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桌子上散落着的十幾張糖紙,再看看身邊神色明顯有些不對的柳陽,穀雨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幹了件什麼蠢事,戳了戳對方熱熱軟軟的臉蛋,打掉她繼續想要去拿巧克力的動作,然後手一揮把盒子推到了地上,“沒有了,不許吃了。”
柳陽眼神迷離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搖搖頭,指着桌上某個漏網之魚,“那裡還有。”
穀雨挑了下眉,然後慢條斯理的把那顆巧克力剝開,乾脆利落的扔進了自己的嘴裡,攤開手,“好了,現在沒了。”
柳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她吃着正上癮的東西,就這麼進了穀雨的嘴裡,氣憤不已的鼓起腮幫子,滿心不滿的瞪着穀雨臉上鼓起的那一塊,突然,不知她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一個翻身坐到了穀雨腿上,還沒等穀雨反應過來,雙手捧着穀雨的臉頰,惡狠狠吼道,“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吐出來!”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晃着穀雨的腦袋。
穀雨的腦袋被柳陽晃得暈得要命,趕緊扒掉柳陽黏在他臉上的手,整張臉色用精彩來說實在不爲過,別的不說,柳陽,看她那表情,似乎還有想拼命的意思,意識到這一點的穀雨趕緊把柳陽從身上撥了下去,緊緊把她摁在沙發裡防止她再亂動。
被趕下來的柳陽揉了揉眼睛,突然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一把搭上穀雨的肩,哥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穀雨啊穀雨……對今天的飯滿意不?”
剛纔的旖旎氛圍瞬間消散無影,穀雨只覺心裡窩火無比,冷冷的橫了一眼那笑嘻嘻的傢伙,甕聲甕氣回答道,“不滿意。”
話音剛落,身邊人兒的身體就立刻僵硬了,搭在穀雨肩上的手也縮了回去,不一會兒,就有細細的啜泣聲從旁邊傳了過來,穀雨一愣,一轉臉就看到柳陽眼中盈滿了淚水,還有一顆顆豆大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了下來,這一出把穀雨弄傻了。
明明我纔想哭好嗎?穀雨咬了咬牙,從桌上扯了幾張面巾紙蓋到柳陽臉上,“哭什麼?別哭!”
“嗚哇哇……”穀雨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柳陽就哭的愈發豪爽了,剛纔還默默流淚,現在乾脆仰着頭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我就是個笨蛋,什麼都做不好,連飯也做不到讓別人滿意,嗚嗚……我會改的,嗚,我會什麼都學會的,所以,嗚,所以別趕我走,別讓我再一個人,嗚嗚,我會吃的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嗚,我會乖的,別拋棄我……”
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柳陽,怎麼看怎麼傻,穀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可更多的還是心中鈍鈍的疼,被柳陽發自內心的痛哭牽扯到心中最柔軟的的一處,雖然知道她只不過是酒後發瘋,可還是難以抑制的心疼。
嘆了口氣,穀雨伸手抱過某個嚎啕大哭的傢伙,溫柔的力道讓人懷疑那個森然冷酷的穀雨是不是被掉包了,僵硬無措的在柳陽的背上拍了拍,“我騙你的,飯菜都很好吃,真的,別哭了。”
“真的嗎?”伏在男人寬廣結實肩膀上的柳陽抽了抽鼻子,耳邊溫柔的聲音讓她覺得無比暖心,內心小小的喜悅了一下,怯怯的問道,“那你是不是不會把
我扔掉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穀雨莫名其妙的看着柳陽垂頭喪氣的模樣,“是你自己一直想跑纔對吧?”
“可你會的!”柳陽的眼圈有再紅的趨勢,“都是這麼說,說不會留我一個人,可你們最後都會偷偷走掉,只有我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像廢物一樣被拋棄,我不信你的話!”
“柳陽!”穀雨突然厲喝一聲,嚇得柳陽頓時打了個寒顫,眼中也清醒了些許,“看清我,我是誰?”
“你,你是穀雨……”柳陽小心翼翼道。
“不對!”穀雨搖搖頭,“答案你知道的。”
“男人……”柳陽像做夢一樣回答,“你是我的男人。”
“既然我是你的男人,那我的話你還不信?”穀雨眯起眼睛,“你只能是我一個的,現在、未來,就連死了你都要和我的骨灰混在一起,誰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你現在還懷疑我會丟下你一個離開嗎?”
柳陽搖了搖頭,陰雨密佈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朝霞一般的光亮,咬着下脣不好意思的笑了,“那,說好了?”
“嗯。”穀雨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剛纔應該用攝像機把所有的一切錄下來,省的明天某個人不認賬,自始至終都是他在追她在跑嘛。
“太好了!”柳陽立刻從沙發上蹦了下去,以S型路線跑向廚房,“我要繼續提高廚藝!讓你知道我有很多用處的!”緊接着,穀雨就聽到廚房裡傳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聽得他頭皮一麻,趕緊跟了過去。
剛一踏進廚房,穀雨只覺得無力感從心底由衷而生,捂着額頭靠在廚房門上,看着身邊散落了一地菜刀,自己卻靠在櫥櫃上睡了過去的柳陽,脣角再也抑制不住的泛起了柔和的笑意。酒精消耗了體內所有力量的柳陽,沒有看見此刻男人臉上的表情,那是至純的溫柔,純粹的,可能是此生第一次的對某個人的愛憐。
褪去了一身冰霜的男人,擁有的是人類最真實的情感,大理石一般蒼白光滑的肌膚在暖光的照射下泛起了柔柔的光圈,碎髮和睫毛投影在面頰上的陰影,軟化了冷厲的曲線,惡魔的殘酷逐漸消散,彎下腰抱起一地兇器中女人的穀雨像是初入聖堂的天界使者,完美虛幻的讓人不敢觸碰。
“記住你今晚的話。”穀雨在柳陽耳畔低低的說着,看到柳陽因怕癢而往他懷裡鑽了鑽時更是加深了笑意,“我當真了,你也不許反悔。”想了想,穀雨笑着搖搖頭,抱着熟睡的柳陽往臥室走去,“不,你要連反悔的想法都沒有……”
長期以來的習慣讓柳陽伴隨着溜進屋內的第一抹陽光醒來了,喉嚨乾澀的要命,可柔軟溫暖的被窩讓她沒有起身找水喝的慾望,挪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柳陽再次閉上眼睛,外面這麼冷,被窩裡多暖和,背後還有暖暖的溫度傳來呢……
柳陽悚然的睜大了眼睛,背後?暖暖的?自己的牀上還有別人!柳陽僵直了身體,昨天自己被姜建軍慫恿着喝了紅酒,後來似乎又吃了不少酒心巧克力,可自己應該沒出門吧?但如果沒有出去,在這個屋子裡,能和自己睡到一
張牀上的除了那個男人絕對沒有第二人!
柳陽只覺背後寒毛都豎起來了,這種本該第一時間發現的事實,卻因兩人味道的相似而被柳陽自動忽略,習慣的力量簡直強大的可怕。
爲什麼會睡在一張牀上?爲什麼會睡在他的懷裡?昨天發生了什麼?自己又幹了什麼要命的事?柳陽正胡思亂想,忽然一隻胳膊伸了過來搭在了她的腰上,柳陽頓時寒毛都炸起來了,卻又不敢隨便動,只能一點,一點從男人的懷裡向外挪,誰料還不等她挪出五釐米去,腰上一緊,剛努力的成果全部白費。
“亂動什麼?”穀雨沙啞低沉的聲音在腦後隆隆作響,帶着分才醒來的慵懶和誘惑,其實柳陽一動他就醒了,抱着份看熱鬧的心思默許了柳陽的小動作,可那傢伙完全不知死活的在自己勢力範圍亂蹭,讓他沒法再裝着睡下去。
穀雨自認可以用理智完美的控制身體,不然他也不會跟苦行僧一般過了這麼久無情調的日子,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智商,在遇到眼前這個傢伙時統統化爲了飛灰。柳陽也不是什麼身材火辣的美女,可偏偏那毫無性感可言的身體的一言一行卻吸引去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讓自己的身體脫離了自己的理性,這簡直,不可饒恕!
柳陽簡直要哭出來了,這種尷尬的局面絕對是自己一手造出來的,雖然因爲酒精的緣故對昨晚的事情記不清了,可自己抱着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說着些丟人的話的場面卻是怎麼也忘不了的。
想到可能被男人扒皮抽筋吊起來打的未來,柳陽心裡就直發毛,戰戰巍巍的開口道,“我昨天喝多了發酒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小的一般見識。”
“這麼說,你是要毀約了?”穀雨剛纔還平靜的聲音瞬間變得陰沉,森冷的語調與驟增的力道讓柳陽意識到自己要說一個‘是’,便絕對會死得異常之慘,也不管自己答應了什麼,趕忙搖頭應道,“怎麼可能,我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嗎?只是我昨天到底……”
“那你昨天做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身後的危險立刻解除,穀雨滿意的收回胳膊,掀開被子下牀,“只要你沒忘你答應我了什麼,我就不計較你吐我一聲,不計較你眼淚鼻涕抹我一身,不計較你拿着菜刀扔我。”
穀雨每說一項柳陽的臉就白一分,自己真做了那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嗎?想想自己上一次喝酒時出現的慘狀,柳陽覺得穀雨說的極有可能是事實。這一刻,柳陽異常慶幸自己還活能在這個世上,做了那種事都沒被穀雨直接弄死,也算是他開恩了吧?不對!柳陽連滾帶爬的衝下牀拽住前面那人的衣角,對着那望過來的男人一臉諂媚的問道,“我可以冒昧的問一下昨天我答應了什麼嗎?”
穀雨高深莫測的彎起脣角,舉起一根手指,慢悠悠的說出讓柳陽眼前一黑的允諾,“第一,以後每晚一起睡。”揉了揉柳陽雞窩一樣的頭髮,“剩下的,以後再告訴你。”
看着男人施施然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的柳陽心裡咬牙切齒的發着毒誓,以後她要是再喝酒,她就活該被這個腹黑男人奴役一百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