也知道情況,進門時臉上表情都帶着氣怒,十分不快。門口也傳來婆子稟告,說陳麼麼刑罰完畢,暈過去了,等着沈晏寧發落。
沈晏寧跟琴姨一起出得房門,看着院子中央昏死過去的陳麼麼淡聲道:“送回房裡歇着吧,今日她的活計就交由香芋代勞,其餘人等各司其職,做好份內的事。”
丫鬟婆子及灑掃的幾個僕役均喏喏應聲,相繼離開,各做各事。
才說完,香桃回來了,見院中各人神色不對,忍着好奇心,想着等會兒去找香芹打聽這一眨眼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跟着沈晏寧回房後,眉笑顏開的拿了一個油紙包,笑眯眯的回稟沈晏寧道:“我跟表小姐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