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普通的約法。
無人起誓，卻上連天道。
在場種族同意陸羽所說時，冥冥之中就有了一種規則。
一旦有種族膽敢違背約法行事，根本無須陸羽出手，天道就會降下劫罰，將此族連根拔起。這樣的震懾力，其約束性是非常恐怖的。
“果然毅力非凡。”
真武界外古僧慨嘆。
“衆生生性本惡，他竟能迫使各族同意約法，當真難得。”
話音剛落，古僧陡然變色，一手執紫金鉢盂，一手持佛珠看向一處。
那裡空空如也，不見山石，不見河流，更不見生靈，卻有一股淡淡的意志，露出濃烈的殺意盯着真武界，仿若一條毒蛇在盯着獵物。
“你非我界生靈，意欲摻合我界之事？”
有聲音突兀出現在古僧腦海當中，冰冷無情。
古僧暗運法門化去這股情緒，淡淡地道：
“我沒有干預此界，更沒有參戰，僅破界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是爾心虛，擔心陸羽真的達成所願？”
“花言巧語，當我不敢誅你？”
遠處雷霆霹靂冰雪烈火齊現。
仿似有一個生靈非常憤怒的樣子，流露出迫人威壓。
“自超脫以來，已經很久沒有戰過。”古僧笑了笑，“至於你這樣的存在，我界不曾出現，更未曾戰過，一時技癢，倒有些期待，若你想戰，我倒有些興趣。”
無量量佛光起。
古僧周身顯現一百零八佛。
頭頂更出現過去未來現在三世佛陀，各持法器。
一端坐於過去，持二十四顆海碗大的明珠定周天，名爲燃燈萬古佛。
一寬頭大耳滿臉堆笑，坦着胸露着乳，衣衫肥大，端坐於未來，名爲彌勒佛，降生娑婆世界，亦名阿逸多菩薩摩訶薩。
另一個便是現在佛，身寄菩提下，教化萬千，名阿彌陀。
此三佛皆是古僧三世法身，代表過去未來現在，剛剛聚於頭頂，就顯現出無邊佛力，滾滾如潮壓迫向前，世間諸邪魔辟易，哪怕是邪氣都滌盪得乾乾淨淨。
“你等着……”
斷斷續續的聲音迴盪。
佛力還未奔到，天地間已無那道意志。
古僧又高喧一聲佛號，收了神通，平靜地看着真武劍。
真武劍內。
陸羽滿意如今的結果。
告訴諸族不必擔心，他不會清算以往。
並且保證無量量劫過後，世間一切便是全新，不會一直糾纏着過去。
衆多種族滿心歡喜，但也有隱憂，擔心這是陸羽爲買好上界各族才故作如此態度。上界哪一個稱霸種族不大肆欺壓種族，怎麼可能輪到人族稱霸，人族反而善待各族，毫不像一個實際上已經登上此界巔峰的種族。
“移山移，填海難。”
陸羽明白諸族心中所想。
各族生性如此，不會真的從開始就相信陸羽。
但陸羽卻也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你們且看着那一日，必不會清算各族。
雖說控制上界各族或許有難度，但以他如今在人族的地位，以及人教中至高無上的身份，只要他一聲令下，無論有多少修者心中仍舊不願，也會慢慢地接受不稱霸的事實。一代不行，經百代千代，這個理念定然會深入每一個人族修者心底，乃至影響上界各族。
他有的是時間！
“我還年輕，至於超脫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再難的事也可憑藉足夠的時間改變，況且每個人族心底都已埋下了種子，就等着生根發芽了。”陸羽暗暗想。
……
對戰還在繼續。
那些沾染因果極重的修者還有很多沒有完全了結。
陸羽與各族便平靜地看着這些修者對戰，即使有人族修者深陷其中，並且處於劣勢，陸羽也依舊平靜地看着並不插手。
“惺惺作態！”
其他種族修者嘀咕。
他們早就想衝入戰場大戰了，因爲他們種族修者就在戰場中，已經戰到即將身隕。
可是陸羽的態度導致了他們不能衝入戰場解救，這讓他們即暗自驚訝陸羽居然真的遵照約定，又暗罵陸羽只作表面功夫。
“我終於明白我爲何沒能真正超脫了。”
看着負傷被困的人族修者，蚊道人很難得地正色。
陸羽挑眉看向蚊道人，卻見蚊道人有些落寞地道：
“無論是你，還是那老禿驢，實則都是大毅力大智慧之輩。我雖自問聰慧不輸你們，但論這毅力卻是遠遠不如你們，甚至不配與你們相提並論。”
“道友言……”
重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蚊道人打斷了。
“老禿驢爲了超脫，可放棄以前修煉的法與道，自創法門，教導萬千佛徒，此非大毅力絕不可爲。而小友你……”蚊道友看着陸羽，“你之心志甚至還要蓋過老禿驢，你要斬的是那因果，這裡面不但牽扯冥冥之意志，更牽扯衆生之本心，其度非是深入瞭解，根本難以猜度，小友卻認真地在做，如此毅力我難及萬一也！”
陸羽沉默。
此時再說什麼，都有些虛。
況且，蚊道人說的也是真，他真的所圖甚大。
甚至他覺得時機到了，明離上人所說的那個存在，不等他去領教，那存在就會尋上他，短則百年，長則千年，必有一戰。
這一戰將真正決定上界未來趨勢。
此時他做的不過是扭轉衆生根深蒂固的壞毛病，斬去種種因果而已。
……
大戰漸漸到了尾聲。
人族有修者參戰，死傷也不在少數。
一些人族修者心有怨言，怨恨陸羽不允許插手，更不明白明明已經站到世界之巔卻不能放肆，但在人皇以及陸凡等人族強者的疏導之下還是慢慢地理解。
最重要的是，陸羽下界故舊都有一些喪命。
陸羽都忍着不出手，他們還能作何要求？
至於其他種族，陸羽不清算就已經感恩戴德了，自然也不會大肆抱怨。
最終所有的對戰結束了，天地糾纏紛復的因果終於理清，整個天地隨之清明，明顯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在每個修者心裡流淌。
衆修明白，上一個時代結束了，下一個時代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