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剛到T市機場,席少也沒捨得逗留幾分鐘,就搭了回京的班機直奔他媳婦兒的懷抱。
汪丹若念西娘倆和蘇韻鬆繡珊帶着小莫來接他們。
“媽咪。”
小莫緊緊抱住安然。
安然捧着小莫的臉蛋親了又親,一口一個“兒子”喊着。
“你小子眼裡光有你媽咪,沒有我這個爸比!”南宮晚有些生氣。
安然和小莫這娘倆一見面簡直把他當成了空氣般的存在。
“爸比,我也想你了。”小莫撲到南宮晚懷中,“我的幼兒園生活馬上就要結束,我要請你和媽咪一起出現我的畢業典禮!”
“這還差不多。”南宮晚指着自己臉頰,“來啵一個兒子!”
小莫的小嘴乖巧貼了上去,南宮晚心滿意足。
“總算團圓了。”蘇韻鬆和汪丹若此刻是滿滿的欣慰。
安然與南宮晚八年來太多曲折坎坷,但願從今往後他們能幸福地走下去。
念西抹了把眼淚,“我姐和姐夫的愛情太蕩氣迴腸,我和韋兆義之間好像太平淡無奇了。”
“傻丫頭沒聽說過嗎,平平淡淡纔是真。你以爲我想跟延之這樣分分合合啊!”安然右手搭在念西肩膀,左瞅瞅右瞅瞅,“三個月了吧?”
念西羞澀點頭。
“最近胎像穩不穩?”
“早就穩了,姐,你就愛揭我傷疤!”念西給安然使個眼色。
安然頓悟,念西保胎的事兒汪丹若還不知道呢。
“走啦,從現在開始,我們姐妹倆就一起探討孕婦和寶寶的生活。”安然笑着摸了下自己小腹。
忽然一股鑽心的疼從小腹掠過。
“哎呦——”安然身子一軟,就勢倚在念西身上。
“姐,你怎麼啦?”念西趕緊扶住她。
“安安。”南宮晚大步過來,抱住她,“哪裡痛?”
安然雙手緊緊捂住小腹,額頭滿是冷汗,“延之——我肚子——”
“安然,這是怎麼了?”蘇韻鬆和汪丹若很是緊張。
南宮晚迅速把安然放到車上,哲聖開車朝最近的醫院飛馳而去。
安然在南宮晚懷中,臉色蒼白,“延之,我們的孩子——”
“馬上就到醫院,安安,你不要慌,再忍一會兒。”南宮晚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
“安然千萬別慌,來——”汪丹若把一個墊子放到安然身下,殷紅的血觸目驚心。
安然只覺得渾身發冷,縮在南宮晚懷中惡寒陣陣。
“好冷,延之。”她聲音微弱。
“安安,再堅持一會兒,前面就是醫院。”南宮晚把她抱到自己膝蓋,用毯子緊緊裹住她纖細的身子。
繡珊在車上早就聯繫好了婦科專家,安然一進醫院就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但是孩子沒有保住。
蘇韻鬆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昏厥過去。
爲了方便照顧蘇韻鬆,就託關係把蘇韻鬆安排在安然旁邊的病房。
小莫安靜地倚在汪丹若懷中,凝視着安然蒼白的臉。
“媽咪會好起來嗎?”
“會的,小莫。”汪丹若給安然拉了下被子。
“媽,您帶着小莫先回家吧,我在這裡陪着安安。”南宮晚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他們跟着在醫院折騰大半天也累了。
“我還是等安然醒過來再走吧,回去也是掛心。”汪丹若悄悄擦掉臉上的淚痕。
南宮晚摸了把小莫的腦袋,“兒子,去隔壁看看奶奶好點了沒?”
小莫聽話地點頭出去。
“媽,小莫現在只能由您照顧,您帶着他回家吧,我怕安安醒過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嚇到小莫。”南宮晚小聲道。
汪丹若雙眉緊皺,“每個孩子跟父母都有一定的緣分,這個孩子跟你們緣分太淺,上天如此安排,你們千萬要想開,等安然養好身子,趕緊再追一個。”
“我會好好勸安安的。”南宮晚點頭。
“那我先去隔壁看看韻鬆,就帶小莫回去了。”汪丹若起身給安然攏了下散亂的頭髮,嘆息着走出病房。
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給這一對兒如此多的磨難!
南宮晚坐在牀側,凝視着安然的睡顏。
因爲失血過多,她臉白得像一張薄薄的紙。
在F國顛沛流離了二十幾天,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
與自己相識八年,她經歷了太多苦痛折磨,老天真是不公,爲什麼要剝奪他和安安再一次爲人父母的權利!
在他眼裡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人,很少有撒癡賣乖的小女兒心態。
七年前在異國生下小莫,她一個人扛了下來,這次懷孕,她是多麼欣喜多麼盼望再次成爲一個媽媽啊,可現在孩子說沒就沒了。
安安醒來,他要如何把這麼殘酷的真相告訴她!
“延之。”她微弱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安安,還疼嗎?”他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她笑着搖頭,一眼看到自己左手正在打着的點滴,急起來,“延之快點告訴醫生,我有寶寶,不能胡亂用藥!”
南宮晚眸色掠過一抹疼惜,“這些藥是醫生推薦的,不礙事。”
“真的?”安然緊盯他閃躲的雙目。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故作一笑,但是笑容很僵硬。
“剛纔我爲什麼會忽然肚子疼?”安然的右手從他手中滑到自己小腹,“孩子沒事就好。”
南宮晚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能騙一刻是一刻吧!
“延之,等我打完點滴就回家吧,在醫院呆久了會影響孩子發育的。”
“先安心住幾天再考慮出院的問題。”南宮晚滿目悽然,手放到她的腹部。
他們的孩子剛離開這裡,他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就得強顏歡笑欺騙他的安安。
“延之,我身下怎麼出恁多血水?”安然此刻才覺得不對勁,“這樣對孩子不好,你趕緊去喊醫生來。”
“好。你躺着別動。”南宮晚不能再搪塞她,起身去找醫生來圓謊。
安然緩緩起身,雙目掃過牀腳的病歷卡,上面兩個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56牀安然流產
她一把扯下左手正在下落的點滴,移動身子抓起那張病歷卡——
“流產”兩個字赫然在目。
她的心抽痛起來,原來孩子已經沒有了!
延之還在騙她!
淚水打溼了那張病例卡。
爲什麼她逃出了北冥結衣的魔爪卻又失去了骨肉!
“安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南宮晚一把抱住她,“不哭了,不哭了,等你養好身體我們趕緊再生一個!”
“延之,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她泣不成聲。
“安安,這個孩子或許太可愛,老天爺都眼紅把它帶走了,我們爲他祈禱吧。”南宮晚眼睛溼潤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連它是男孩女孩都不知道,它就拋棄了我們——”安然的淚珠一顆一顆落在南宮晚衣襟,“老天爺太不公平了,讓我們受了這麼多的磨難又帶走了我們的孩子——”
“不許再哭了安安,孩子會有的。”南宮晚替她擦掉臉上的淚珠,“你一哭,我這心裡也不好受。如果當初不是我掉以輕心,你就不會被北冥結衣帶走,孩子就會生活在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也就不會有這些磨難。”
“延之,這是不是老天對我們的懲罰?我們要了北冥結衣的命,老天拿走了我們孩子的命!”安然神色痛苦不堪。
“如果真有天道輪迴,北冥結衣早就死一百八十次了!這個孩子只是個意外,不是老天的懲罰!我們還有小莫啊,安安,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我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
安然哭泣的聲音小了很多,她的手覆在自己扁平的肚子上,心不可抑止地疼起來。
她跟這個孩子的緣分真是太淺了,淺到連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它就不辭而別。
此刻她還能怎麼做?
只有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她不能再讓延之替她擔心了。
南宮晚把她身子輕輕放平,給她蓋上毯子。
兩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姐夫,我姐好些了沒?”
念西提着一個保溫桶來了。
“好多了。”南宮晚淡淡道。
“念西,我的命是不是太硬了,與延之分分合合好多年,如今連個孩子都留不住?”安然
“淨胡說!我可不信這些有的沒的。喏,我給你煲了母雞湯,身子這麼弱,該好好補一補了。”念西手腳麻利給安然盛湯。
“姐夫,你去隔壁看看鬆姨吧,這兒我來。”念西攆南宮晚。
“安安,媽也住在隔壁了,我去看看。”南宮晚在她額頭深深一吻。
安然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去吧。”
“你這邊孩子一掉,你婆婆那邊就住了院。”念西唸叨起來,“你們大房這邊就姐夫一個男人,她巴不得你給她生十個八個的孫子出來呢!姐,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你和姐夫都年輕,一年一個跟玩兒似的!”
生孩子如此沉重的話題,在念西嘴裡跟吃頓飯睡覺一樣簡單。
可是安然的心依舊很沉重。
小莫已經七歲,南宮大房這邊人丁不旺。
她原本希望這個忽然而至的孩子能帶給家裡帶來快樂和希望,可惜——
“姐,不要傷心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姐夫也不好受。”
安然閉上雙目,熱淚一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