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噬樹之蟻

當然,這也是極個別的現象,想當年李紀和葉京來還聯名進諫想治浮驥大逆不道之罪,然一來浮驥功高,二來省軍糧,不用拖累朝庭,三來那些奴隸性命在墨王看來也確實如同牛羊,奏摺便被一直壓着,只是後來不知爲什麼,一年後,墨王突然下旨,明令禁止全軍吃“熟食。”

雖然葉京來站的角度不同,話也未必錯誤,但李紀還是不爲贊同,揪着葉京來的朝服差不多要扯爛衣角,反駁道,“你有點民族氣節好不好?戰爭又不是我們挑起,人家都快打來你家門口了,你難道恭敬謙和的把他們禮讓進家?再說這吃人的又不是我,你跟我較什麼真,有本事你直接找浮將軍去啊,給我什麼臉色?還有,現在南陵舉國無糧,無錢打仗,弄到這個地步,你這個丞相也要擔點責任,你就沒有看出當年“以獵代耕” 是一場陰謀麼?”

說起這以獵代耕,葉京來自是一肚子氣,兩年前,不知怎麼就舉國流傳起一首歌謠,“種田的,缺米糧,曬鹽的,喝淡湯,紡織娘,沒衣裳,編涼蓆的睡光牀。莫心傷,莫彷徨。爲君指條大道去邊疆,一張皮子一十兩。”,以當時南陵的經濟,一隻動物毛皮就十兩未免是筆巨大財富,遠遠超過農耕收入,開始時一小部分人偷偷摸摸幹起了狩獵活,販賣到北燕邊線,沒想到果真一手獵物一手錢,當場算得清清楚楚,於是這兩年裡狩獵的人相對活得風生水起,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投入到狩獵隊伍裡,造成農耕荒廢,無糧可屯。想當年葉京來還爲此事專程寫過奏摺,但墨王沉於歌舞,不樂朝事,認爲加重稅收便可解決此等小事。然而,葉京來還是私底下動用自己關係,於各郡府,各將領,鼓勵地方與軍隊自己種田,解決糧食問題,但到底,還是量小而爲,無有大用。另一面,他又暗底下調查此次“以獵代耕”事件,方得知此事出自北燕國甯越手筆,爲瓦解南陵後備,爲如今的戰爭早了兩年作準備,可謂陰險至極。

葉京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放開李紀,雖說作爲一國之相,高高在上,但若得不到君王的信任,縱是懷有傾國之才,終是有些鬱郁不得志。

見葉京來無話,李紀越說越來氣,目中有忿色,冷笑道:“一味懷柔休兵,辱己求和,只會更加助長北燕軍的氣焰!到時屢屢進犯,年年割城池,我看我南陵那是遲早要滅亡。”

自是吵不出個結果,反讓外人看笑話。只是不知怎麼,就被墨王知道了這件事,命人請兩人入宮賞花。

李紀在太尉府打轉,有些摸不着墨王的頭緒,他與右相之間本不是什麼大事,朝堂之上立場不同,吵個嘴打個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只是到最後,連墨王都知道了這件事,自是外面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這對整個國家的根基怕是極爲不利,不由着就怪自己太魯莽了。

到達御花園,丞相葉京來早就已經到了,坐在下側喝悶酒,倒是墨王雅興極濃,邊上由寵妃雨妃作陪,下面歌舞助興,墨王似乎是看中了一個歌舞妓,色迷迷的盯着也不顧喝得嘴角酒水滴答答的直往下掉,雨妃也沒有露出醋意,只是附在墨王耳邊輕語幾句,就把墨王逗得哈哈大笑。李紀拜過墨王,於一側坐下,與葉京來剛好相對。另外作陪的,還有董氏父子,御史大夫周賜,都在徉裝飲酒,或是假作看舞,眼角卻時不時的左右偷瞄,看人神色,分析風雲。

墨王喝得臉色微薰,無心於歌舞,雨妃提出去遊園,帶上了那名被墨王看中的歌舞妓。此時正是十月,正是菊花吞豔時分,園裡的菊花品種奇罕,一般難得一見,其中有一種獨菊,看起來高大傲氣,有半人高,節間均勻,葉茂色濃,腳葉不脫,花大色豔,讓人看得雅性大發,詩意正濃。

雨妃扭着腰肢,倚着墨王笑目注視着他,忽手指園中一株樹道:“這樹遭蟲噬了……”

墨王睜着朦朧雙眼,手正撫着歌舞妓柔軟小手,歌舞妓有些慌亂,想抽出手來又不敢,墨王被她臉上的紅暈逗得哈哈大笑,咋然聽到雨妃這麼說,回頭去看,果見花葉上有不少蟲蟻啃噬過的痕跡。

“各位愛卿,對待這蟲害,有何看法?”墨王指着此景問道。

衆大臣相覷,尚未摸着頭腦,不敢貿然回答,只有作爲左相的董榮光,趨身附道:“此樹雖爲蟲害,但也只要花匠有心不輕易放棄,稍加護理,剪去病枝,修整餘干,施以養份,無需多日,它便又會蓬勃生長,開枝散葉。”

李紀靜靜聽着,從這一問一答中似乎品出話中深意,他趨身道:“此樹蟲害在樹幹之上,修枝剪葉,並不能解決問題,達到既治標又治本之功效。”。

董榮光反駁李紀,“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同理一棵樹的生命在於樹根。只要有水、有土,有養料,有陽光,就會生機不絕,重現抽新發芽的一天。”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李紀越說目光越是清晰,“再不‘除害’,合抱之木亦將毀於螻蟻之侵。”

剛剛還在哈哈大笑的墨王突然就從歌舞妓身上抽了手,轉身對着李紀,怒目而威,“那依愛卿的意思,是不是要將它連根拔起,再種上一株新的?”

“啊?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李紀擦擦額頭的汗,正欲解釋,墨王已然丟下一句驚雷,“好了,不用解釋了。我就知道我南陵遲早要滅亡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會說出口,看來你是等着盼着這一天啊。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將你和黃戰一樣革職爲民,我還心安些。”說完也不看李紀,被雨妃幾句話一逗,又咯咯咯的帶着他的歌舞妓踏着夕陽而去。

斜陽一點點沒入遠天,留下殷紅的一抹,毫不吝惜地披灑在這個剛正耿直的老者身上。縱是度了這些個年華,只是徒增歲數,未得一點睿智淡然,即便懷有悲憫與寬容之心,怎耐身處濁世而無餘力。罷了……罷了……

此事不久,宮中便四處流傳起李大人將會被罷官之流言,同時,太尉李紀以年老爲說辭官還鄉了。

宮中望月閣一角,很少有人出入,雨妃居於一角,對着隱於白紗陰影之中的人說道,“李大人,端正阿直,人生無常事,歷經三次大起大落,以七十之齡居太尉,也算是有所樹,朝中門生無數,自謂清流一派。葉大人六十多,人也比李大人圓滑一些,不像李大人這般固執到死諫不成再諫的地步,凡事不求達到預定結果,只求盡到爲人臣子本份就好,不會違逆帝王之意,屬於心安一派,而董大人,一生左右逢源,屹立朝堂經三代君主無數大風大浪而不倒,門生故吏在朝無數,而周大人相較於其他三人屬於較年輕一輩,年有四十七,沉穩有力有主見,不隨波逐流,但也不鋒芒畢露,在墨王面前比較討喜,現在朝中這四位中流砥柱,我們已經除掉了李大人,葉大人這人好臉面,我已經設計他醜聞一樁,現也不足以爲慮,這周大人也不太對朝中之勢指手劃腳,關係應該不大,只是這董氏父子……”

隱於黑暗中的人,雨妃叫其“硃砂”,只不過是個代號,那邊硃砂幽幽嘆道,“人人都道董大人弄權貪墨,七歲進宮,十年宮中行走,五十多年掌舵,以致朝中污穢成風,綱紀敗壞,南陵多是這幫濁官們指手畫腳,尸位素餐,給耽誤成這副模樣。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人正好可以加以利用,所謂利益薰心之人好買之。”

“是。”雨妃回道。

“蘇長寧之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墨王到底是對蘇長寧生了疑心,已經派周策過去暗中調查,過些日子我再煽風點火一下,她這罪名,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雨妃有些得意自己的手筆,她是屬於那種隱忍美麗的女子,一身水仙綠葉裙,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顯的體態修長妖妖豔豔勾人魂魄,想來墨王也是這樣被輕易勾了魂,寵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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