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又像是想了什麼:“你師傅是墨家鉅子,是不是就是葉墨先生?”
蕭千音覺得她師傅爲毛這麼受尊敬?不管是醫家的這位,還是東籬軒,都是恭恭敬敬的尊稱他一聲葉墨先生,莫非師傅真的非常厲害?她就沒看出來,平時喜歡插科打諢,還喜歡和她搶東西吃,有時還跟小孩子似的,竟是如此備受尊崇?
“是的,師傅正是葉墨先生。”
“既然是葉墨先生的弟子,果然是名不虛傳,十六歲就達到了劍仙高級,這劍術天賦實在是罕見,要知道瀟然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剛剛邁入劍仙之境呢,現在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了,後生可畏。”
“阿音,我的師傅人稱柳一先生,你喊他一聲師傅就可以。”
柳一聞言,不由得暗笑起來,自家的這個徒弟當真是滑溜的跟條泥鰍似的,在稱呼上也要佔人家便宜!他看了看蕭千音,這丫頭啊肯定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看樣子就不是瀟然的對手,要知道有時候連他也未必能鬥得過瀟然啊!
師傅?蕭千音滿頭的黑線,虧他說得出來!蕭千音心裡腹誹着,卻沒有喊師傅,換成了柳一先生,不也一樣?
柳一驀地笑起來,他以爲這丫頭很容易對付,原來只是外表看起來如此,瀟然看中的確實是不同凡響。
“柳一先生,我要去前廳,您是否要一起去?母親也來了。”
蕭千音微笑着說。
嗯?雅兒也來了?算起來雅兒嫁人後似乎有十幾年沒見了,她嫁的丈夫是姓蕭?她的女兒不是叫蕭千音,那個蕭,是什麼來着?時間久了他都忘了,本來以爲雅兒會在傲宇還有東籬軒之間選擇一人,最不濟也會選擇玄逸,怎料最後竟是另嫁他人?
“我很久沒見雅兒,見見也不錯。”
從他對北宮雅的稱呼來看,蕭千音能看出柳一先生是與北宮雅交好的,甚至是把北宮雅視作妹妹的,他語氣中不自覺顯露出的寵溺,都是屬於一種兄長對於弟弟妹妹特有的寵愛,這位柳一先生能成爲秦瀟然的師傅,足以證明他在醫家中是極有分量的,有他在場,指不定事情會更容易。
“你母親不是已經死了?怎麼又出現了?”秦瀟然和蕭千音二人走在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後面再和你說,現在我們先去前廳。”
三人來到前廳,裡面的氣氛卻是極爲僵滯,白傲宇抱着北宮雅,白羽塵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新鮮出爐的母親,而以東方長老爲首的一干人等面色黑沉,有些憤憤不平,但又不敢說什麼,邪醫閒逸的坐在一邊喝着茶,時不時用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他們,東慕雲和東慕離兄弟倆有些搞不清情況,東籬軒表情最爲平淡,他靜靜地坐着,什麼話都沒說。
“師兄,你來了?”白傲宇見到自家師兄,顯然是有些吃驚的,他站起身,迎了上來。
柳一瞧着緊緊抓着他衣袖不放的北宮雅,又瞅了瞅這裡面的情形,和顏悅色的朝北宮雅笑道:“雅兒,很久沒見,你可還好?”
回答他的是女子疑惑的目光,北宮雅茫然的望向對方,皺了皺眉頭:“你認識我?你是誰?”
“傲宇,這是怎麼回事?”柳一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忘了自己,他們好歹是一同長大的,不過看她如此陌生的眼神,顯然不是假裝的。
“柳一先生,你來的正好!家主硬是要逼我們承認她是家主夫人!那個邪醫甚至還給我們下了毒,威脅我們不許反對!”
東方長老氣哼哼的說着,表情很是憤恨,邪醫不禁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威脅你們?我就是最近缺少試藥的人,醫毒不分家,我想你們應該可以輕易解開的,哪知道你們這麼沒用的,實在是有愧於你們的招牌!”
那一番話說的一羣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格外的難堪,尤其是他那嘲諷的態度,更是令東方長老怒火沖天,他看向柳一,道:“柳一先生,這人着實太過分了,他是在鄙視我們儒醫一派。”
新仇加舊恨,東方長老更想置他於死地,急急向柳一告狀,因爲柳一在醫家有超然的地位,他的話無論是家主還是長老,都是無法違逆的。
“是麼?玄逸,你怎麼老愛幹這種事?”在幾人少時,他就最喜歡給他們下毒,用的理由還是這個,這些年過去了,他的藉口還是不見長啊!
“幹嘛?你看我不爽?不爽就把我趕出去好了。”邪醫的態度極爲囂張,東方長老一羣人很是得意,得罪了柳一先生,別想有好日子過。
“你啊!”柳一併未如東方長老想的那樣,狠狠修理了邪醫一頓,反而用無奈的口氣說話,他轉向東方長老:“長老,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叫逼你們承認她是家主夫人?”
柳一也有些疑惑,他知道北宮雅沒有嫁給傲宇,那又爲何喊傲宇夫君,而傲宇又一副她是家主夫人的姿態,看北宮雅這模樣,似乎是失憶了?
“剛纔家主帶着這個女人進來,說她是家主夫人!”東方長老用手指着北宮雅,非常氣憤:“明明她……”
他欲要繼續說下去,哪知被白傲宇打斷了:“東方長老,我都說了,雅兒是我的正妻,你不要亂說話!”
“是呀,東方長老,我母親當然是父親的妻子,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
蕭千音面沉如水,她冷冷的看了東方尊,無形的威嚴,就在這一眼中,東方尊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明明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竟會有如此駭人的眼神?僅僅是被她看着,就感到寒芒滿身。
“這個……”不等東方尊再次說話,蕭千音繼續說道:“母親因爲重病一睡就是十二年,她忘記以前的事情很正常,而父親也等了母親許久,我們想要爲母親找回記憶,難道說這也錯了?東方長老,想不到你的心這麼惡毒!”
蕭千音搶了他的話,又是咄咄逼人,一時間東方尊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道明瞭北宮雅現在的狀況,她如果再說些什麼就是沒人性了,柳一自是知曉了事情的原委,他本就疼惜北宮雅,聽了這話更加會站在白傲宇這一邊,東籬軒眸光閃爍,這個少女太讓人刮目相看了,儘管是薑還是老的辣,可明顯蕭千音更略顯一籌,逼得東方尊無法再說什麼,柳一也絕不會相助他,每每見到她的一面,就格外的讓人驚訝。
“原來如此,東方長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雅兒的確是家主夫人,你爲何要橫加阻撓?即使你是長老,冒犯家主亦是違反了醫家歷來立下的規矩的,我看在你年老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這段日子就不必出現了,好好休養一番吧!”
正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如此,東方尊還想再說話,柳一又補上一句:“難道說東方家主已經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
頗具威勢的話語,謫仙的氣質中增添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霸氣,最終堵住了東方尊的嘴,他忌憚這個男人的身份,平日裡他是從來不踏出院子的,前些日子更是在閉關,爲什麼會這麼巧遇上?
其他人看到東方尊不出聲,自然也不能起鬨,邪醫見狀笑嘻嘻的瞧着他們,很是不懷好意:“各位,我的這個毒呢不算厲害,就是每兩個時辰發作一次,到時候那個模樣喲,嘖嘖,撓的滿身是血,非常恐怖的喲!”
此話一出,一幫子人立刻白了臉,他們還忘了自己身上的毒,邪醫的毒不是輕易能解開的,哪怕他們的醫術也不錯,比起邪醫來說還是差得遠。
“所以,不要指望誰能替你們出頭,還是太平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們暴斃而亡的,養尊處優這麼久的,好歹拿些本事出來!當然,如果你們夠乖巧的,我會定時給你們解藥的,不會讓你們那麼慘的,明白嗎?”
他輕柔的說着,那副溫和的神情看在他們眼裡不亞於毒蛇猛獸,他們哪敢反駁,爲首的東方長老也自身難保,更不要說他們,識相的立刻點點頭,邪醫一瞬間覺得頗有成就感,威脅人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太舒服了,難怪千音這麼推薦他嘗試,的確是相當能抒發內心的好方法啊!
“管家,帶夫人下去休息。”白傲宇知曉接下來的事情是不能讓雅兒聽到的,立刻叫來管家安排北宮雅的住處,兩人是夫妻自然是住在一起。
“夫君,你不和我一起麼?”北宮雅問道。
“不了,我要和師兄說些事情,師兄啊你也認識的,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你忘記了沒關係,以後讓師兄和你說說以前的事。”
“嗯。”北宮雅隨着管家離開了前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柳一是雲裡霧裡的,當然還有秦瀟然,白羽塵以及東慕雲兄弟倆,他們剛纔就見到白傲宇擁着一個女子進來,然後要白羽塵喊她母親,接着東方長老一羣人就來了。
“師兄,當年雅兒嫁給了蕭家的蕭鄭玄,卻哪知那個蕭鄭玄根本不是個東西,寵妾滅妻不算,還縱容妾侍在雅兒身懷有孕時對她下百花紅,導致胎兒生來就深受百花紅之毒的折磨,她無奈之下只好把孩子變成毒人來抵禦百花紅的發作,誰知到蕭鄭玄爲了掩蓋妾侍毒害正妻的行徑,親手給雅兒灌下百花紅,使得雅兒奄奄一息,幸好玄逸用一具屍體與她掉包,而蕭家爲了毀屍滅跡,不等停屍三天就匆匆燒了屍體,玄逸解開了雅兒身體中的大部分毒素,然而天長地久還是有一部分毒素進入了她的經脈中無法除去,在玉棺中像活死人一般整整躺了十二年,前些日子才醒來,可她忘記了所有事。”
白傲宇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若不是蕭鄭玄已經死了,他要讓此人付出代價!雅兒是他心中的珍寶,卻被如此對待,簡直太可恨了!
“這蕭家太過分了,怎能如此對人?”柳一嘆了口氣,道:“小丫頭,你住在自己外公的府上,是否這個原因?”
“不錯。”蕭千音頷首:“我年幼母親去世,父親對我視而不見,任由側室所出的孩子對我冷嘲熱諷,那時外公尚且在邊關,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蕭家的人把消息給封鎖了,外人根本不知道母親已經死了,我在蕭家的日子極爲艱難,活的還不如最低賤的奴僕,後來外公回京,他知曉了我的境地,就把我接回了侯府,與蕭家斷絕了關係,蕭家宣稱母親是重病纏身去世的,外公被矇騙了十二年。”
“蕭家的那羣人!怎麼可以如此沒有人性?太可惡了!這般對待婦孺,實在是令人作嘔!”
柳一憤憤不平,當年他們都是疼愛雅兒的,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遭遇,蕭鄭玄是麼?他記住了!
“柳一先生,蕭家在我離開國都時就已經是過去式了,蕭鄭玄已經死於大火,你想找他算賬恐怕很難了。”
東籬軒笑着說,蕭家依附於他,不代表他會一直庇護他們,柳一眼神複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也是深愛着雅兒,最後雅兒成爲了傲宇的妻子,他是不甘心的吧?
“你的動作還真快!”柳一話中聽不出是褒是貶,白羽塵和東慕雲兄弟倆聽得有些心驚肉跳,他們記得蕭家曾經那般的意氣風發,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下場。
秦瀟然嘴角微微彎起,蕭家對阿音做的事情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就算舅舅不動手,他也遲早會動手的,蕭家的人,囂張過分,樹大招風,纔會惹的樑帝不滿,被關入天牢。
“家主,家主,不好了!”本來陪着北宮雅的管家急匆匆的衝入前廳,焦急的大喊道。
“怎麼了?我不是讓你陪雅兒了麼?爲何就你一人?”白傲宇倏地站起身,雷霆般的目光掃向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