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波旬不如此。
種種跡象表明,這更像是某種預設的手段。
無論是黑路還是白路,只要踏上去,衆生靈都難保持本心。
像陸羽以及波旬這樣的異類,要麼根本不屑前來如七星尊者,要麼被深淵兩側的無盡屍身、怪物阻攔,又哪裡有機會了解真相?
“連我都難以安寧,可以想象那些更弱者踏上之後會是什麼情況?”波旬一陣後怕,但隨後卻也激發他的雄心,冷然道:“我倒要看看路的盡頭到底有什麼,要怎樣對付踏上這條路的修者!”
“不可大意!”
陸羽提醒。
波旬點了點頭,迅速向前。
距離很近了,所以只是幾個閃縱就到了盡頭。
但是剛剛出現在路的盡頭,波旬就猛然抱着自己的頭顱痛苦地蹲了下來,口齒不清發出一聲聲震天的怒吼,讓得緊隨而至的陸羽眉頭緊皺。
好像波旬遭受了什麼不可想象的事情,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
陸羽沒有立刻衝上去,而是肉身與道合,神藏全部開啓,並且與不滅金光相融,宛若層層水浪披在身上,防禦得非常緊實。
可緊接着陸羽來到路的盡頭,便明白所謂的防禦是多麼可笑。
也明白波旬爲何如此怒吼,非常痛苦。
黑路的盡頭是一股一股可怕的意志,或者說是靈魂。
每一個都有羅天大神境水平的意志,當然這裡的不是神性的,而是惡魔。
陸羽剛剛來到的剎那,瞬間就衝過來不知多少道意志,要沒入陸羽識海,佔據陸羽的肉身,那情形簡直就是江河倒灌。
且不說普通生靈,就是一些強者也經受不住這樣的衝擊。
恐怕多半都是瞬間自身意志被衝散,靈魂散掉,被其他的意志佔據身體,雖然成爲羅天大神級別的修者,但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
“退開!”
陸羽大喝一聲。
識海當中陡然一聲虎嘯。
接着便是四大聖獸一聲勝一聲的咆哮。
並且其中如有神坐鎮,那些意志剛剛衝進其中,便發出慘呼,大叫着逃離。
衝進肉身的也受到牽連,眨眼逃得無影無蹤,陸羽周圍數十丈內竟然沒有一道意志膽敢接近,那些不死心的意志雖然仍舊覬覦,但看着陸羽也是一副非常害怕的樣子,卻是連嘗試的意思都沒有。
波旬卻沒有那麼好了。
波旬身爲惡魔之王,按理說這等級別的意志根本奈何不得他。
可意志實在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意志衝進波旬魔軀當中,而且魔軀本就特別招這些意志,再加上波旬只是一縷神魂,體內意志衆多,本就壓制極難,如此多的意志又衝擊進來,一時間就有些不穩。
一個個想要佔據波是肉身的意志……
一個個張牙舞爪,想要擺脫波旬的意志……
如此合力之下,波旬能夠撐到現在而沒有崩潰,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救我,我快不行了!”
波旬虛弱地向陸羽求救。
陸羽眉心突然裂開,便聽得一聲虎嘯。
一頭三尺來長的白虎,宛若白銀澆鑄的一樣,唰地飛了出來,直接就沒入波旬周身恐怖魔霧當中,傳來一聲聲慘呼。
持續了片刻……
慘呼聲就越來越少。
波旬的痛呼聲卻是越來越低。
白虎又是一聲呼嘯,退了回來,沒入陸羽識海當中。
波旬也又一次壓制住萬千意志,並且退散的意志也不敢再進入他魔軀之內,因爲波旬的身體當中刻有白虎神魂的印記。
一旦這些意志衝入,就會遭受轟擊。
要麼瞬間散開,要麼直接就被衝沒了。
當然,這對於波旬來說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波旬身爲惡魔,自然也喜歡吞吸生靈。這些印記的存在,使得波旬再沒有可能壯大己身,因爲一旦吞吸,就會被打散。
可波旬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局面。
如果不這樣做,以魔軀對於惡魔的吸引力,根本不可能阻止一道道意志呼嘯而來。短時間內波旬還可壓制,但長久以來,他的這縷神魂非被衝潰不可,到時候這內魔軀就成爲其他生靈的肉身了。
正所謂兩害相較取其輕,波旬沒有選擇。
“多謝!”
波旬恭身感謝。
但看向陸羽的眼神卻是充滿了畏懼。
波旬向來引以爲傲的就是強大神魂,之前被陸羽施了咒術,還認爲是他自己大意之下着了陸羽的道,現在陸羽神魂進入他體內,他才深刻明白陸羽是多麼的恐怖。
單以神魂強大而論,就是波旬本尊都恐怕不及。關鍵波旬還不知道剛纔那道白虎神魂究竟有陸羽本尊多少神魂之力。
“我們現在要面對的是這些神魂,恐怕繼續向前,就會有大發現。”陸羽也看出波旬內心的忌憚道:“我們是合則兩利,況且你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我不會圖謀害你,至少在戰勝乾達之前不!”
波旬牽強地露出笑容。
很明顯,想要打消他心中的恐懼很難。
陸羽對此倒真的不在意,咒術想要解除沒那麼簡單。只要有咒術在,他就不怕波旬這縷神魂會翻起什麼大浪。因此給了波旬一個眼神,陸羽便徑直向更深處行去了。
再深入,遇見的神魂反而沒有那麼多。
就數量而言,其實是逐漸減少的。
但卻也越來越強大,意志力是逐漸增強的。
此刻陸羽所立之處,那些意志恐怕是剛剛進來時的十倍之強。
雖說力量是相等的,但效果卻絕對不一樣。一個強大的意志,可瞬間攻破識海防禦,但十個弱小的意志,力量雖等,卻也只能圍,卻不能立刻將其攻破。
所以,其實是越來越危險的。
這一點在波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到了這裡,強大意志一個呼嘯,幾乎就瞬間令波旬進入狂亂的狀態當中,遠遠超過之前那些密密麻麻的意志衝擊。
關鍵時刻,他體內刻下的白虎印記爆發,才堪堪將這些意志又衝了回去。
魔王波旬走在這條路上,簡直就是走着一條通向死亡的路,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