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尷尬到要死!
安然移到一個角落,反正電梯也就幾秒鐘的時間。
誰知百里無涯竟然再度摁了電梯上升鍵。
“你什麼意思?”安然也不繞彎子。
百里無涯這般折騰,肯定又想搞什麼真情告白之類的!
“朱莉,我爲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他很真誠,轉身望定她。
“我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嗎?”安然試圖越過他,可惜他沒有讓步的打算。
電梯上了下,下了上。
百里無涯眼中盡是安然看不懂的情愫。
“我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拜託你讓開。”安然語氣很婉轉。
“朱莉,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嗎?”
“對不起,百里。”安然有些語塞。
如果再給他幻想,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朱莉,我爲我以前的荒唐向你道歉,懺悔。”百里無涯走近她,目光癡迷,“我再也不會去那種地方了,原諒我好不好?”
安然覺得很無味。
你去不去紅燈區跟我有毛關係!
“百里,那是你的私生活,你沒必要跟我道歉。”
“我也不想那樣!朱莉,你給我做助手的第二年,我愛上了你。我從未這麼愛過一個女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交給你。你拒絕了一次又一次,我精神空虛就迷上了那種地方。那裡的女人可以任我折騰,每次我都會把她們當作你——”
“不許再說了!”安然捂住耳朵。
百里無涯寂寞地笑起來,“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朱莉,你知道愛而不得是種什麼樣的體驗嗎?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你的心裡除了南宮晚,任何男人都是草芥!”
安然沉默。
“朱莉,我只想要一個與你相處的機會!你和南宮晚情深意重的時候我不敢想,如今離了婚,爲什麼就不能給我!”他滿是不甘,“一聽說你有事,我就放下美國的一切奔過來,我在你眼裡究竟算什麼?良師益友,異性兄長?”
安然真的無話可說。
百里無涯對自己的確做到了普通朋友無法做到的關心和幫助。
“再過兩年我就四十歲了,你說我如此呵護愛護你究竟爲了什麼?”他憤怒地扳起她的身子,“讓你心生感激,說句謝謝或者對不起?”
“百里,我早就對你說過,什麼也給不了你。”安然回望他,“儘管對不起三個字那麼微不足道,但我還是要說一遍,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個!”他抓住她柔若無骨的手,怒氣衝衝。
他鼓足勇氣捧起她的臉頰,俯身就吻。
安然的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手腳並用與他撕扯着。
“啪——”
安然的臉頰一陣火熱的疼痛襲來,她捂住臉。
百里無涯的手僵在空中,顫抖起來。
他打了她!
“朱莉,對不起——”百里無涯好像置身夢裡,他竟然打了最愛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
他抓起安然的手狠狠摑向自己的臉,安然奮力掙脫。
“百里無涯,我欠你的,這一巴掌都還清了。”安然躲着他的步子,身子抵在電梯門上,“以後別再糾纏我了。”
“不——對不起朱莉,我讓你加倍打過來——”他再度去抓她的手,電梯門一開,她立馬逃了。
百里無涯痛苦倚在電梯壁上。
現在他心裡是一萬個懊悔,爲什麼要那麼衝動!
這一巴掌已經把自己打出了她的世界。
這幾天極力營造出來的好感,都煙消雲散了。
他好恨自己!
手機傳來短信息的提示音。
電梯門開了,有人進來,他緩緩走出電梯。
下意識地掃了眼手機屏幕,一條銀行卡短信刺痛了他的眼睛。
安然給他轉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她說過,要把詹妮弗陸的律師費和他們倆的機票都摺合成錢打給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兌現了。
他的心從未如此絕望。
四肢百骸好像浸在了冰水中,涼意滲入骨髓。
這次的T市之行他就不該來。
當初在美國接到她電話的那刻,沒人知道他是多麼的高興,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她身邊,來到T市他一腔真心待她,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緩緩走到她辦公室門口,思慮再三,敲門。
“進來。”
是那個令他着迷的嗓音。
他推門而進。
“艾拉,把那份合約先給我留下,我待會兒要用。”安然以爲是自己的秘書,頭都沒擡。
百里無涯深深凝視在一堆文件中忙碌不堪的她,神情苦澀。
“出去時替我關上門,百里如果找我,就說我提前下班了。”安然忙着處理手中的批文,看都沒看對面的人一眼。
百里無涯就這樣望着忙碌的她。
“艾拉你怎麼——”安然擡眸。
她手中的筆掉在地上。
面前的人竟然是百里無涯!
“朱莉,你就這麼討厭我,不想見我。”他往前一步,與她只隔了一張辦公桌。
“我和你該說的都說了,該還的都還了。”安然垂下雙目。
“我不要你的錢!你在褻瀆我對你的感情!”他聲音淒厲,拿出手機。
安然不想與他再費口舌,乾脆保持沉默。
“我不要與你兩清!”他十指飛快在自己手機上摁着,把安然轉過來的錢又打了過去。
安然手機隨即響起銀行卡到賬的聲音。
真是無聊!
安然冷冷坐下。
百里無涯終於鬆了一口氣。
兩人沉默着。
良久,百里無涯起身離開。
安然抓起手機和文件包,回家。
一進家門,就看到韋絕正扎着圍裙在廚房忙來忙去。
“第一次見韋叔下廚房,今天什麼日子啊,這麼豐盛?”安然看到廚房裡兩個幫工阿姨也忙得不可開交。
“安然,待會兒有貴客上門。”汪丹若從裡屋走出。
“誰啊,這麼隆重?不會是念西和兆義回來了吧?”安然進了洗漱間。
“他們還要十天半月纔回來呢。”
“媽,給您商量個事兒。”安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跟南宮晚碰面了,爲了不影響小莫的情緒,今天開始我們三個搬到御園住。”
“那敢情好啊!媽媽做夢都盼着這一天。”蘇韻鬆很是高興,“先對你說了吧,今晚來家吃飯的貴客就是延之和小莫。”
“啊?”安然愣了,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被算計了!
一聽到延之要來,安然心跳加速。
回到臥室,她換了件家居的兩件套,覺得不妥,又換成休閒短袖牛仔褲,還是覺得不妥,她索性打開衣櫃。
明明都離婚了,爲什麼還要考慮在他面前穿什麼好看?
她爲自己的想法而無地自容。
她的手滑過一件件燙的筆挺的衣服。
最終停留在一件黑色修身連衣裙上。
記得以前的親密時刻,延之經常會用手丈量自己腰部的尺碼,還總是誇她,小腰兒就是細,簡直就是一腰精!
她快速換上,看着鏡中的自己,黑色及膝裙越發襯托出肌膚如玉,尤其是自己近乎完美的身體線條,完全被這條裙子給展示的淋漓盡致。
簡單畫了個妝,她來到飯廳。
“今天你們都有口福,我已經十幾年不下廚了。”韋絕把今天的壓軸菜放到飯桌。
“真看不出韋叔還有這個本事啊!”安然望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盤盤碟碟,豎起大拇指。
“你韋叔年輕時候,在一家大飯店裡幫過工。”汪丹若拿來一瓶紅酒。
“安然,你知道韋叔今天擺這桌酒席的用意嗎?”韋絕笑問。
安然自然知道,點頭。
“那就別讓我們失望。孩子,人活一世能找到一個自己深愛,也深愛自己的人不容易。你和延之相識相戀八年,裡面的風風雨雨你比誰都清楚。現在就讓一切不愉快翻篇吧。”
汪丹若的話已經說到了安然的心坎裡。
當時提出離婚純粹是一時之氣,延之跟她要股權,她就提出離婚,真領到了那個綠本子,她才發現自己是那麼傻。
分開後一見面就互相折磨,彼此傷害,還不是因爲太過在乎。
上次在“不醉不歸”看到延之,她嫉妒的快要發了瘋。
延之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暗下決心一定要把他留在自己的生命裡。
韋絕輕聲道,“安然,你們都是成年人,以後再做什麼決定要多爲家人孩子着想。一個意氣用事,小家庭就瓦解了。當然你身邊不乏追求者,延之身邊也有紅粉,找個人戀愛或者搭幫過日子是轉眼之間就搞定的事兒,但是你找的人會是你的深愛嗎?你們還年輕,都有幾十年的光陰,但如果守着個不愛的人過完一生,那要多可悲!”
“你韋叔說的就是對待感情要‘寧缺毋濫’。”汪丹若解釋。
安然又怎麼會不明白韋絕話裡的意思。
她早就後悔跟延之離婚的事兒了,如今媽媽和韋叔給她提供了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她要試着與延之和解。
“謝謝你們的苦心,媽媽,韋叔。”安然擁抱了他們兩個。
“姥姥,媽咪,我來啦!”小莫的歡快喊聲在院子裡響起。
“來了,延之和小莫來了!”汪丹若忙去迎接。
安然的目光穿過窗子,就看到那張熟悉入骨的臉。
他風神儀秀,一身清貴雍容,整個人就像一塊磁鐵吸引着安然的雙眼。
很快,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