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柯林斯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憤慨:“班內特夫人, 我必須請您對我解釋一下,因爲我確實沒有做過惹您生氣的事,也沒有說過讓您上火的話。”

誰也沒料想柯林斯先生會突然發難, 而且還說了這麼一番讓人歎爲觀止的話。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班內特夫人和柯林斯先生那邊, 柯林斯先生板着臉, 用一種既氣憤又高傲的神情看着班內特夫人。

班內特夫人突然被將了一軍,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柯林斯先生一說完,班內特夫人就陰陽怪氣地說:“柯林斯先生,我想你恐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可從來沒有說你做的事情惹人生氣……要不然就是你心虛了, 覺得自己做的事太過分, 不過這話還是當我沒說的好。”

柯林斯先生頓時更氣憤了, 他們兩個人這樣,伊麗莎白真怕他們不顧情面當場吵了起來, 正急得不得了的時候,馬車終於出現了,伊麗莎白看見馬車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馬車還沒在大門口停穩當呢,伊麗莎白就提醒大家馬車到了。

“簡, 你們的馬車駛過來了, ”伊麗莎白急切地說, “你們可以走啦……達西先生, ”伊麗莎白轉向達西先生, 急切中帶着尷尬地說,“我們就不留你們了。”

達西先生只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明白伊麗莎白的尷尬,也知道她一心想趕緊把他們送走,伊麗莎白跟他說過之後,又很快地給賓利夫人使了個眼色。

簡連忙叫上賓利先生一起走,賓利先生跟班內特夫人告辭,班內特夫人讓他們路上小心,達西先生也跟着客氣了兩句,伊麗莎白把客人送到了門口,達西先生知道伊麗莎白尷尬得很,也沒跟她說別的,臨上馬車之前只說了聲再見。

伊麗莎白看着馬車慢慢駛走,這才鬆了口氣似的,慢慢走回了屋裡。

剛進了屋內,又聽到班內特夫人和柯林斯先生爭執不休的聲音,柯林斯先生怒氣衝衝地非要班內特夫人向他解釋清楚,否則他就不能離開朗博恩,“我一直恭恭敬敬地對您和班內特先生,班內特先生看樣子倒很友善,對我也很和藹,第一天的時候他就誇我是個難得的青年,‘真是世上少有,難得一見’,這是班內特先生的原話,一個字也沒錯,可是誰能想得到啊,等我去請求他答應我和瑪麗表妹結婚的時候,他突然就翻了臉,硬是不肯答應我,這也就算啦,我知道這種事得憑運氣,也不一定是我運氣不好,也許是……不過這話最好不要說出來,可是現在就連您,尊敬的班內特夫人!竟然也這樣待我!非說我做錯了事,惹得您不高興!要是我真的做錯了事,或者說錯了話,我一定向您道歉,可是您又說不出來,班內特夫人,這我可不幹,我恭恭敬敬地對待您,對待您府上的每一個人,可是臨走之前卻要落一個這樣的名聲!達西先生聽得一清二楚!等達西先生見了凱瑟琳夫人,他會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老人家的!可是我是冤枉的,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這我可不能認!您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不走了,我可不能帶着這樣的名聲到羅新斯做客……”

班內特夫人再次打斷了柯林斯先生的話,她非常不耐煩地說:“你這是怎麼啦?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這是個誤會!誤會!柯林斯先生,怎麼你就是聽不懂我的話呢?”

“誤會?”柯林斯先生叫了起來,“您說的可真輕巧!達西先生剛纔可在這兒呢,您說的話達西先生可都聽着了,要是他回頭對凱瑟琳夫人說了什麼,我可怎麼辦啊?班內特夫人,您必須向達西先生說清楚,事情根本不是他以爲的那樣!”

基蒂聽他們兩個吵來吵去的,也沒有自己插話餘地,就覺得很沒意思,班內特夫人又不讓她走,基蒂就從身上拿出來一面小鏡子,對着鏡子打量自己。

瑪麗很不想見到柯林斯先生,自從被叫了下來就一直板着張臉,她背對着柯林斯先生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佯裝沒在聽他們說話。

不想柯林斯先生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還嚷得這麼大聲,瑪麗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不說就跑樓上去了。

班內特夫人可不會體諒女兒的心情,一看見瑪麗跑就叫了起來,“你跑吧,跑吧!”她對着瑪麗身後大嚷,“以後你生了病也別想讓我管你!我可沒生過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丫頭!”

“班內特夫人!”柯林斯先生不依不饒地說,“您別轉移話題!您要是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不走了,我本來計劃下週二離開,可是隻好往後推一推。”

“哦——”班內特夫人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故意激怒柯林斯先生似的,在那說:“那你就儘管住吧,我們朗博恩還負擔得起幾頓飯,不過你在我們家裡住得越久,回去之後就越是說不清啦,你可沒法跟人說我們虧待了你,因爲我們要是討厭你可是不會讓你住那麼久的。”

“天哪,”柯林斯先生叫起來啦,“要是您這樣蠻不講理,我只好去找班內特先生,只好讓班內特先生來給我評評理!雖然我不大想和班內特先生,就像你們見到的那樣,今天早上我一共也沒跟班內特先生說幾句話,不過現在我可顧不了那麼多啦,只能讓班內特先生來給我做主!”

伊麗莎白坐在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地方,就跟聽一場鬧劇似的聽着班內特夫人和柯林斯先生一人一句的,聽到柯林斯先生說要去找班內特先生,伊麗莎白就覺得必須站出來阻止他們了,她知道班內特先生是絕對不耐煩被這種事打擾的。

可是伊麗莎白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班內特夫人突然用一種截然不同的語氣說:“彆着急,柯林斯先生,我剛纔只是在跟你開玩笑呢,我當然會幫你跟達西先生說清楚啦——不過說實在的,其實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去解釋什麼——不過你一定要我去的話,我也是可以去的,但是你可要答應我一件事。”

柯林斯先生精神一振,就跟見到了希望似的,連忙追問班內特夫人是什麼事情。

伊麗莎白也集中精力地聽着,她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就聽班內特夫人得意洋洋地說:“這件事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一樁,柯林斯先生,完全沒有難度。”

大家都等着班內特夫人揭曉謎底呢,連基蒂都放下了手裡的鏡子,非常好奇地看着班內特夫人,偏偏班內特夫人還要賣關子。

柯林斯先生心癢難耐的,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班內特夫人想讓他答應什麼事,連連保證道:“只要我做得到,夫人,您儘管說。”

班內特夫人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主意真是棒極了,她吊足了柯林斯先生的胃口之後,終於把葫蘆裡賣的藥拿了出來:“盧卡斯小姐不是約了你明天吃飯嗎?你把她給推了吧,我們明天一起出發到我妹妹菲利普太太那裡去,你不是說非常想見她嗎,柯林斯先生?怎麼樣?我這個要求還算合你的胃口吧?”

柯林斯先生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都糾結起來了,他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班內特夫人的這個要求,如果答應了班內特夫人,跟盧卡斯小姐那邊怎麼說啊?

“……天哪,媽媽,”伊麗莎白立刻叫了起來,“你在說些什麼啊?”一邊說着,她一邊迅速起身快步向班內特夫人那邊走了過去,這回非攔住她不可,可不能讓她這麼幹。

班內特夫人很不高興伊麗莎白這個時候插話進來,她看出來柯林斯先生正猶豫着呢,這個時候只要再加把勁兒,勸說柯林斯先生幾句,她就能把盧卡斯一家子的如意算盤攪黃了,哼,想代替她做朗博恩的女主人,他們想得美!

班內特夫人生怕伊麗莎白過來壞她的事,立馬就板起臉來教訓了伊麗莎白:“你站一邊去,我正在和柯林斯先生談話,你過來插什麼嘴!”

伊麗莎白沒管班內特夫人說什麼,也顧不得事後班內特夫人會怎麼說她,她很快在班內特夫人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柯林斯先生遲疑的目光很快地看了過來。

伊麗莎白深吸口氣,對班內特夫人說:“媽媽,你剛纔說的可太沒道理啦,夏洛特好心好意地過來邀請柯林斯先生,而且柯林斯先生也答應了明天去盧卡斯小屋吃飯,明明是大家都很高興的事,你怎麼可以要求柯林斯先生食言呢?如果柯林斯先生真的答應了你的要求,那夏洛特會怎麼看柯林斯先生,盧卡斯家的人會怎麼看柯林斯先生?其他的人又會怎麼看柯林斯先生?”

伊麗莎白說到這裡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其實她這些話主要是說給柯林斯先生聽的,她看得出來柯林斯先生拿不定主意,就拿話點給他,免得他經不住班內特夫人三言兩語的挑唆,真的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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