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褪去了寒冷的外衣,暖暖的陽光夾帶着和煦的微風籠罩在身上,讓人從身體到靈魂,都被撫慰的輕鬆而舒緩,柳陽眯起眼睛看向從樹葉間隙中投下的光斑,不覺微微勾起脣角,微笑一如溫柔灑落而下的暖光。
即便柳陽說要陪穀雨好好休息,可兩人都不是什麼閒得住的人,在沙發上呆坐着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事,眼看着穀雨就要拿杯茶往書房裡鑽,柳陽趕忙攔住他,指着窗外道,“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順着柳陽的手指,穀雨看看窗外的明亮世界,那是可以驅散一切黑暗的執着,點點頭,“好。”
順着環湖公園的鵝卵石路上走着,兩人都沒說話,可氣氛卻是那樣的靜謐安寧,柳陽四下裡看着,而穀雨就只是盯着四處亂看的柳陽,兩人一個看一個盯,倒也顯了些另類。
儘管努力的想無視身後那專注的視線,可對方太執着,無奈,柳陽只得回頭衝穀雨笑笑,“真是沒想到能跟你一起逛公園,既然來了,就好好欣賞下風景唄……”
穀雨搖頭,“看你比看風景有趣。”他不會告訴柳陽,在最難熬的那段日子裡,他每天都來這裡跑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個公園裡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我有趣?”柳陽不贊同的聳聳肩,“你興趣倒是特殊,哎呀,蒲公英……”眼尖的瞅到前方的大樹下長了一片絨絨的蒲公英,柳陽歡樂的奔了過去,指着那些毛茸茸的東西笑道,“我最大的業餘樂趣就是吹蒲公英的種子,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只要一看見,就根本不能停。”
“你還說我興趣特殊。”穀雨調侃了一句,然後也走過去,拔起幾株蒲公英,遞到柳陽鼻子面前,“給,吹吧。”
柳陽臉上的喜悅怎麼都掩蓋不了,她笑眯眯的湊過去,頗是壞心眼的衝穀雨齜齜牙,然後鼓足了勁用力吹了一口氣。打着小傘的蒲公英種子在氣流的作用下紛紛從莖稈上飄起,柳陽滿以爲自己這麼一吹,對面的穀雨一定會被毛絨絨的種子們襲擊,頭髮裡點綴着蒲公英的穀雨一定會很呆很可愛。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柳陽剛吹完的瞬間,原本平靜的空氣一下子波動起來,輕柔調皮的風兒卷着那些種子徑直往柳陽這裡來了,被偷襲了個措不及防的柳陽趕忙閉上眼睛,清晰的察覺到柔軟的觸感拂過面龐。
欲哭無淚的柳陽只能感慨果然不能做壞事,她剛準備睜開眼睛,忽然,一個不同於剛纔觸感的物體輕輕的貼上自己的額頭,涼涼的,柔柔的,帶着熟悉的清亮氣息。
柳陽渾身一震,更是閉緊了眼睛不敢睜開,直到聽到對面傳來一聲輕笑,才小心的睜開眼睛,看到溫和了一張俊臉的穀雨正微微的笑着,“真呆。”
溫暖的泡泡一個接一個從心底冒了出來,酸酸的,癢癢的,柳陽也不由自主的笑了,這是怎樣的感覺,只要見到這個人
,就有止不住的暖意蔓延全身。怎麼辦……柳陽無奈卻不後悔的想着,越來越喜歡了該怎麼辦?
穀雨伸手捻着柳陽頭髮裡的蒲公英,“亂糟糟的,像個小瘋子。”
柳陽傻樂着,也不在乎穀雨的稱呼,待穀雨放下手來,纔回過神,拉過穀雨的胳膊,笑眯眯地說:“走,我們去找片草地,我準備了好東西哦……”
穀雨垂眸看柳陽手裡提的竹籃,出發前,柳陽貓在廚房裡倒騰了半天,也不允許他進去,出來時就已經提着個竹籃,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說實話,穀雨還是很好奇的。
兩人邊走邊找,最後在湖邊的一片草坪上停下了腳步,半手指高的草坪,栽種的是能供人行走的硬化草皮,恰巧旁邊還有棵大樹,陰影處涼爽,陽光下暖和,再適合休息不過了。
柳陽打開竹籃,拿出一張藍白桌布鋪在草地上,四周用石頭壓好,衝不明所以的穀雨招招手,“來,過來坐。”
皺着眉,穀雨還是依言坐下,柳陽笑着解釋,“我就估計你沒幹過這事,在家時我就想啊,這天氣這麼好,多適合出來野餐啊,就做了些便當帶出來,喏,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
穀雨接過竹籃,裡面整整齊齊碼着幾塊三明治,一盒壽司,兩個蘋果,一個保溫壺,他拿出一個三明治,眼中閃爍着新奇的光,卻還是面無表情道,“你做的我都會吃。”
柳陽抿嘴笑笑,把保溫壺裡的雜糧汁倒出來兩杯,遞給穀雨一杯,自己捧着一杯慢慢啜着,“你不討厭就好了。”
在這個溫暖的午後,在這片泛着清香的草地,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邊,吃着簡單的便當,聊着不鹹不淡的閒話,偶爾被穀雨的話氣到牙根癢癢,這一切對柳陽來說就叫做幸福,很簡單,但很溫馨。
把垃圾收拾到塑料袋裡,柳陽伸了個大懶腰,衝穀雨擺擺手,指着不遠處的垃圾桶說:“我去把垃圾扔了。”見穀雨點頭,柳陽拖拉着鞋子往那邊走去,扔了垃圾,柳陽站在湖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呼吸着帶着溼氣的微風。而她的背後,那個坐在樹下的男人,則在凝視着她的過程中,慢慢沉下了眸色,歸爲死寂的黑,令人心悸。
就這麼靜靜的站了一會,柳陽纔回過身準備回去,走到上草坪的地方,忽然目光落在一邊的長椅上,那裡躺着個人,用胳膊擋住臉,似乎是在睡覺,看衣服整整齊齊,似乎也不是什麼流浪漢。
柳陽往那人的方向偏了點,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越看越覺得有些違和,那是種異常的熟悉感,心下覺得奇怪,便湊了過去,待看清那未被遮住的半張臉,柳陽不禁倒抽一口氣,然後輕聲喚道。
“天明?”
躺着的那人忽然一震,然後立刻放下遮在臉上的胳膊,猛然睜眼,卻因陽光而趕忙又閉上,邊流眼淚邊努力睜開,柳天明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姐……”
“真的是你!”柳陽欣喜的笑着,卻又帶了些擔憂,“你怎麼在這裡躺着?”
柳天明坐起身,騰出地方讓柳陽坐,有些尷尬的撓撓頭,“我現在沒什麼事,看天氣好就出來閒逛,沒想到能遇到姐姐,姐你怎麼會到這邊來?”
“她是和我一起來的。”兩人的身後忽然響起這冷冽漠然的聲音,柳陽一僵,然後回身看着站在那裡的男人,乾笑着道,“穀雨,真的很巧呢,沒想到能在這碰到天明。”
“巧不巧只有他自己知道。”穀雨冷漠的俯視着柳天明,“有什麼話就現在跟她說清楚,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該離開的應該是你這個危險分子吧!”柳天明站起來,雖然沒穀雨高,可還是不服輸的瞪着他,“只要姐姐在你身邊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你做過的那些破事,不要影響到姐姐纔是!”
“那你呢?”穀雨冷冷道,“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的傢伙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把你出現在她眼前的真正原因說出來啊,你不是很關心你‘姐姐’嗎?那就讓她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柳天明的臉色變得煞白,嚅囁着說不出半個字,最後才吭吭巴巴的說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只想讓姐姐過的更好,而她跟你這個危險人物在一起,根本沒有安全可言,所以,放開姐姐吧。”
“天明,你在說些什麼?”柳陽一臉迷茫的看着柳天明,“什麼危險分子,什麼安全?你到底是怎麼了?”
這下受到驚嚇的就是柳天明瞭,“姐,難道你還嫌遇到的危險不夠多嗎?只有離開這個人,你才能獲得安全啊!”
柳陽不贊同的搖頭,“天明,我可不記得當初教你臨陣脫逃,穀雨對我來說很重要,當然,你也一樣,所以,我不想聽到你這麼說他,好嗎?”
“姐,你難道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嗎?你怎麼……”
“柳天明!”穀雨的低喝打斷了柳天明的解釋,充滿了怒意和森然的聲音讓柳天明頓時毛骨悚然,一雙不見絲毫光亮的黑眸暗藏殺機,“你知道嗎,我有很多方法讓你消失在世界上,所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我的底線!”
一把抓住柳陽的胳膊,眼睛卻還釘在柳天明身上,“我怎麼對待我的所有物,不需要你的指手畫腳,否則,我就讓你再說不出一個字。”
穀雨很生氣,穀雨的步子邁的很大,穀雨手上的力氣捏的很痛,柳陽跌跌撞撞的被拽着往回走,“穀雨,等下,等一下!你有必要說到那份上嗎?天明,天明他也只是爲我的安全着想,沒有惡意的。”
“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就已是對我最大的挑釁了。”穀雨頭也沒回,冷冷的回答,走到那片剛還其樂融融一派祥和的草地上,穀雨轉身,凌厲的眼睛中不見暖意,“你屬於我,只有我讓你離開,沒有你選擇離開之說,你明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