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將劇本趕出來。完成後便給阿杏過目。
阿杏接過那厚厚一疊的稿子,坐在凌子峰院子裡的桃花樹下仔細的閱讀起來。
容崢自從得知此事後,每每阿杏過來就會跟在他們身邊,幫他們端茶遞水。此時見阿杏眼也不眨一下地接過稿子仔細閱讀,無限驚異下,悄悄地對師傅說:“師傅,她竟然識字?”
這個世界識字的女子不多,也就那些大家大戶的小姐纔有機會識字,像阿杏這種平民是很少有識字的,尤其是女孩,基本不可能。像他還是因爲有師傅教導才能識字的。
凌子峰上次見她能看懂契約上的內容時,已經很震驚了,不過這個小女孩身上令人震驚的事情實在太多,相比之下,識字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了。想必她是得到什麼機緣纔有機會識字的吧。
凌子峰最大的好處是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見阿杏極力掩飾自己的光芒,便知道她有很多事情不希望被別人知道,所以對於這些疑問,雖然好奇,但從來沒有去詢問、挖掘。
阿杏並不知道自己識字所帶給那師徒倆的震撼,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凌子峰寫的劇本里。
故事是民間流傳的關於劉小寶的英雄。傳說中劉小寶身材魁梧,力大如牛,爲人正直善良。經常幫助受欺辱的弱小,很受大家的敬佩。他們縣裡一個惡霸,仗着自己的叔叔是縣太爺,便在縣裡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有一次,惡霸看上了一個美貌女子,想要搶了去做自己的小妾,女子的家人自然不肯,阻攔間,惡霸就將女子的父親和弟弟打死,女子的母親見此情景一頭撞死在牆上。此時劉小寶剛好路過,見此情景,怒不可謁,上前揮起鐵拳將惡霸的僕從打跑,又狠狠給了惡霸幾拳,哪知惡霸身體虛,而劉小寶的力氣又大,這幾下竟將惡霸打死!惡霸的家人將劉小寶告上縣衙,縣太爺自然是想爲侄子報仇,不由分說就將劉小寶打入死牢,秋後處斬!
那些受過劉小寶大恩的人不忍心見他含冤而死。一次趁着欽差大臣來到本縣的機會,齊心合力攔路告狀。此欽差大臣是有名的清官,受了他們的狀紙,再經過一番調查,查出縣令乃是貪贓枉法的人,震怒之下革了他的烏紗帽,抄了他的財產,將縣令發配邊疆。而劉小寶則無罪釋放,還娶得之前被他所救下的女子爲妻。
很俗很老套的故事,可是沒關係,在這個不知話劇爲何物的世界裡,再老套的故事也能帶給大家新鮮感!而且凌老闆的文采很不錯,一句句的對白就將故事的情節和人物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讓她看的很入迷了,相信換成真人演出,一定將觀衆的情緒調動起來!
她擡起頭,微笑着看着正用疑惑驚奇的目光看着她的師徒兩人,微笑着說:“凌老闆,寫的很好看,郭大哥說你有隻妙筆,果然不錯!”
凌老闆謙虛道:“姑娘誇獎了,能過的了姑娘這一關,凌某總算是鬆了口氣,幾天的心血也算是沒有白費。”
容崢在一旁插嘴道:“我師傅寫的戲本很受好評,曾經還有京城的名角花重金請師傅寫戲本!這個劇本我師傅熬了三個通宵才寫出來,自然是精品!”
阿杏看着凌老闆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心下有些震動,凌子峰此人外表上溫文儒雅,可是骨子裡卻有一股子韌勁,只要認定的事情必當全力以赴,他只是沒有碰到一個好機會,如果這次的話劇真能成功,他必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一切。
“凌老闆,辛苦你了。”阿杏誠心誠意的說。
凌老闆輕輕搖頭,笑着說:“凌某寫這個劇本時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將這個自己從小聽到大的故事寫成劇本,讓自己的戲子將故事中的人物演出來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阿杏姑娘,不瞞你說,我很期待話劇演出來的效果!”
阿杏將手中的劇本交給他,說:“劇本已經出來,接下來就要抓緊時間選角排戲了,我有個想法……”阿杏微微一笑,眼中光芒一閃:“我想要話劇在月底正式與觀衆見面。對面的青雲戲院不也是月底開張嗎?”
她看着凌老闆,目光中透出一種厲色:“凌老闆,青雲戲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迫於你!難道不應該給他一個教訓嗎?他們想看着我們倒臺,我們偏要風風光光地開張給他看,還要在同一天開張,和他們打對臺!雖然一開始可能不會有他們那麼紅火,可是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衰敗下去!”
阿杏話語中的森森冷意和其中透露出來的強大信心,讓容崢師徒兩都有些微微發怔,看着青雲慢慢衰敗?不太可能吧,青雲可是擁有像方墨竹這樣的名角了!就算他們的話劇再怎麼受歡迎,也威脅不了青雲吧!
容崢摸摸頭說:“方墨竹在青雲戲院了!他可是晉城的名角,只要是他的戲,達官貴人無不捧場。青雲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衰敗的!”凌子峰雖然沒出聲,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很贊成徒弟的話。
阿杏見他們臉上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也不在意,她心裡在想,方墨竹那般的容貌,之前有正直的凌子峰爲他擔去了不少的風險,此刻他投到了一個居心叵測唯利是圖的老闆那裡,未來是怎樣,還真令人擔憂啊……
不過他的未來,阿杏是不會關心的。
凌老闆雖然不認同阿杏的話,但是小姑娘有些要爲他出口氣,他自然也不會去掃她的興。當天下午,他就進行了選角的工作,同時又交待戲院的管事進行買奴的事情。徐管事跟了他不少年,做事一直盡心盡力,把事情叫到他的手上,凌子峰是非常放心的。
晚上,徐管事透過人牙子,花了大價錢買回了三個小姑娘。
徐管事將人領到凌老闆院子裡讓他過目。
凌老闆看着眼前的三個小姑娘,其中兩個低着頭肩膀縮起,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另外一個雖然也低着頭,但是感覺要鎮靜許多。
他說:“擡起頭來。”
三個姑娘依次擡起頭,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眉清目秀,水靈靈的小姑娘,而那個神色鎮靜的小姑娘更是出衆。瓜子臉,皮膚白裡透紅,柳眉杏眼,挺直的鼻樑,櫻紅的嘴脣,也算是少見的麗色了。
徐管事在旁邊說:“這三個姑娘都是讀過書識字的姑娘。都是罪管遭貶的家眷。而那個……”他看向那個最爲漂亮的姑娘,輕聲說:“聽人牙子說,她的父親還是個三品官,所以她的價格最貴!”
那長相美貌的姑娘,聽到徐管事的話,臉上露出悽苦羞憤的神色,不由地低下頭去。
凌老闆很滿意,他揮揮手叫人將她們帶下去安置,等她們都走了後,便問徐管事:“不會有什麼麻煩吧!”
徐管事說:“不會有麻煩的,遭貶的家眷被隨意買賣已不是什麼新鮮事,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人,不會有人管的。而且那些姑娘本來都是要被賣入青樓的,我們將她們買下來也算是救了她們了!”
凌老闆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另一邊,阿杏晚上回到家裡,才發現沈元豐已經不辭而別,房間裡早飯和水都沒有動過,牀上的被子亂糟糟的,空氣中還殘留着一股淡淡的藥味。而晾在院子裡的那件白色錦袍也不見了。
阿杏有些鬱悶,好歹說一聲吧,至少也說點感謝的話啊。比如“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什麼的……還說幫他會有好處了,好處在哪裡?在哪裡!難不成她以後能直接上晉王府找他不成?
哼,以後別讓她碰上了,否則,她一定要把這個人情討回來不可!要不多虧啊,給他做了兩天的丫頭……
而此時正在朋友家裡坐着的沈元丰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身邊正給他上藥的盧青笑道:“是不是怡香樓的翠紅姑娘又在念你啦!”
沈元豐“嗤”的一聲笑:“你以爲我像你,把怡紅院當成自己的家?翠紅是你的老相好,不要算到我的頭上來!”
盧青聽到他的譏諷一點都不生氣,繼續笑嘻嘻地說:“怡紅院有什麼不好?你年紀也不小了,幹嘛還這麼扭扭捏捏的,那天跟我一起去,我叫個經驗豐富地來給你開苞!”
沈元豐臉上一下子漲的通紅,他“嚯”地轉身,一拳打過去,虎虎生風,盧青哈哈一笑,雙足一點,靈巧避開,口中還不閒着:“三少爺惱羞成怒啦!你現在眼睛看不見,可不是我的對手!”
沈元豐沒再繼續,他微微一笑,說:“你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江湖俠客,一張嘴卻如此缺德,要是被人知道,你的形象可要大受損失了!”
盧青見他不打算繼續打下去,才走過來。雖然他眼睛看不見,可真要和他認真打起來,他還是佔不了多少便宜的。
“形象算個屁!我只要自己快活自在,別人怎麼看我,我纔不理會!”盧青的聲音中透出一種豪氣。而沈元豐最欣賞他的正是這分豪氣!
他活得恣意瀟灑,這是沈元豐深深羨慕的,他的身份註定他再怎麼樣也不會有盧青這份灑脫。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連我自己躲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了!”
盧青給他眼睛上了藥後,又用白布包好,說:“眼睛傷的不是很嚴重,再過幾天就會好了!我是看到你留下的標記纔在這一帶尋找,看到院子裡你的衣服才找到你的。”說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將沈元豐嚇了一跳。
“這羣王八蛋,竟然敢來晉城找我麻煩!兄弟,你這傷是爲我受的,如果不是我離了城,他們也不可能找上你!媽的!我一定得把這羣孫子揪出來,竟然敢用石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找他們麻煩時,別忘了叫上我,竟然讓我栽這麼大一個跟頭,還真當我沈元豐是好惹的!”
盧青笑:“他們是不知道你三少爺的身份,要不然一定跑得比兔子還快!”
沈元豐嘴角一彎:“就是因爲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纔好玩!”他停了停說:“多虧了那對父女,要不然,我那天晚上就狼狽了!”他想到那個奇怪的小姑娘,不知道當她發現他不辭而別後,會是個什麼表情?
“找機會感謝他們一下就行了,給他們點銀子,他們一定很開心。”
銀子嗎?不知怎麼的,沈元豐有種感覺,阿杏救他可不想是爲了銀子。那個阿杏,心中的彎彎道道多着了!
沈元豐想起阿杏說過的話,遲疑了一下,正兒八經地問盧青:“盧兄,聽過一葦渡江,踏雪無痕的輕功嗎?”
嗚嗚~~~怎麼都沒有人留言~~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