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笑聲像頭母驢,那就儘量少笑!”——奧維德對古羅馬婦女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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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安岡第努斯的詢問,李必達是振振有詞,他當着很多兵士與將佐說,現在若是捨棄這些高阜和山壁,貿貿然去沼澤地那兒救總督的話,那麼只會和先前一樣,陷入無遮無攔的平原地帶,遭到帕提亞騎兵的圍殲。我們先前往伊克尼城的話,就會取得堅固的城防與適當的補給,再和對方騎兵一決高下。
結果不出意料,絕大部分官兵,包括安岡第努斯四個大隊的人在內,都附和李必達的方案,因爲所有人的精神,實在是被前幾日的戰鬥給拖垮了,他們根本不願意再挺身冒險,現在跟着李必達的大隊步騎,又有充足的給養,感覺非常的安全,叫他們再衝回那片荒漠沙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這種表決幾乎一面倒,就連安岡第努斯本人,也很快望風轉入李必達的帳下,表示願意聽候差遣,全軍兵馬在高阜休息會兒後,帶着鍍銀馬甲的女騎士馳回,說前面五十個斯塔狄亞處,漫山遍野都是羅馬人的死屍,並且尚未看到擔任後衛的喀西約所部的旗標和身影。
“難道全都被殺死了?也不至於吧。”李必達暗忖道。
實則,在昨天的夜晚,喀西約也帶着部隊私自脫離後衛戰線,他在一開始就心神不寧,原本他並不準備爲克拉蘇殉葬,但處心積慮要把最精銳的第一軍團給帶出來,但從卡萊城突圍後,克拉蘇做了人事上的調整,叫他指揮戰鬥力倒數第二的三軍團負責殿後,擺明了要犧牲他——因爲歐古塔維斯是龐培的親信大將,而他在克拉蘇的眼裡卻是小加圖的人,毫無實際的利用拔擢價值。
既然帶不出一軍團,又沒辦法和三軍團一起走,那隻能顧全自己了,喀西約在帕提亞騎兵追襲上來接戰伊始,就詢問身邊的阿拉伯嚮導,嚮導告訴他等到月亮往下斜沉後,再往伊克尼城的方向退走——但喀西約不願意在這片該死的荒漠裡多留哪怕是一秒鐘,他將五百名騎兵集中起來,並且欺騙步兵的百夫長說,你們先在此地堅守戰線,儘可能拖住敵人,我帶着騎兵在前面二十弗隆處前行探路,到時候我會使用軍號與你們聯絡的。
但取得步兵的信任後,喀西約卻逃走了,按照他自己解釋說,他對敘利亞總督愚蠢的行爲感到厭惡,不再宣誓服從他了,所以這不算“逃走”只能算是“脫離戰線”,更何況羅馬人當時已經沒有戰線和清楚的命令可言,大家全是自謀出路,怨不得任何人,也不必爲這種行爲自責懺悔。喀西約以阿拉伯人爲嚮導,帶着那五百騎人馬,沒有朝北方的伊克尼而去,而是選擇了條更爲險惡的荒蕪道路,雖然不爲人知,並且沒有任何水源和補給,但只要快馬加鞭,卻能在短時內抵達西納卡城,再由此前去朱柯瑪。
而被他拋棄的八個大隊的三軍團兵士,幾乎全部被趕來的帕提亞人與阿拉伯人屠殺,方纔海倫普蒂娜與艾爾卡帕看到的累累死屍,大部分都是這些兵士遺留的。
既然有組織的抵抗全部潰散,那李必達也沒必要再前去那邊收屍了,他急令幾個軍團,以騎兵爲側翼護衛,全軍快速朝伊克尼城推進。
辛納卡山脈廣袤的原野上,正在揹着弓箭疾馳的帕提亞輕騎訝異地發現,沿着山脈出現支龐大的羅馬軍團,沿着與他們平行的方向,正在朝西前行着,他們所有的騎兵都站在最外線,在身體的左邊,用套在胳膊上的皮革扣,握住個巨大的盾,這種盾與凱爾特人、馬其頓乃至羅馬人自己的都不一樣,是個狹長的水滴形,往下延伸的部分,恰好遮住了騎兵最脆弱的腳踝處。而後外線的步兵也如是,疊成了一道綿延很長的移動的盾牆,把其餘兵士和馱馬輜重都夾在盾牆與山壁間,這樣還真讓帕提亞輕騎棘手萬分,他們側射出的箭矢,最外線的羅馬步騎就放緩腳步,微微蹲下舉起巨大的盾牌,而後箭矢噼裡啪啦地紮了上去,卻再沒有像對先前高盧騎兵那麼明顯的貫穿和殺傷力了——李必達部隊的盾牌,顯然是有所防備的,在見識過帕提亞反曲弓的威力後,他就指示蓋博與薩博等人督工,把兵士的盾牌改造過了,其實改造的內容很簡單:用銅條和鐵條在邊沿,和核心方位簡易加固下,雖然重量增大,但防護力卻躍升了不止一個檔次。而現在實際的效果表明,在這場“長矛文明”與“弓箭文明”,或者說是盾與箭的對抗遊戲當中,蘇雷納超越了克拉蘇,但現在遇到了早有防備的李必達,情勢又被重新扳回。
就這樣,一陣哨子裡,李必達的盾牆就呼啦啦在原地守禦下,待到帕提亞人的弓矢射過後,在呼啦啦起身,不疾不徐地貼着山脈,向目標堅定不移的前進。
當這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的情報,傳到蘇雷納的耳朵裡時,他詫異而驚慌,這對這位貴公子而言,還是很罕見的,因爲讓這支隊伍闖進來攪亂戰局的話,必然會貽誤他捕殺克拉蘇的願望。所以當塞爾希思疲累不堪地前往他這兒請示時,他和嚮導阿克巴魯斯商量了下,得知:在伊克尼和李必達前進路線間,有一道橫出來的山脊,是辛納卡山脈旁出的“樹枝”般,但即便是這根“樹枝”,也足夠近十個斯塔狄亞的厚度,將整個沼澤與平原分割開來,其間還有很多的隘口和峽谷。
“把克拉蘇儘快趕到伊克尼那邊去,還有將那位不速之客阻隔在那道橫出的餘脈外。前者由我親自帶隊去實施,後面就交給將軍你了。”蘇雷納這樣的安排,其實讓塞爾希思心中充滿了極度不滿,這明顯是苦差事叫他去幹,追擊和大功勞讓給了蘇雷納,憑什麼?我也是大榮族出身的貴族,原本你擅自將我從塞琉利亞城調來這兒,就已平白無故讓我損失了一件功勞,現在跟在你後面吃沙喝風的,還對我如此,難道七大榮族“巴列維”,就偏偏是你一枝獨秀不成?
但塞爾希思當面並非發作,而是頷首領命,撥馬而去。
而蘇雷納屬下的輕騎直接衝到了沼澤地處,那兒陷於爛泥裡被射死的羅馬兵士,都直着半個露在外的身軀,頭垂下就像一個個雕塑般,“圍獵羅馬人的總督!”這是所有騎兵接到的死命令。
這時,前鋒的歐古塔維斯就差五十個弗隆不到的距離,就能抵達伊克尼城,但他在發覺總督閣下消失蹤跡後,便命一軍團的首席大隊先去城堡,自己帶着剩下的五千名兵士,要折返回去接應總督。
但很多百夫長拒絕服從他的命令,這些人將歐古塔維斯包圍在中間,大聲提醒着現在整個軍隊已經崩潰,總督也在混亂裡生死未卜,在跑回去救他,也許會順帶葬送敘利亞行省所有的精銳,就像喀西約的六軍團那樣的下場,這樣對整個共和國也是極度的不負責任。
歐古塔維斯發怒了,他大喊到,“虧你們當中許多人還曾和我,一起在偉大的龐培手下服役,我們從清剿海盜開始,克里特、塞浦路斯,又前往亞美尼亞、本都,再直到科爾基斯,再去朱迪亞和佩特拉,有任何人丟棄過龐培將軍嗎?把一位共和國的執政官扔在東方的荒漠當中,任由他被敵人俘虜,乃至侮辱,這纔是對共和國聲譽的最大不負責。”這席話說得許多百夫長十分羞慚,他們便將所有精銳武器和盾牌,都集中在一起,跟着歐古塔維斯衝了回去。
這時的克拉蘇,喪魂落魄地登上了處辛納卡餘脈的山坡,下面帕提亞輕騎只距離他不到三五個弗隆,但好在另外一個側翼的副將佩特洛,帶着幾百名殘存的部下,從隘道朝總督靠攏過來,而後蘇雷納的屬下朝天空裡射出帶着銳利聲響的鳴鏑,這就是他們發覺羅馬人總督的訊號,接着輕騎與烤箱騎兵滾滾殺來,將克拉蘇圍在山坡之上,但好在此處有天線可以憑恃,帕提亞人暫時只敢遠遠射箭,三軍團的兵士抵死將總督保護起來,疊成了盾陣,並藉助高度的優勢,朝山下拋擲輕標槍,居然打退了對方几次衝鋒。
不久,蘇雷納本人的陣仗全部到來,這位將軍再度親自縱馬到陣前,揮舞着角蝰和蝮蛇的雙頭旗標,大聲對所有的精銳部下喊到,“我讀過希臘的史書,那些文人記載過羅馬人征戰的歷史,他們在薩摩奈遭受過慘重的失敗,執政官和軍隊全部被俘,當時薩摩奈的勇者們請示部族長老說,該如何處置羅馬人?長老給出兩個答案,一是將他們全殺掉,一是好好款待他們,隨後全部放回去。但勇者們採取了折中的方法,讓羅馬人執政官和所有的部下鑽了軛門,羞辱完後再把他們釋放了。多麼愚蠢的做法,所以現在再也沒有薩摩奈這個王國了!比較下,之前我們給這支羅馬軍隊的羞辱還不夠嗎!”
所有的騎兵都將長矛和弓矢高舉起來,齊聲得意地呼喊着,蘇雷納說的沒錯:他們殺死了一萬多名羅馬人,摧毀了他們在巴里蘇斯河的營地,把他們的總督像兔子般追逐了三晝夜,砍下了許多護民官和百夫長的腦袋,還把克拉蘇的兒子也殺死了。如果此刻放虎歸山,放走哪怕一個羅馬人,將來他都會和羅馬共和國的復仇大軍一起,回來找你的晦氣,那個城邦就是條九頭蛇,整個世界的人民都知道,要麼把這條怪蛇給殺死,要麼就被它征服,淪爲奴隸。
蘇雷納將手握拳高舉,“所以,別放走他們的總督,別放走任何一個敵方兵士,我們之前並未招惹這羣人,是他們踏足我們的國,燒殺搶劫,單單爲了滿足自己饕餮般的貪慾。讓我們用箭簇和長矛來回答他們,讓他們的胸膛飲飽骯髒的鮮血,讓他們的喉嚨喝下青銅矛尖,讓他們在家的寡婦個個哀聲慟哭,讓他們的孩子再也沒有膽量進入這片佈滿屍骸和恐怖的大地,屬於我們帕提亞人的大地!不帶任何憐憫!”
“不帶任何憐憫!”蘇雷納屬下的騎兵,隨後齊聲再度發出那種狼嗥般的戰鬥叫喊,馬鞍下懸掛着砍下羅馬人的腦袋和右手,將整片大地踩得高地亂顫,再度朝着克拉蘇所據守的山坡衝去,這時候裹着斗篷的克拉蘇,也大聲對着兵士們鼓動到,“所有的敵人就像賭徒般,這完全是他們孤注一擲的,但我們依舊會是這場遊戲的贏家,孩子們放輕鬆點,當年我僅僅花了十年時間,就積累了七千塔倫特的資產,就是爲了馬上或者抵達伊克尼,而後把它們的大部分拿出來,賞賜今天的忠勇之士們。別怕,和我一樣握緊手裡的劍和盾牌,我都已是六十歲的老人,難道你們自問情況比我還要糟嗎?到了伊克尼脫險後,再給我三年時間,搗毀泰西封城的還是我,馬爾庫斯·李錫尼·克拉蘇!”
但克拉蘇身邊很快有身影在錯動,他敏捷地將劍抵在那人的後背上,對方正是企圖逃跑的副將佩特洛,“別惹一個生無眷念的老傢伙,因爲我的怒火來臨時,整個世界都會爲我陪葬。”克拉蘇冷冷地說。
佩特洛也只能硬着頭皮,迴轉過來,繼續站在前沿,和克拉蘇一起指揮隊伍抵禦,這會兒克拉蘇不斷地清晰發出指令,他要求兵士沉住氣,不要忘記以前操練時最基本的口令和戰技,伏低身子躲避敵人的飛箭,因爲他們在馬上射出的話,大部分箭矢高度是貼着我們頭頂過去的,沒必要爲這種虛張聲勢而害怕,“等到敵人到九十羅馬尺後再拋出輕標槍!重標槍皮魯姆則不要慌慌張張地扔出來,將它好好攥住,斜着朝上抵着,敵人的騎兵就不敢靠近你!”
在總督閣下的親力親爲下,幾百名羅馬兵士,竟然連續兩次挫敗了蘇雷納的精銳騎兵衝鋒,對方也無法迂迴包抄,只能徒勞地在獵物面前馳來馳去,惹得克拉蘇輕蔑地大笑起來。
震撼的軍號聲響起,伴隨着奮力的拼殺——歐古塔維斯的五千兵馬,一口氣衝過了十二弗隆的平地,擊破了帕提亞小股騎兵的騷擾,舉着鷹旗在片歡呼聲裡,魚貫上了山坡,和克拉蘇相會合,這下羅馬人的膽氣更加豪壯了,他們集體敲打着盾牌,朝紛紛辟易的帕提亞騎兵大聲嘲笑。
“羅馬的勇士絕不丟棄兩樣東西,鷹標和執政官,我們寧願和執政官一起戰死!”歐古塔維斯和克拉蘇熱烈擁抱後,就和所有一線的兵士蹲下身軀,手持鬥劍大喊道。
那邊,看到羅馬人增援抵達的蘇雷納,頭腦飛快地轉動起來,而後他命令一枝騎兵,插入伊克尼城和這處山坡間的平原地帶,隔絕了克拉蘇與外界的聯繫,隨後再用騎兵將其團團包圍起來,“不要胡亂射擊,強攻是不明智的,還有其他的策略。”蘇雷納一面命令着,一面露出了狡獪的笑容。
因爲他現在還有充裕的時間,繼續耍弄克拉蘇,就像一頭肚子不餓,抓捕到老鼠的貓那樣。
蘇雷納深信,塞爾希思的別動隊,在餘脈那邊可以死死堵住李必達,不讓他朝這邊成功靠攏。
塞爾希思確實帶着五千名騎兵在餘脈的另外一邊,組成了道封鎖線,但他因爲剛纔的顧慮與不滿,並沒有像蘇雷納那樣做出鼓動士氣的演說,只是很隨意地將輕騎兵擱在陣型的四周,重裝騎兵立馬圍在覈心。
看着四散跑動疾馳的帕提亞輕騎,李必達對薩博說,“看來要打一仗,不然不好向所有的兵士交待。”薩博聞言後就將掌旗官,也模仿凱撒,用長杆升起了李必達的斗篷,那是托勒密十二送給這位摯友的,上面繡着金色的聖甲蟲。看到如此的訊號,原本與山壁持平行線行進的軍團兵士,齊齊吶喊了下,左轉九十度,而後雷鳴般的聲音響起,前一列兵士貓着腰,將盾牌舉在正前方,後一列的兵士則將盾牌四十五度擎起,而後轟隆隆地如牆般朝着塞爾希思的騎兵推了過來,帶着“呼哈呼哈”的節奏吶喊。塞爾希思的屬下輕騎見狀也列成三三兩兩的散陣,準備迂迴到羅馬人的左翼——羅馬人有三面得到了完善的防護,正面是盾牆,右翼是伸出的餘脈,後方則是高聳的辛納卡山,只有左翼可供穿插。
但左翼方位,李必達組成了道彈幕之牆——四個弓兵輔助大隊,所有的埃西歐人、努比亞射手,還有數百克里特、羅德島弓手,手持弓箭,不管是反曲弓還是單體弓,列成六列,在前面兩個首席大隊的掩護下,邁着整齊的步伐,對着兇猛撲來的帕提亞輕騎而行,伴隨着陣陣悠揚的笛子聲,是模仿斯巴達人的“奧利德”(一種在戰場上調節兵士前行速度的笛子)。
“嗡”的一聲巨響,帕提亞輕騎驟然加快了馬匹的速度,開始貼着耳朵拉弦了,這時笛子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短促的軍號聲——前列的步兵大隊將新型的水滴盾的下尖,噗嗤噗嗤插入砂地之中,形成臨時的防護,隨後後方的整整六列弓兵開始半蹲下來,用手指開始將箭矢搭上弦,“用輕箭,用輕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在這時帕提亞的騎兵拋出第一陣弓箭,但果然如克拉蘇經過慘痛教訓而觀察到的那樣,只要左翼的弓箭手與步兵保持個比較低的姿態,大部分箭矢都擦着上空飛到了身後去了。
但前方左翼的羅馬人都很沉靜地蹲伏着,看不出有什麼異常,而中央和右翼依舊在盾牆後緩緩推進,壯起膽子的帕提亞輕騎,就再度向前衝鋒,企圖靠近再利用弓弦耳弭的拉力,將對方的盾牌洞穿殺傷!
結果瞬間左翼的弓手行動了,他們在弓箭搭好後,迅速由六個行列合而爲一,接着排成三種不同的射擊姿態,一排膝蓋半跪,一排手臂直伸,最後一排將弓箭準頭揚起,齊齊地將許多的箭簇,猛地一次性拋灑出去,飛翔的箭矢幾乎遮蔽了兩軍間的上空,而後按照不同的落點和軌跡,砸在了帕提亞的輕騎頭上,到處都是人馬倒下翻騰的身影,僥倖命大的喪魂失魄,轉身就逃,這可絕不是佯裝出來的,他們連回馬箭都沒敢拈在手上,就一股腦地退了回去。
隨後,左翼用這種弓矢六列分裝,一列齊射的戰術,步步爲營,將帕提亞輕騎逐得往後只顧逃跑,塞爾希思也感意外,但很快某種思想佔據了上風:和這股羅馬人保持一定距離,反正他們的騎兵並未出動,看樣子追逐進擊我們的慾望表現得並不是很強烈。
“我爲什麼要替蘇雷納那傢伙,耗費自己的精銳力量?”說來說去,總歸還是這句話,於是塞爾希思很謹慎地將人馬後撤了十多個弗隆,重新列隊。果然李必達見取得小勝,逼退敵軍後,就傳令全軍依託隘口和山脈紮營,挖掘壕溝,並且說日色漸晚,我們不進行冒險。
安岡第努斯再度提出瞭如何繞過這片山地,去伊克尼城,或營救總督的話題,但卻應者寥寥——四軍團的保盧斯,七軍團的安東尼,還有李必達的副手佩特涅烏斯,彷彿對總督閣下生死毫無關心的態度,只是動員兵士們專心致志地修築營壘工事,完全是副常規作戰的姿態。
最後,還是奇諾多夏總督在營帳裡寬慰了他,當然這位總督是端坐在凶神惡煞的西班牙劍士和麥德捷黑人之間,那兩位帶着面甲的女騎士也站在他身後,“聽說你有個很好的嚮導,熟知這兒的任何處山川,我想在夜間讓他帶着四、七軍團的兩個首席大隊,穿過餘脈的山隘,去伊克尼城取得聯絡,搜尋總督閣下的蹤跡。”
這席話倒是頗有膽略,安岡第努斯即刻將費薩爾引薦出來,李必達撫慰了這位阿拉伯牧人番後,詢問他的報價,費薩爾先是搖頭說他爲羅馬軍隊的服役已經結束,但李必達板起臉說這可不行,你的職責是挽救我們的行省行政長官出來,如果拒絕繼續協助的話,就把你釘死在十字架上面。
結果費薩爾被嚇得不輕,說如果您願意再給我一百個德拉克馬,我就可以答應。李必達哈哈笑起來,說我給你五千枚要不要,費薩爾說他不能收取這個價目,因爲他拿了這筆錢,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巴古勒斯與波羅,擔任整支部隊的前導指揮官,薩博凱穆斯押後,參與翻越山隘行動的官兵,都會獲得四倍的薪資待遇。”這便是李必達下達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