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羣雄各路人馬相距並不太遠,聽到號炮聲,加速前進,轉眼間即到了前沿。羅平章雙手一揮,各路人馬雁翅排開,李塵逸與羅平章催馬上前,向對面仔細觀望。
九幽門的隊伍中一面號旗在空中一陣揮舞,前面的人馬向兩側一分,跑出三匹馬來,當先一騎端坐一五旬左右的老者,面如朗星,五官方正,一身文士裝束,手中倒提一支三尺來長的銀色判官筆,不似武林人物,倒象個及第秀才。左側一人雙手橫握青龍偃月刀,臉色蒼白如雪,雙眼如電,絕對是個狠角。右側的人三角狀臉,一雙細眼,兩手各執一柄細長的怪刀,象是一條毒蛇,或者是蛇精。
三人來到陣前,文士打扮的人一帶馬繮繩,停住身形,衝前面叫道:“來者是何方人馬?請通上名來!”
李塵逸剛要答話,刑部總捕“鐵翼飛鵬”趙鎮山擡手阻住了他,低聲道:“王爺,羅先生,讓我先來答話如何?”李塵逸剛要出聲反對,羅平章卻道:“趙總捕先行答話有很大的方便之處。”李塵逸點頭,沒再出聲。
“鐵翼飛鵬”趙鎮山縱馬上前,叫道:“大唐神武王李塵逸,率刑部衆捕、御前侍衛及一干江湖義士在此,對面是什麼人?”
文士打扮的人道:“九幽門崔狂沙,與拜弟張飄、劉刀在此。”趙鎮山道:“原來閣下就是江湖上著名的四明郎君,九幽門的一支筆,那倆個必是七刀之中的武聖刀和蛇刀了。”
“四明郎君”崔狂沙微笑道:“山野狂人哪敢與刑部總捕趙大人稱名,但崔某有一句話要問問趙大人,你們興師動衆的到這荒野之地,所爲何來?”
“鐵翼飛鵬”趙鎮山怒道:“崔狂沙你明知故問!你們九幽門婁犯大唐律條,而今又敢大鬧京城,王爺率本捕和衆江湖義士執行大唐律法,來此拘捕你們這些狂徒。”
“四明郎君”崔狂沙哈哈大笑,道:“我九幽門下都是守法的百姓,多年來不踏入中原半步,哪來的大鬧京城之說?你們這些官老爺只會冤枉我們這些百姓,但可告訴你,我們這些百姓也不是任誰都可隨意欺負的!”
“鐵翼飛鵬”趙鎮山手指崔狂沙,道:“就憑你們聚衆對抗朝廷追捕罪犯,還不算觸犯大唐律法嗎?”
“四明郎君”崔狂沙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們官老爺想怎麼說隨你,但我們百姓還有不聽的權力。”
李塵逸聽得心煩,縱馬上前,道:“你們九幽門下弟子,爲禍江湖,陰謀鼓動謀反朝廷,勾結突厥,不利我大唐,犯下種種律條,罪不可赦。我們今日到此,一是追拿罪犯,二是爲江湖除害,閒話少說,咱們手下見真章,來個勝者爲尊,解決此事,比什麼都省事。”
“四明郎君”崔狂沙大笑道:“還是神武王痛快,好!咱們按江湖規矩辦,在此陣前決一生死!”
羅平章這時長笑一聲,縱馬出陣,道:“崔狂沙,今天在此你是主,我們是客。俗話說的好,客隨主便,你說怎麼個鬥法?”
“四明郎君”崔狂沙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你我都是久走江湖的人了,不如這樣吧!咱們一邊出五個人,在這場上公平決鬥,勝三者留在此地,敗者退出黑山,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羅平章看了看李塵逸,又回頭看了看衆人,微微點了點頭,暗道:“就目前的實力來看,己方佔有較大的優勢,武林頂級高手也不下五人,一對一的比較決無敗績可言,於是他道:“就依你!雙方各派出五人,公平的一對一決鬥。”
雙方約定公平決鬥,各自回陣選派人手,李塵逸對衆人道:“我看崔狂沙的樣子,好象信心十足,如果我猜的不差,他們一定是請出了什麼高人來。”羅平章突然道:“對,他們一定是請出了老顧的師兄,九幽三英!所以他們認爲必勝的三陣就在這裡了。”
顧九柳哼了一聲,道:“要說他們的藝業高出我們多少,那只是他們的想法,最多他們是練功中進入一種魔境,唬人罷了!”羅平章道:“老顧,你到時候不會心軟下不了殺手吧?”顧九柳道:“他們雖然不是害我恩師的直接兇手,但知情不報,與暗中謀害恩師何異?多年來,我恨不能直上北域,讓他們伏法於劍下,可我知道,他們一對一都不是我的對手,但如果他們倆人對付我一個,那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正是因爲如此,我纔不得不龜縮在太行山中偷生。今天有這麼個機會,顧某豈能放過他們!”
當下由羅平章點名,這一方出戰的五人:“五丁翻天”白英奇、“清風俠客”顧九柳、“翻天掌”聞道莊、“追風叟”曲平加上李塵逸,這五大高手足可抵住半個江湖,顧、聞二俠、白、曲兩大魔王加上李塵逸這天下第一殺星,可說是當世無敵。
雙方復出對陣,崔狂沙陣前一拱手,叫道:“當堂不讓父,舉手不留情。一會陣前較技,定有死傷,咱們先說在前,但凡有死傷者,可由己方將人救回,對方不得再行留難,可否?”
羅平章笑道:“這是自然!這第一陣你們要何方高人出場?”崔狂沙大笑道:“這開場白嗎,崔某不才,願打頭陣,不知哪位老師有興趣與崔某比劃比劃?”
“翻天掌”聞道莊怒吼一聲,走出陣來,道:“崔狂沙,在別人面前你可以胡吹亂狂,當着這些前輩的面,就由不得你了,你過來,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四明郎君”
崔狂沙拱手一樂,道:“來者必是‘翻天掌’聞前輩了?你這麼大年紀還活着,就該在家喝喝茶,看看花草樹木,大老遠的跑到這來送死,弄個不得善終,嘿!真是沒意思,沒意思!”
“翻天掌”聞道莊性情火爆,極易發怒,崔狂沙故意用言語擠兌他,引他心中火起,好在一會對陣上得到了點可勝之機。但他哪知道聞道莊是粗中有細,往往與敵手對決時,敵人就上了他這一點的當。今天也合該崔狂沙倒黴,用心機用錯了地方,自以爲心智有過人之處的他,沒想到聞道莊這個老江湖會用心智來騙他。
雙方陣中的人目光都注視着二人,看看這頭一陣誰能佔到上風。聞道莊面對崔狂沙,腳下隨意站立,雙掌微微提起,並不先行出手。崔狂沙知道聞道莊自重身份,不會先發招,掌中銀色判官筆向左微一劃,領開聞道莊眼神,左掌從筆下穿出,掌緣橫抹聞道莊脅下,同時判官筆一翻,點向聞道莊額頭。
聞道莊不慌不忙,腳跟微一後錯,上身晃動,避開崔狂沙掌緣,右手翻起,空中硬拿判官筆,左掌從下掀起,削向對方前胸。雙方一對上手,均展開了絕學技藝,硬打硬拼,想制對手於死地。
若論真實本領,那還是聞道莊高出崔狂沙不少,但崔狂沙年紀較聞道莊小了十幾歲,且他的筆招怪異,不時突發奇招,多少限制了聞道莊掌力的發揮。二人鬥了近二十招,聞道莊一時沒佔到上風,不由怒氣大發,翻天掌真功夫使將出來,口中大聲呼喊,雙掌如翻天利斧一般,直擊崔狂沙。到了這時,崔狂沙才覺出江湖上成名俠客的名號不是捧出來、吹出來的,那是靠真實本領打出來的。他也就接了有五、六招翻天掌,只覺得眼冒金星,雙手無力拿起判官筆,身體一晃,判官筆脫手,然後直挺挺倒在地上。聞道莊“呸”的一聲,道:“什麼東西?這麼不經打!”然後轉身返回本陣。
自有九幽門下弟子將崔狂沙救回本陣。
聞道莊來到衆人面前,笑道:“不中用了!對付這麼一個小人物,竟用了這麼半天。”齊三霸在一旁道:“崔狂沙可是九幽門中有數的好手,聞老師只幾下子就將他拿下,真是寶刀未老!”
九幽門陣中又走出一個人來,一襲黑紗從頭到腳遮住了全身,看不出任何外表特徵,此人來到陣前,低聲道:“曲平,你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劍!”
“追風叟”曲平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渾身是膽的人物,但今摩天聽對面這人的一句話,雙手竟然有些發抖,嘴脣略現紫色。他向前走了幾步,道:“來人可是四師兄?”只聽來人沙啞着嗓音道:“虧你還記得我這個師兄!當年你下毒手害我時,可想到今天我還能回到你面前,向你討還血債。”
李塵逸眼尖,早就注意到曲平神情的變化,這時他突然喊了一聲:“曲伯伯,今天不是你門中之爭,你不可不盡全力!”他的喊聲一落,曲平渾身激冽一下,神情一下子醒了過來,突然叫道:“當年是我不對,但今日我是爲國出戰,你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對面那人冷笑一聲,道:“我正要看看你這些年來手段變得多黑,誰要你讓來!”
二人再不答話,只是對面站着,曲平突然身體一斜,側面欺出,手中劍直點對方臍下,使出了成名絕技,“急風十三劍”。對面那人身體連晃,只是躲避,並不還手,但曲平的劍尖只能到達他的身前,並沒有一劍碰到他的衣角。一連幾十招過去,曲平不能取勝,心中有些暗中着急,因爲他知道,二人藝出同門,自己的本領對手十分清楚,而對手這些年練了什麼絕活自己一點也不知道,若再拿不下來,等他發出絕招,恐怕今天要麻煩。”
他剛想到此處,對方就突然發起了攻擊,只見他蒙身黑紗一揚,無數的腳影泛出,攻向曲平下身,逼得曲平不得不腳下移動,避開對手的攻勢,就在這一眨眼之間,對方的黑紗之下閃出無數亮點,飛撲曲平。曲平一見有暗器,手中寶劍一晃,空中挽起劍花,格打飛針,然後飛身後退,他腳下剛動,突然覺得眼前有一物飛閃,忙上身後仰,左手同時彈出,心中想到:“完了!避不開他這暗器中所夾的劍了!”
李塵逸看到曲平突然向後一倒,知道他是受了暗算,右手一揚,發出一柄飛刀,直射那人咽喉。那人只發一招,即擊倒曲平,心中大喜,滿打算再上前一步,取下曲平的性命,他身形方動,就覺到一道白光直射過來,他顧不上傷人,但求自保,擡手一格,擋住李塵逸發出的飛刀,微後退半步。李塵逸藉此時機,飛身竄出擋在曲平身前,手中漁棱兒一橫,護住曲平。
九幽門陣中幾乎與李塵逸同時也飛身躍出一人,掄動鐵棍,劈頭蓋臉砸過來。李塵逸怕傷了曲平,漁棱兒用力向上猛架,只聽一聲巨響,李塵逸被逼退一步,差點踩在曲平身上。李塵逸急了,大喝一聲,穩住身形,漁棱兒拼命向前砍出,阻住來人的進攻。
這人不再進擊,身形一轉,退後兩步,橫棍直視李塵逸。李塵逸迴轉身,對本陣叫道:“這一陣我來!”
有人出陣,將曲平擡回,羅平章等人趕緊上前,察看曲平的傷勢,並急忙爲他療傷。
李塵逸望着對面的人,見此人臉如生鐵,五官長的比常人均大,混身上下充滿了勁道,雖然年紀已不小,但精神頭兒並不比年青人差,一看就知道外家功夫造詣極深,他手中的這根鐵棍,份量不輕
,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五六斤,絕對是員猛將!”李塵逸心中暗道:“怪不得我奮力一擋,仍被擊退一步,原來此人是個力大勁猛的傢伙,不可小看此人!”他笑道:“大老頭,你是什麼東西變的,這麼大勁?”
來人一聲冷笑,道:“娃娃,在中原你威風得夠了,那也任由你,但你跑到黑山來作怪,爺爺可就要替你家大人管一管你了!”李塵逸“呸”了一聲,道:“老鬼,你以爲練了一身硬功,就能出來唬人,你過來,看小爺怎麼教訓你!”來人怒氣大升,雙眼瞪的老大,罵道:“小崽子,看爺爺怎麼砸碎你的狗頭!”說着,鐵棍掄起,颳起一陣狂風,直撲李塵逸。
若論李塵逸的真正功力,比此老者確是不如,但李塵逸古怪刁鑽,亂七八糟的功夫,那可是一流。他見老者鐵棍打來,不退反進,身形一矮,衝進老者鐵棍死角,下面腳貼地面向前一搓,踢向老者腳腕處,採用近身戰法,使老者的鐵棍威力發揮不出來。二人翻翻滾滾打了十幾招,老者氣得哇哇大叫,運起硬功,和身撞向李塵逸,看樣子是拼了命了。李塵逸哪會跟他玩這個,連閃帶避,跳出老者的功力所及範圍,漁棱兒左右擺動,封住老者進攻路線,然後突然左袖一揚,神兵“天蛛絲兒”閃起一道黑光,如毒蛇之信,四面八方飛撲老者。
李塵逸的軟兵刃,還真剋制了老者手中的鐵棍,老者越打越氣,大聲喝喊,打算拼着受傷,用身體接住軟兵刃,鐵棍直擊,砸死麪前這氣人的小子。但他哪知道李塵逸是人中之精,武學神童,又怪又壞的年青高人,他手中一緊,“天蛛絲兒”回扯,帶住老者手中的鐵棍,順勢向後一拉,同時左手一揚,發出十數枚金針。
這一下老者可就應付不過來了,他手中鐵棍向外使力,被李塵逸一帶,差點脫手,急忙中用力後扯,胸部以下全成了空門,只覺下半身象被什麼東西蟄了一般,疼痛萬分,差點矮身蹲到地上。李塵逸哪會再給他機會,雙腿騰空飛起,左腳踢在老者的脅下,右腳正着老者前胸。這兩下重擊,就是鐵打的、銅鑄的金剛,也難承受得了,何況老者血肉之軀。
李塵逸瞪眼看着躺在地上的老者,笑道:“大老頭,不管你是什麼變的,今天遇到了小爺我,該算你倒黴,一會回去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來找我報此仇吧!”說完,他蹓蹓達達走回了本陣,對衆人一攤手,笑道:“現在是二比一,咱們勝了一場,接下來該白公公出場對陣了吧?”
“五丁翻天”白英奇大笑,道:“你小子就不會讓老顧先上,他要是勝了,我不也省點力氣嗎?”李塵逸道:“該誰上誰上,你沒事廢什麼話?”白英奇笑道:“是,聽你的,我這就出陣去。”
與白英奇對陣的也是一個年紀約六、七十歲的老頭,看樣子比白英奇還要大着幾歲,樣子很普通,只是雙手比常人大了許多,厚了一倍,雙掌上的功夫定是具有超絕的修爲。
雙方人馬都驚異的看着這倆個掌上功夫冠絕江湖的武林高人,這一場惡戰,比兵刃相加,還要險惡,弄不好就要有人命喪於此地。
“五丁翻天”白英奇雙目注視對手,道:“閣下想必是九幽三英之一的人物了?你們龜縮在北域這麼多年,大概練成了不少絕學吧?”對面那人鼻子中哼了一聲,道:“白英奇,你橫行西域時,我並不想與你較藝,但今天你到了我這黑山,可就由不得你發狂了!”白英奇哈哈大笑,道:“你即知我白英奇的名號,還敢如此猖狂,是不是有所倚仗?”那人低沉着嗓音道:“你白英奇的五丁翻天不見得就天下無敵,吳某的金剛掌要是輸給了你,從此決不再現身武林!”
他的話剛說完,在場的衆人除了顧九柳之外,都吃了一驚,暗道:“怎麼此人竟是‘金剛掌’吳天?這老魔還在人世,原來他是九幽三英之一!”白英奇,心中暗道:“這傢伙原來是吳天!看來這是一場硬仗了!”
“五丁翻天”白英奇將功力運至雙掌,向前一步,平生絕技五丁翻天施展出來,空中泛起一片掌影,直撲吳天。“金剛掌”吳天雙掌功夫出於佛家,威力極大,素有降魔伏妖之說,比之白英奇的五丁翻天,毫不遜色。二人一交上手,立時動用真實本領,都想一舉將對手拿下,一是爲本陣勝出一場,二是擊敗對手,在掌上稱雄。二人打了大約有三十來個回合,白英奇心中暗急:“自己號稱掌上功夫無人能敵,怎麼今天遇到吳天這老小子,竟沒了辦法?看來想要取勝,只有走一步險棋,拼着受點損傷,也要將他拿下!”
吳天這時也想:“自己黑山苦練這麼多年,就是要在武林中稱雄,今天如不將白英奇拿下來,哪還有面目重出江胡?但要取下他,必須拿出看家的本事才行!”吳天暗下了決心,吸了一口氣,運起奇門功力,發聲吐氣,一雙手掌猛然擊出,直取對手白英奇。
此時白英奇也正將功力聚於雙掌,打算拼着受點損傷,力拼對手於掌下。這下可好,二人心懷同樣的想法,同時發力,只聽一聲悶響,二人同時踉蹌後退數步,然後身體連連晃動,倒在地上。雙方陣中急忙跑出幾人,分別將二人擡回本陣。九幽門陣中慢慢走出來一人,站到陣前,道:“這一陣算是打成了平手,還有一場,你們誰人出來?”
這一方“清風劍客”顧九柳手提寶劍走出陣來,雙手一拱,道:“魏連方,你休要猖狂,看看我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