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個非提,千萬不要相信任何從歐提白臉口中說出的任何戰略。”——毛里塔尼亞帝國海軍提督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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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達克斯十分激動,他上前向雕像鞠躬致敬,表示在陣前絕不會有任何動搖的表現,“只要大祭司在我取得勝利後,能繼續賜予這個就行。”他的所指顯然是冰鎮櫻桃酒,大祭司便笑着擡擡頭,意思是你可以飲用,於是奧達克斯就將脖子給仰了起來,咕嚕咕嚕那是十分暢快。
但很快,李必達就將壺把給握住,不允許他繼續下去了,“剩下的一半,等到你凱旋時再來取飲,另外我這裡還有兩大罐的冰鎮櫻桃酒,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馬上贈送給你。”
次日第三個步哨時,李烏斯軍團的一線兵士,都採集了樹葉和木條,把自己的頭盔和盾牌給遮擋起來,悄悄地爬到了距離馬基烏斯營寨對面,相隔一個谷底的山坡上,大祭司本人帶着衛隊,也悄悄進入到了後面一個弗隆的片樹蔭下,而後將手一揮,示意所有人就位,準備戰鬥。
不一會兒後,馬基烏斯的巡哨騎兵,嚴格按照規定,從營寨的正門步出,愜意地有說有笑,越過那片谷底,帶頭的隊長還親自下馬,搬開了尖樁中間可以活動的鹿角,而後魚貫而出。
李烏斯軍團的前哨兵士分散隱藏得很好,他們全部臥倒在可以遮擋自己的草叢裡,一動不動,而馬基烏斯的騎兵隊也大約因爲長久未見敵情,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敵人會翻越整個雪之山脈,出現在自己眼皮下的緣故,三三兩兩,很鬆懈地朝着這邊的山坡走來——只要裝出樣子,巡邏半個白日刻,就可以回營休息了。
忽然,從對面山坡裡忽然紛紛站立起兩排兵士,發出很大的吶喊,隨後一排排箭矢和投石就飛了過來,帶頭的騎兵隊長猝不及防,最先中招,如同斷線的風箏般一頭栽了下來,其餘的騎兵也人馬嘶鳴,在原地打轉,四面八方,許多伏兵也跳躍了起來,有的直接舉着盾牌衝向壕溝和木樁處,有的則將其餘的敵人巡哨騎兵撲下馬來,用刺矛和短劍殺死。
“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奇襲軍上,所有的兵士啊,所有努馬王的子弟啊,給我壓上去!”李必達親自躍上了坐騎,手持亮閃閃的鍍金指揮棒,衝到了山坡前,這時候所有的李烏斯軍團,大約數百名兵士,列着前赴後繼的隊形,爭先恐後衝出,跟在兵士後面的,是舉着籃筐、皮革和鐵鍬的軍奴,他們慢慢地在短時間內,衝到了兵士的前面(因爲兵士習慣在衝鋒時,邊跑邊調整姿態和隊形),接着就將皮革覆蓋在鐵鉤、木樁上,隨後將籃筐裡的石塊和砂土也鋪了上去,接着就揮舞着十字鎬和鐵鍬,破壞敵人的木柵和尖樁,碎塊亂飛裡,李烏斯新軍兵士們,奮勇順着覆蓋在其上的皮革,翻過馬基烏斯的工事,許多人直接將盾牌翻過來,接着踏在其上跳過去。
同時,兩個炮兵分隊,將帶着鐵盾的騎兵炮,和小型的蠍子弩,自潛伏地迅速推出,與軍奴們一起喊叫着,手手接力,從山坡上滑下,勇敢地將炮位設置在了谷底,對着仰視纔可見的馬基烏斯營寨發射起來。
很快,山崖上塔樓和戰梯上的馬基烏斯部衆也反應過來,在其上自各個方向拋擲石塊和標槍,“不要害怕,那些人雖然站在我們上面,但距離我們其實很遠,他們拋來的東西是沒有殺傷力的!”在木柵前,首席百夫長弗拉庫斯貓着腰,對着周圍還在攀爬翻越的同袍不斷打氣說到,結果他的話剛說完,幾發從山崖塔樓上蠍子弩上射來的鉛丸,就橫着削飛了四五名軍奴的腦袋,人頭帶着血,到處亂滾,“伏低,伏低,注意敵人各個方向的弩炮。”接着,李烏斯軍團的兵士,都學乖了,他們先是在木柵尖樁前全部趴低,用盾牌護在其上,等到敵人的弩炮發射過後,看起來在繼續絞索裝彈時,他們就互相轉告,趁着這個時機挨個翻過去。
不久後,杜鬆維耶的騎兵也投入了攻擊,但是軍號聲雖然慷慨激昂,但他們並沒有騎馬,因爲這個地形是根本沒有必要的,所有騎兵也如同前面的步兵那樣,趴在地上,用水滴形盾牌疊成陣勢,亦步亦趨,躲閃着敵人的火力,樣子看起來十分獨特。
得到敵襲情報的馬基烏斯,飛速跑出自己的指揮所,爬上了營寨邊角的塔樓,看着下面漫山遍野的敵人,以及李必達的喀提林鐵手旗標,“是李必達烏斯,是李必達烏斯,他怎麼又來了!我在這裡,終於還是躲不開他?”馬基烏斯不由得大聲抱怨起來,他身邊的百夫長開始警告他,不要發出這麼大的聲音,若是讓下面抵抗的兵士聽到的話,是會嚴重影響士氣的。
“是的,是的!”馬基烏斯也發起狠來,偏偏來找我的話,我就給你些厲害嚐嚐,他拔出“成仁之劍”,“兵士們,集合到正門斜坡那裡,其餘所有人堅守塔樓和崗位,不間斷用弩炮和蠍子弩射擊!”接着,他對個百夫長下達了死命令——你帶着四個騎兵擔當護衛,全速從後面的小門,衝下山去,前往烏爾紹與科爾杜巴城一帶,尋求援軍,越多越好,把前來偷襲這裡的李必達給真真正正地打回去。
順着山崖外狹窄彎曲的山道,開闢的小門吱呀打開,帶着雅典騎兵盔的百夫長,前後各有兩名執旗的西班牙騎兵護送,喝呀喝呀地馬蹄翻飛,朝着山下奮力奔去。
這時候,李必達的新式步兵,已經有三分之一越過了柵欄和壕溝,舉着盾牌,冒着矢石,在馬基烏斯營寨的下方,守衛的敵人也紅眼了,他們砍斷了繩索,將原本掛在半空裡的巨石的網兜鬆開,巨大的滾石轟隆而下,在正前面猝不及防的幾名步兵慘叫着,被碾壓成了肉沫血漿,其餘的紛紛翻滾開來,巨石不斷翻滾,直滾到了馬基烏斯的外圍尖樁那裡,幾聲巨響,將他先前精心敷設的鐵鉤、倒馬樁和壕溝撞得“粉身碎骨”,出現了好幾個大的缺口。
當時,整個戰場陷於了短暫的靜寂,接着就是如潮般的“萬歲”叫喊——後繼的,杜鬆維耶的騎兵隊們,紛紛站起身子,舉着劍盾,順着被馬基烏斯巨石砸出的缺口,勢不可遏地紛紛衝到了前面,軍奴們也咬緊牙關,在後面用繩子鏈條,拖曳着各個攻城器械的部件,冒死朝前方進發——大祭司答應了他們,此戰後每人賞賜一個蒲式耳的葡萄酒,外加二十枚德拉克馬銀幣。
谷底裡的騎兵炮,炮手們也發揮了極度的勇敢,矢石在前面的鐵盾上打得火花亂閃,他們依舊沉着冷靜,對着敵人的營寨不斷射擊,一發輕型的圓形石彈,嗖地掠過下面所有兵士上空,斜着在山崖上擦了下,歪着彈射到了營寨東南角的一處高聳的塔樓上,上面馬基烏斯的一名百夫長,兩個操炮的兵士,還有個軍奴,當即和粉碎的塔樓一起墜下,全部摔死。
這發“提神”的炮彈,再度讓李必達所有的兵士歡呼起來,大祭司本身也直接脫掉了頭盔,騎着馬來到了矢石交加的前線,“麥德捷衛隊,盧西塔尼亞劍士隊,統統給我壓上去,今日我們有戰神的庇佑,不管是馬爾斯還是李烏斯,他們的加持與我們同在,敵人馬上就要爲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了!”
“他們在組裝風箱炮,快,把火炭車給滾下去!”氣急敗壞的馬基烏斯喊到,轟得一聲,他的兵士們將營寨的正門給打開,接着軍奴將兩輛裝着許多尖刺和標槍的火炭車點燃,接着發一聲喊,就順着正門下的斜坡給推了下來。
幾名李烏斯軍團兵士半蹲身軀,將盾牌疊成個環狀的護衛帶,身後幾名軍奴喊着,伸出幾個長長的古怪的鐵叉,結果硬是將那兩輛火炭車給叉住了,傾瀉而出的尖刺和火焰木炭,紛紛砸在了兵士的盾牌上,其中一個跳躍到名軍奴的臉上,當即他就慘嚎着,捂着臉面,在地上滾翻了起來,其餘幾人即刻撲上去,幫助撲滅烈火。
“上呀,上呀!”幾名披着古怪石棉衣服的軍奴,隨後衝了上來,他們手裡捧着小型的風箱炮,但是很快卻噴出了道道水花,居然將繼續燃燒的火炭車給澆滅了,接着其餘的軍奴使用撓鉤和繩索,將火炭車給拉開了。
組裝好的,帶着鐵盾的風箱炮,傻大黑組地就硬順着斜坡槓了上去,營寨裡面的人都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於是亂作一團,不少人已經從正門和塔樓上逃逸,馬基烏斯也急得是滿頭大汗,趕緊帶着自己的貼身蠻族衛隊衝了上去。
一陣奪目的火焰,直接席捲了營寨的正門,當面的守衛兵士,瞬間被吞噬了,許多人慘叫着,帶着滿身的火到處滾爬亂跑,“給我撤到裡面去。”馬基烏斯不愧是搞土木的行家,他修築了個連環式的壁壘,李必達軍隊焚燬的正門,不過是個外圍的“甕城”罷了,他在稍高的臺地上,又修築了道帶着鐵閘的青銅城門,和環繞的木柵、塔樓作爲第二道防線,所以馬基烏斯很快帶着其餘的部衆,收攏防衛,李必達後繼上去的下馬騎兵強攻了幾次,還未能得手。
這下,戰局陷入了僵持的局面,但是對李必達而言,他不能再繼續僵持下去了,萬一馬基烏斯的援軍到來,他可就完蛋了。
看來,所有的期望,暫時還真的要寄託在奧達克斯的身上。
而這時候的奧達克斯,正有些醉意的,帶着所有的人,順着密密麻麻的樹林,在嚮導的指引下,繞着遠路呢,大夥兒都很疲累,特別是聽到遠處谷底的喊殺聲,和冒出的煙火,知道戰鬥已經進行了,更是焦急萬分,他們的眼前不斷有麋鹿跳上跳下,所有人撥開了荊棘,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走動着。
“阿爾普,我交給你個任務,那就是去要求馬基烏斯投降。”煙火嫋嫋中,大祭司忽然給衛隊長下達了這個使命。
於是來自努比亞的貴族戰士,便將手中的長矛綁上絲帶與橄欖枝,緩緩單身走到了營寨防線的門前,並高聲用簡單的希臘語,要求與指揮官談話。
但馬基烏斯卻很生氣,他喊道如果要和議的話,那也該是雙方最高指揮官間的事情,而李必達居然派遣個衛隊長來討論如此重大的事情,未免是對自己的不恭。
“可我們的最高指揮官是共和國的大祭司,而您的官階據我們所知,最高也就是到行省財務官,尚未進入元老院。”阿爾普身邊的名扈從,帶着某種爲難的情緒說。
隨後,雙方開始扯皮,馬基烏斯堅稱,“現在的情勢是在戰場上,所以和平時期的官階並不管用,貴大祭司本來也是不許可登上征途統帥軍隊作戰的,但這不也帶着十幾個軍團來到西班牙了嗎?所以在這裡,我們的地位是對等的。”
馬基烏斯吐沫橫飛,身邊的幕僚與百夫長就提醒說,要防止敵人有詐,“沒關係,李必達烏斯在使用緩兵之計,我也是一樣,就等着援軍以最快的速度到來了。”馬基烏斯低聲答覆,顯得很有信心。
果然,大祭司而後,親自騎着馬,雙方約定互相不使用投擲兵器,來到了距離營寨一個半斯塔狄亞下,麥德捷衛隊緊張地用盾牌,將李必達給保護起來,兩個人開始東拉西扯各懷鬼胎起來,漸漸到了傍晚時分,大祭司見交涉無果,就暫時把前沿的兵士給撤了下來,而馬基烏斯也是信心滿滿——明日最遲下午時刻,就會有援軍到來,李必達可就插翅難飛了。
落日後馬基烏斯還特意把部衆給清點了下,發覺大部分人依舊完好,還能合併爲三個大隊的完整軍力,營寨核心倉庫裡的糧秣與器械也都保管良好,士氣也依舊堅挺,這讓馬基烏斯更加放心,他仔細巡察了下各個崗哨,便坐在自己的營帳指揮所裡,不眠不休,激動而緊張地等待着次日黎明的到來。
一會兒後,他覺得有些睏乏,就躺在行軍牀榻上,但怎麼也睡不着,畢竟白日剛剛經歷場激烈的攻堅戰,現在敵人吃不了他,他也吞不下敵人,不過李必達應該沒有後繼人馬了,但他卻有,只要安心堅守等待就好——想到此,馬基烏斯就又翻身坐起來,這時那個他最討厭的勤務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這個時候你應該在營帳外待命。”馬基烏斯緊張地握着手裡的“成仁之劍”,充滿“敵意”地說。
那個勤務侍從充滿了忠心被誤解的冤屈,他對主人和統帥哀婉地陳訴說,“今夜營寨內飛來了許多黑色的烏鴉,正全部停留在塔樓和屋檐等高處,呱噪不停。主人啊,須知道,烏鴉在這時候叫喚,那可是代表有死亡與失敗的凶兆。”
馬基烏斯當即就把這混蛋一劍刺死的慾望,但他還是強忍住了,解釋說我們不會失敗的,這羣烏鴉主要是要在次日追隨着我們的隊伍,去啄食敵人的屍體,你去通知祭司,就把這個當作是完完全全的吉兆,傳知全軍。
話音剛落,營寨下的李必達軍,就開始使用薩蒙託加發射架,射出了劇烈的軟木火箭,紛飛不絕地劃破夜空,落入了馬基烏斯的連環營寨裡。
“該死的李必達,膽敢使用我的發明技術。”馬基烏斯咆哮說,但很快他的屬下發覺,李必達不單單是“山寨抄襲”,他還委託屬下加以改良——火箭使用了“增程”用的火藥管,不但射程極遠,而且聲響和爆炸更加奪人心魄,雖然沒什麼殺傷力,然而齊射起來,霎是蔚爲壯觀,不久又有幾臺騎兵炮開始發射“火球”起來。
馬基烏斯的兵士,就在這煙火當中,來回奔跑,到處撲滅燃起的火焰,並且開始使用自己的弩炮與薩蒙託加還擊起來,雙方隔空對射,把整個營寨四周的山地弄得紅光閃閃,聲響大作。
大約半個夜晚刻後,李必達軍隊的陣地沉寂下來,他們好像沒有找到馬基烏斯軍守禦的破綻,看來是放棄夜襲了。
但好不容易,馬基烏斯屬下的兵士將焚燬掉的木柵重新修繕好,那邊又是嘯聲大作,第二輪的火箭齊射開始了,軍奴們點着松明,不斷從騾子的褡褳裡取出“彈藥”,看來這個晚上雙方也不消停。“每隔這樣一段時間,就調換方位,齊射幾輪,我要給奧達克斯的奇襲隊伍指示目標。”大祭司也夜不能寐,親自來到一線,不斷髮布各種指令,忙得不亦樂乎。
這時候,遵循着山谷的火光,奧達克斯帶着兩個聯隊的兵士,終於來到了營寨後方的山脊邊,往下是黑森森的峭壁,角度幾乎是垂直的,只有幾個松樹頑強地在石頭縫裡伸出了枝椏,所以馬基烏斯處於對這天險的安心,在此處未留守備武裝,“看看這兒有多高?”四位百夫長,連帶名騎兵隊長,都找到了趴在懸崖邊的奧達克斯,問着說。
“其實也不是特別高,我估計五十到八十羅馬尺吧?”奧達克斯咕嚕着說。
幾位面面相覷,倒倒吸口涼氣,但奧達克斯毫無介懷,繼續低聲策劃起了瘋狂的方案,“等到第三個步哨時,我們就奇襲。這兒人是可以順着山崖滑下去的,因爲角度是許可的,山巔上的陽光總是來得比較早,到時爲了保證傷亡降低到最少,所有人脫去沉重的鎧甲,以最輕裝最敏捷的方式戰鬥,以我們伊伯利亞武士的方式戰鬥!”顯然,奧達克斯涌起了巨大的豪情,冰鎮櫻桃酒現在的作用還在。
“現在席地休息,保持安靜,馬匹全部帶上木嚼子,防止這些畜生髮出聲響。”無奈的李烏斯軍團百夫長,只能讓兵士把鎧甲和裝具都掛在山崖樹林間,裹着毯子抵禦深夜的寒冷,這時候星霜滿天,下面依舊火箭往來,喧囂無比,有的人就靠在樹幹上,將自己的佩劍細細地和肩帶或者劍鞘捆綁好,以防備滑下去後武器丟失。
李必達是將部衆分爲四隊,輪流進行射擊的,終於折騰了半個夜晚後,才下令全軍消停下來,焦急等待着奧達克斯,這時候所有麥德捷衛隊的兵士都看到,大祭司臉色緊繃着,眼睛裡充滿着血絲,握着鍍金指揮棒的手居然滲出了汗水——以前,他們追隨他經歷了那麼多征戰,但是明顯這次他是萬分緊張的。
而杜鬆維耶所有的下馬騎兵,都靜靜地呆在原地戰場上,手持長矛和砍劍,也等着大祭司信號的發出。
朝陽終於在營寨後面的小山上冒了出來,瞬間纏繞在山間的雲嵐,從原本的淡白色和淡青色,化爲了鮮豔的緋紅,飄逸着涌動着,但是自遠處看又像是靜止不動的,陽光就這樣,慢慢又迅捷地從原本的一絲柔光,化爲萬千利箭,無遮無攔地一躍而出,照射在所有人和整個大地上,天空宛如升騰起了一道金色的帶子,一條火的天河。
奧達克斯將身子立起,手中迎着陽光,舉着一面鑲着寶石的盾牌,反光閃閃,從很遠的地方也能看到,接着他身後,十名李烏斯軍團兵士,用叉架迅速支起了五支銅管,對着天空猛烈齊射了起來,聲音響徹山谷,無數的飛鳥大叫着沖天而起,翅膀扇動的噪聲讓人膽戰心驚。
“迴應!”看到閃光,和聽到射擊聲音的大祭司,也即刻站起來,手中的指揮棒伸平,“給我回應!”
隨着大祭司的命令,這邊三十支銅管,也齊聲射擊起來,兩邊的聲浪幾乎迴盪撞擊在半空裡,原本或坐或臥在營寨裡的,疲憊不堪的守兵,驚恐地紛紛擡頭,不明所以。
不久,就有人指着營寨後面的山崖,也就在他們的頭頂之上,幾隻麋鹿飛速地踏着其上的樹椏,帶着滾滾而下的碎石,奔入了下來——隨後,許多人也跟着麋鹿的步伐,他們將盾牌捆在了腰上反揹着,在山崖上摩擦出許多飛煙,吶喊着衝下,不,幾乎是墜下。
馬基烏斯營帳上的烏鴉哇哇哇地飛起盤旋,“瘋了,全瘋了!”走出來,看到這一情景的馬基烏斯,瞪大了眼睛,喊到。
正面的杜鬆維耶的部隊也洶涌壓了上來,這時馬基烏斯的部衆徹底在心理上崩潰了,他們連武器都不願意拿起,因爲很多人認爲自己是在與“李必達的幸運和神庇”作戰,是不可能勝利的——敵人有“媽媽呀”這種恐怖的魔鬼般武器,還能直接像麋鹿般,從後方的絕壁山崖上對他們發起強襲。
半個白日刻內,大約一千五百名敵人,乾淨利索地投降了,連帶馬基烏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