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娘頓時就變了臉色,怒聲對何紅藥說道:“紅藥,不興你這樣吃裡扒外的呵,教主嬌寵着你是他親妹子,我們這些人跟着教主可是要吃飯的,這些年姐姐我也沒有和你張口要過什麼……趁早爽快些拿出來,否則大家翻臉就都不叫人痛快了!”
何紅藥被吳大娘氣的笑了起來,連聲說道:“好好好,吳姐姐,想不到你爲了幾件珠寶竟然對着我說出這種狠話來,實話告訴你吧,建文帝留下的金銀財寶大箱的,你有本事就過來拿吧!”
吳大娘早就變了臉色,冷笑道:“你當我不敢呢?別以爲你是教主妹妹,那個破教主是老孃我不稀罕做的,否則還輪得到你那沒用的哥哥?好說便罷,不好說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一邊說一邊突然抖開身上的綠色寬大風衣,露出戴着十支明晃晃尖利指甲套的雙手。
夏雪宜頓時危險的眯起一雙深邃眼眸。
這位吳大娘滿口胡言亂語也就罷了,沒想到她還非要財迷心竅的認定他和何紅藥獨吞了金蛇老人身上攜帶的寶藏圖,,最可氣的,他和何紅藥確實是無法分辯得明白的。
看來只好刀劍上見高低了。
他冷哼一聲,側臉對何紅藥說道:“紅藥,你先退下,既然吳大娘不肯相信你我,也不能教你們傷了同門情誼,我來領教幾招吧!”
夏雪宜知道,五毒教的女子都喜歡用隨身佩戴的飾物作爲兵器,吳大娘忽然露出來的十支明晃晃尖利指甲套,正是她淬了劇毒的獨門兵器。
就算是這位吳大娘功夫高粗何紅藥很多,在萬靈山莊浸淫日久,夏雪宜料到自己應該可以對付。
他心中還有另外一種打算,不管怎麼說,這些年多蒙何紅藥收留相助,如今吳大娘發難,少不得他要挺身而出擋在她前面,一來,何紅藥日後還可和吳大娘在五毒教相見,二來,他也不欲欠她太多。
因爲他這樣一個外人,和自己的教衆反目成仇,會令何紅藥很得不償失的,日後沒辦法在五毒教立足。
吳大娘譏笑道:“呵,好個憐香惜玉的多情郎君,哼,天底下斷沒有珠寶美人俱得的便宜事情。”
何紅藥真是被吳大娘給氣壞了,使勁的跺了一下腳,後退一步,大聲對吳大娘和夏雪宜說道:“有我們自家人在這裡自相殘殺的功夫,藏寶圖早就給金蛇老人帶跑了!”
滿臉都是怒形於色的漲紅。
正欲發勢的吳大娘見何紅藥言詞激憤,神情好像不似作假,便突然撤回雙手,微微地側臉對何紅藥說道:“你們真的沒有得到老怪物身上的藏寶圖?”
夏雪宜微微冷笑,不置一詞,何紅藥急道:“吳姐姐,我幾時何嘗欺哄過你?老怪物有金蛇劍和金蛇錐護身,我和小郎君又專意在捕捉小金蛇上,不留神就給他溜跑掉了……”
何紅藥口中說的信誓旦旦,其實就已經有了欺哄隱瞞之意。
當時明明就是夏雪宜存心的放走了金蛇老人,而她也未加攔堵,畢竟,何紅藥和夏雪宜心裡想的一樣,了緣師太口中的藏寶圖其實難辨真假,倒是先抓住這條小金蛇纔是正經事情。
何紅藥作爲萬靈山莊的莊主,看見這條通體都能發出金色光芒的小金蛇,更是豔慕渴盼,希望能據爲己有,所以夏雪宜存心縱走金蛇老人,她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而且,何紅藥也明白,就算是夏雪宜看在了緣師太的份上,也不願意對金蛇老人趕盡殺絕的。
她沒有想到的是,吳大娘這些年處心積慮的幫着她,原來竟也是奔着建文皇帝留下的寶藏去的。
吳大娘這些年果然不是白混中原的,如此機密的事情竟然都探訪的一清二楚,而且還刻意的對苗疆那邊的五毒教做了隱瞞,可見對這批財寶是志在必得的。
何紅藥看着有些半信半疑的吳大娘,暗自慶幸自己竟然說動了這個厲害女人。
唯一的解釋,可能吳大娘來到荒園的時候,金蛇老人恰好已經奔突而去了,是以何紅藥的話竟然叫她半信半疑了。
吳大娘一雙描繪精緻的丹鳳眼犀利的反覆打量了何紅藥和夏雪宜幾下子,然後冷笑道:“我不怕你說的是真是假,一會兒便知分曉。”
一邊說,一邊居然擺出一副“你們休想溜走的”架勢,狠狠地盯着何紅藥和夏雪宜,就差沒有擺個隨時準備發招的身形了。
何紅藥有些哭笑不得,夏雪宜卻是心頭大急,本來金蛇已經到手,自己只需設法從它口中取出幾滴毒液,然後把金蛇送給何紅藥就了事了。
對於金蛇老人攜帶的其他什麼東西,他真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現在,最令他懸心的,就是躲藏在城外的謝湘,而且從吳大娘眼梢那種惡毒的神情來看,可能附近已經佈滿了她帶來的五毒教人。
謝湘可是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文弱書上,夏雪宜不禁祈禱他千萬的不要胡亂跑動,不小心落到這些五毒教徒的手裡。
夏雪宜對這位吳大娘所知甚少,也不明白她在五毒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身份來頭,但是從她對何紅藥那種輕慢藐視的態度來看,一定是輩分或者功夫高出何紅藥很多。
否則,何紅藥作爲五毒教教主的妹妹,吳大娘應該不敢也不應該如此無禮。
何紅藥臉上的神色也不由地變了幾變,彷彿在斟酌着到底是和這位不可理喻的吳大娘撕破臉?還是暫且忍耐一時?
吳大娘本來是五毒教祖師爺最小的女兒,也是何紅藥教主哥哥的大師姐,當初祖師爺去世的時候,教裡各位護法確實曾經有議叫吳大娘接任教主。
但是,這個吳大娘生性風流輕浮,最愛四處遊蕩獵色,不喜歡身爲一教之主的諸多責任束縛,當五毒教亂哄哄忙着吵嚷爲祖師爺舉喪選派新教主的時候,她竟然早就沒心沒肺的跑出了苗疆。
但是,祖師爺臨終之時也沒有對這個唯一的獨生女兒留下什麼嚴厲苛刻的交代,苗疆的女子本來又無拘無束,她本領又高強,新教主尚未產生,對於如何懲治祖師爺留下的這麼一個任性女兒,一時之間,五毒教衆只能面面相覷,卻又無可奈何。
大家公推出何教主之後,何教主偏又是吳大娘的同門親師弟,是以只得對這個祖師爺留下的女兒睜一眼閉一眼。
不過,吳大娘雖然爲人天馬行空,喜歡自由自在,但是這些年對五毒教還算是忠心耿耿,沒有做過什麼違背五毒教義的事情。
後來恰好五毒教也需要在中原有可靠的線人,順理成章的,吳大娘就成了五毒教外圍的特派專員。
說句實在話,吳大娘雖然輕浮放浪,卻對何紅藥一向是禮敬有加的,今天爲了金蛇老人身上攜帶的什麼建文皇帝的藏寶圖居然不惜和她抓破臉皮兵刃相向,還真是何紅藥之前沒有料想到的。
看來了緣師太的話絕不是空穴來風,金蛇老人身上確實有着一宗巨大的寶藏。
不過,有一定點何紅藥卻是不解,既然吳大娘很想得到金蛇老人的那宗財寶,幹嘛不親自動手搶奪?卻又要迂迴到她和小郎君這裡……
想到這裡,何紅藥在心裡冷笑一聲,有些微微地惱恨:好狠毒的婆娘,口中說的花枝亂顫,其實早就做好了漁翁得利盤算。
不用說,吳大娘也深知金蛇老人的厲害,她不是不想自己獨自做了這一宗買賣,實在是心存顧忌。
她一直以來這樣賣力的幫着何紅藥,說白了,不過是處心積慮的拿她和夏雪宜做了得力的先鋒使。
“可恨賤人,你打不過金蛇老人,難道就搞得掂我和小郎君麼?”
心中暗恨,想到這裡,何紅藥卻對吳大娘笑了,甜甜的說道:“吳姐姐,你聽小妹我說一句話可好?”
吳大娘驕矜的撇了撇嘴:“你只不許哄我就行了,說罷……”
何紅藥笑道:“這裡斷不是我們久留之地……你看,天色已晚,留在此地只是徒增兇險,我們鬧了一天也是又累又餓了,姐姐何不請我和小郎君隨姐姐一同去你的落芳院小酌一杯?”
夏雪宜止不住又皺了一下眉頭,都什麼時候了?何紅藥還要去和吳大娘攀交情?
卻看見何紅藥用眼角瞅了他一下,暗示他不要做聲。
隨即想到謝湘就躲在離這裡不遠的城外荒郊破草屋裡,只怕吳大娘帶來的爪牙衆多,如果他們一直在這附近鬧騰,說不定會殃及池魚。
夏雪宜心裡爲着記掛謝湘。免不了有種投鼠忌器的念頭,心想,他們隨了吳大娘趕緊離開也好,只要他們都離開這個荒園,吳大娘的手下自然不會盯的附近很緊。
金蛇老人身上的功夫打架不一定算是絕頂高手,跑起路來估計這回離烏州城也有個三五十里遠了。
而且,這件事只是五毒教的人知道還好,如果再要驚動了江湖上其他什麼耳聰目明的高手,麻煩就會越來越多的。
如果去了吳大娘那裡,一來也可叫這個厲害女人放心,引開她手下的人在北城來來往往的搜尋,二來也可暫閉風頭,如果真有什麼江湖上厲害的來頭,還可以玩一把嫁禍於人的把戲,把視線引到落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