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感知‘太昊’的人的方位。我需要知道他們全部人的位置。”位於七人中間位置的,個頭兒略高的黑衣人用那特有的空洞的聲音以下命令的口吻如此說道。
儘管他的臉廓被衣袍的帽子遮住,但是他那獨特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的身份。毫無疑問,他就是被妮娜稱爲周天傑的男子,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周天明的哥哥,在金陵市制造了三起爆炸案與一起綁架案,如今被整個金陵市警方通緝的對象。
這個被金陵市警察在全城搜捕的人,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金陵市來到了克里姆林。他的雙手掩在衣袍寬大的口袋中,身子微微向前邁了一步,“渡,炸彈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頭兒,不過我可不保證效果。”除卻周天傑以外,六人中的一個身形相對瘦弱,個頭兒偏矮的叫渡的男子的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妮娜小姐給的時間太少了。三十分鐘…我只能勉強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安裝幾枚簡易炸彈…”
“自己偷懶就直接說,不要找妮娜小姐的原因。”他的話音剛落,一個略顯輕浮的男子聲音接着響起,“如果不是你非要吵着在安裝炸彈的時候喝咖啡的話…”
“如果你不在我耳邊唧唧歪歪,說不定我的效率還能高上一些。”
“我只是奉命負責保護你而已。”
“夠了。”周天傑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打斷了他身後兩個神秘男子的對話。他微微向後偏頭,目光飄向六人中最右側的一人,“小蘭,告訴我你感知到的‘太昊’的人的方位。”
“新城區東側,羅門街第九十九號,那裡的下水道入口處,有六名狙擊手。兩個在街對面的商貿大廈的樓頂,一個在街左邊住宅小區的第十八樓的一戶人家裡。”一個聽起來有些嬌嫩的女子聲音緩緩地響起,“其他三個…有兩個守在下水道井蓋的街邊拐角的兩側。最後一個…”叫小蘭的女子那嬌嫩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而後極其確定似的說道:“另外一個在下水道出來的高臺上。”
“除了這六名狙擊手外,還有至少三十名警察與二十多名便衣警察守在附近。其中有的是當地警方,有的是‘太昊’的人,具體人數我無從推測出來。”
“看來這次‘太昊’的人是被逼瘋了啊。”之前語音顯得輕浮的男子聲音再度響起,“安排了這麼多人對付妮娜小姐。話說,妮娜小姐真的只是度假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除卻這個語調輕浮的男子,其餘的人以一種極爲詭異的方式陷入了靜默中。
“還可以找到別的下水道以及附近‘太昊’狙擊手分佈的情況嗎?”周天傑沉默半晌後,空洞洞的語調在空氣中迴響開來,“找相對薄弱的地方。”
“沒有辦法。”叫小蘭的女子應道:“這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極限了。我們離城區實在是太遠了,已經超出了我的感知範圍。羅門街,是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如果我們現在動身,很快就能趕到。”
“可是那兒有將近五十多號人。”叫做渡的男子那沉悶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果我們大搖大擺的過去,無疑是在自殺。”
“當然不可能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小蘭說,“我們知道了他們的方位,就有應對的方法。明白嗎?”
“事實上,我們就是要大搖大擺的過去。”周天傑緩緩地說道:“妮娜要我們將‘太昊’埋伏在下水道附近的所有的狙擊手全部殺掉。只清除一個地方的,恐怕不能算是完成她的任務。”
“頭兒,恕我直言,現在關鍵的還是救出妮娜小姐的好。”渡沉聲說道:“我們在這兒孤立無援,並且是被緊急調動過來的。而‘太昊’,他們顯然是早有防備,並且他們人多勢衆,也許頭兒你並不在乎,但是現在妮娜小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再說一次,我們去完成妮娜交代的任務。”周天傑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既然這兒超出了小蘭的感知範圍,我們就要更接近這座城市才行。渡,五分鐘後,你引爆你安在這座城市附近的炸彈,所有的炸彈。”
叫渡的男子應了一聲。
“何飛,老樣子,你和渡一起行動,保護他的周全。引爆炸彈後的十分鐘,我要你們倆去城區,弄出點兒動靜大的爆炸來。渡,我給你二十分鐘的準備時間。炸藥威力越大越好,爆破目標優先選擇在超市、醫院、商場這樣人羣流動大的場所。”
“頭兒,這麼短的時間,二十分鐘,他…”那個聲音輕浮的男子說道:“你該不會叫他現場製造?然後我在旁邊看着?這就是我的任務?”
“閉上你的嘴,安靜聽着就可以了!”渡略帶警告性的說道:“何飛,記住,頭兒在佈置任務的時候,你只要記住任務的內容並去履行就可以了。”
“OK。我也只是爲你着想,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自然也沒有問題。”
“除了渡與何飛,其他人隨我去對付‘太昊’的那些人。”周天傑的
身子微微向前移動了一步,他淡藍色的冰冷眼瞳透過帽檐造成的陰影定定的注視着前方,“記住,我們這次的任務,不是營救。是開戰。與‘太昊’開戰。妮娜她,希望看到的是我們讓‘太昊’爲他們的愚蠢舉動付出代價,而不是單純的將她弄出下水道。明白了?”
“是。”除卻周天傑的其餘六人齊聲應和。
“很好,那麼,開始吧!”
周天傑與其餘四人的身影沒入黑暗中的時候,偏僻的小道上只剩下叫做渡與何飛的兩個黑衣男子。
“好了,我們也開工吧?”何飛瞥了眼身旁的渡,“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計劃,但是…二十分鐘,你就能製造一場爆炸來?”
“不是一場。是許多場。超市、商場、醫院等等,這些地方,都要發生爆炸。”渡沉着嗓子緩緩的說道:“惟其如此,才能讓‘太昊’明白,他們要與我們做對決,是要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怎麼樣的代價?”
“全城人的性命。”渡用一種淡漠的深沉語氣說道:“如果他慕容影痕想要與我們的妮娜小姐在這兒,在克里姆林一決輸贏,那麼他就得拿全城的無辜百姓的性命做爲賭注。今天的爆炸,不過是在警告他,如果他還不撒手離開,明天、後天、大後天,還會有更多的爆炸發生。還會有更多的人死於爆炸之中。你以爲,慕容影痕與‘太昊’的人能承受起這樣的代價?”渡說着,向前挪動了一下腳,“而如果他們真的能承受這樣的代價,向我們進攻的時候,你最好確保自己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
“噢,我隨時都在準備中。”何飛看起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要怎麼樣弄出這麼多的爆炸來呢?還有,你現在安裝在所謂城市邊緣的幾顆炸彈,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的?有什麼特殊的秘訣不成?”
“我們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
“靈能殺手。”渡微微偏過頭,看不清具體形狀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視着何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們能做到。我們是超出這個世界自然法則的存在,我們凌駕於這個世界,凌駕於這個世界的生物之上。”
“這算是自吹自擂嗎?”
“你看,所謂的炸彈很簡單。只需要一點兒柴油、氨與硝酸鹽。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製造個完美的藝術品出來。”渡那深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絲的興奮,“而這個藝術品,將會引發更爲絢爛的藝術出來。不做作,不虛僞,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與完美。”
“你將你的炸藥與爆炸稱之爲藝術嗎?”
“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話說…爲什麼我們要始終用帽子遮住臉龐?這實在是…有些熱,你知道,這兒的氣候與我們總部可不一樣。”
“想要除下來的話就除下來吧。”渡說,“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讓什麼人看見了你的相貌並且對你有所起疑的話,那麼不用別人出手,頭兒會第一個清理掉你,明白?”
“呃…”何飛想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妥協似的聳了聳肩,“那還是算了。”
“走吧。”渡挪着極慢的腳步,“藝術創造是不能耽擱太久的。一旦靈感過去了,再想找回來,就比較難了。”
周天明穿過漫長的地下甬道,正準備掀開井蓋從地下出來的時候,正是城市郊區第一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
震耳的爆炸聲即便是隔着一個城區,也讓所有在克里姆林的市民們聽得一清二楚。而當第一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接下來的爆炸聲就仿若新年放鞭炮似的源源不絕的響起。
大地在顫動,人們在尖叫。濃黑的煙塵卷着火焰在肆虐。整個克里姆林的上空,原本還是晴空萬里,如今隨着那第一聲的爆炸聲的響起,似乎被掩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那第一聲爆炸聲,就仿若一個古老詛咒的起始唸白一般,將這座城市的人們帶入了無盡的恐慌與絕望中。
接二連三的爆炸在克里姆林的邊緣地帶發生的時候,慕容影痕正在克里姆林的警局通過監視儀密切注視着整座城市各個下水道出入口的動向。
按照他的指示,當地警方在城市所有的下水道出入口附近安裝了監視攝像頭。這樣配合自己安排在附近的狙擊手,以確保妮娜插翅也難逃。一旦她從某個出入口出來,他的人都可以通過監視攝像頭清晰地捕捉到,而他的人會在一秒鐘內通過無線電講機告訴埋伏在下水道出入口附近的狙擊手。
“大事不好了。”一名警員模樣的男子推開慕容影痕所在的監視室的門,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一分鐘前,在克里姆林的城郊附近一連發生了十起爆炸。有接近一百人傷亡…”
慕容影痕還沒有說話的時候,他身旁一名看起來警職較高的中年男子從軟椅上站了起來。他與那進來的年輕警員說着什麼,他說的是當地克里姆林方言,並非是官方英語。
“不能那樣做,警務長先生
。”慕容影痕在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用當地語言打斷了他,“如果你現在抽調警力去處理爆炸現場,便會讓有心人有機可趁。”
“什麼有心人?”警務長凝視着慕容影痕,沉聲說道:“現在是在我的城市裡,我的人民在死去。你要我坐視不理嗎?”
“只請你按照我原先交代的那樣,嚴密監視各個地下道的出入口就好。相信我,我們控制住了妮娜.凱爾,就始終是掌握主動的。”
“恐怕不能如此了,慕容先生。”警務長搖了搖頭,“我們一向很配合你們‘太昊’的行動。但是那前提是在我的人,我的市民的生命不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現在,也許顯然是有什麼人正在通過某種手段警告我們,如果我們繼續插手你們‘太昊’的事情,那麼恐怕只會引起更多的傷亡。”
“即便你現在抽出警力去處理這次的爆炸事件,你也查不出什麼東西。相信我。”慕容影痕說,“如果真的是‘暮月’的人做的話,那麼你是絕對查不出什麼的。”
“但是至少我得去維持本地的治安與秩序。你看,人們已經嚇壞了,總得有人出面緩和現在的局勢。恕我直言,儘管你們‘太昊’在許多地方都有着特權,但是這樣的特權還沒有允許到你們插手我們當地警方的工作上來。”
慕容影痕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他看得出來,對方似乎已經有意要退出這次的行動。幾個小爆炸就已經把這些警察嚇破了膽。當這個警務長與他的警員們相繼離開監視室後,慕容影痕,一名穿着便衣的年輕女探員看了眼慕容影痕,“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繼續監視好各個下水道的出入口。”慕容影痕說,“無論如何,都要把妮娜.凱爾這個女人給我困死在裡面。一旦她出來,那麼我們同烏塞爾就可以爲自己準備棺材了。”
“可那些爆炸…”
“是‘暮月’的人。不會有錯。”慕容影痕皺了皺眉頭,“吩咐下去,全員進入一級備戰狀態。再調派一些我們的探員去往各個下水道附近,讓那些狙擊手們戒備起來!”
“讓保羅儘快轉移烏塞爾!”
“隊長,你覺得…”
“保險起見!我不確定妮娜想做什麼,但是無論她要做什麼,她的最終目標都是烏塞爾!”
妮娜在地下水道中,較之其他人要更早的聽到那喧譁的爆炸聲。她的嘴角勾勒出極爲好看的笑容,“所以,這就開始了。”她像是在自我宣言一般,披上週天明給自己的的黑色連帽衫,將拉鍊拉到胸口位置。她的體型較之周天明要纖瘦與嬌小一些,所以衣裳穿在她的身上顯得有點兒寬大。
妮娜打量了下這身衣服,也不知是滿意或者是不滿意。也或許無所謂滿意不滿意。她的雙手有一半藏在略顯寬大的袖口中,她爲自己戴上帽子,而後邁着輕快地步伐往下水道的其中一個出口走去。
她雖然對於下水道的具體地形並不熟悉。但是這些日子她有足夠的時間弄清楚下水道的一些出入口在哪裡。妮娜不知道周天傑與他的小隊成員會在哪裡迎接自己,並且她也不關心這個。她知道周天傑會很快地清理掉‘太昊’埋伏在下水道出入口的哪些人,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當妮娜掀開井蓋,大搖大擺的在街邊行人詫異的目光中從地底爬上來的時候,她並沒有絲毫的擔心。
發現妮娜.凱爾!她上來了!”就在妮娜出現的一瞬間,埋伏在井蓋附近的一名探員緊急的將自己的發現報給給了慕容影痕與潛伏在附近的狙擊手們。
“OK。我已經鎖定她了!她跑不掉的!”對講機中傳來的同伴聲音讓這名探員稍稍鬆了口氣。但是過了半晌,他仍舊沒有聽見槍響,而妮娜,對方的身影很快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探員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她就要逃走了!怎麼回事?爲什麼還不狙擊?”
自己的同伴沒有再出現任何聲音。
“B隊,能聽見嗎?聽見請回話!”探員一邊低聲通過對講機呼喚着自己的同伴,一邊提心吊膽的追蹤着妮娜。
但是B隊的狙擊手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迴音。這名探員正有一股不好的預感的時候,在他隨着妮娜拐過第二個街道,他藏在一個巷口處的時候,無線電耳麥中終於傳來了一個聲音,一個令他熟悉的聲音,“比爾!我是影痕!帶着你的人立刻從C區撤離!”
“怎麼回事兒?我們已經發現了妮娜.凱爾,我正在跟着她…”
“立刻離開那裡!遠離她,他們已經發現你們的所在了!”
“他們?什麼他們…”叫比爾的探員下句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自己的頸部的骨頭被一股巨立扭斷開來。
“哈嘍,比爾探員。再見,比爾探員。”妮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比爾的身後,她將嘴脣貼着比爾的耳畔這樣親切的問候着,但是比爾已經聽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