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戴着藥水潤溼的蒙面巾,一路追趕狂奔:“老大,那個骨灰做的玩意兒好像有點不對勁啊!她說她只能在殿堂範圍之內活動,爲什麼她還可以擄走殿堂之外的人?”
阿蕾菈抓住野蠻人肩膀,貼在陳咬鋼的背上解釋道:“不,她的說法沒有問題,因爲心眼修道院確實有相當一部分領域,是用全視之心上剝落的材料混合打造而成的。”
“說實話,就連我也不知道心眼修道院到底有多少人。即使是在混沌流星雨降臨的前夕,修道院內真正的人類和全視之心利用記憶碎屑擬態出來的假人,我也沒能完全分辨清楚。”
陳咬鋼發動野蠻衝撞,體內符文之力涌動,兩指來粗的監牢鐵欄竟被他一擊撞垮,連着腐爛的牆根一起脫落下來:“這麼說來,其實心眼修道院本身就是建造在幻境之上的,你們一直在和‘精神元素’之類的存在打交道?”
阿蕾菈點點頭:“沒錯,爲了修煉精神與心靈力量的奧秘,修道院裡的大多數老師……其實都是利用先祖的記憶召喚出來的幻象。雖然心眼修女和羅格姐妹,在這裡繁衍生息已經有好千百年了,但是整座修道院的設計,用的是全視之心的設計圖。”
陳咬鋼停下腳步,將蠻族大弓對準一座翼魔陷阱:“爲什麼夏娜會輕易的被幻境侵蝕,甚至會被那個骨灰做成的女人擄走,但是骨灰之女在攻擊你的時候,你除了被禁錮限制以外,並沒有受到干擾?”
說到自身和心眼修道院的更多秘密,阿蕾菈明顯猶豫了一下,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再隱瞞陳咬鋼的必要:“這件事說來起來非常複雜,所以我簡單一點講給你聽,要是你能夠理解其中的秘密,我們才能夠繼續交流下來。”
“首先,羅格姐妹和心眼修女的先祖,原本是在古代就遷徙到獅子帝國西境的亞馬遜部落。因爲先祖是母系社會,所以我們也保持了母系社會的習俗,時至今日,仍然有許多習慣和傳統沒有被修改或是廢止。”
“嚴格意義上來說,羅格姐妹和心眼修女應該是一族一體的,但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羅格姐妹和心眼修女的區別,在於對心眼奧秘的參悟與態度。”
阿蕾菈將手塞到陳咬鋼肩膀的盔甲下,衆人追擊速度太快,幾次衝鋒和跳躍加速幾乎要把她甩下去:“羅格姐妹認爲人類的心靈中存在瑕疵,她們希望能夠利用全視之心的力量剝離黑暗面,使得自身成爲更加純粹的存在。”
“而心眼修女爲了探索心靈的奧秘,不可避免的需要涉及到人性之暗。所以相對於‘選擇切掉黑暗部分’的羅格姐妹,大多數非戰鬥系的心眼修女,奉行的準則是如何平衡自身的渴望,如何利用人類的負面力量來做正面的事情。”
陳咬鋼原本就是知道的,可是這些話從阿蕾菈嘴裡講出來,卻出現了另一番特殊的味道:“原來如此,羅格姐妹爲了獲得專注與純潔無暇的心靈,選擇的是簡單粗暴的自我排斥。而心眼修女,則是在嘗試尋找正面與負面的平衡。”
“正是因爲羅格姐妹嘗試捨棄自身的陰暗面,自主造成了精神上的缺陷與漏洞,所以她們在面臨信仰崩塌時,纔會更加容易變成墮落羅格。”
阿蕾菈嘆息道:“看來你聽懂了我說的話,我們的命運確實如此。”
“盲目排斥人性之惡,徹底摒棄原始野獸般的母性,確實讓她們成爲了更加強壯的戰士。但是直到混沌之雨降臨以後,我才發現她們心靈上的缺口並沒有癒合,用於填充缺口的‘信仰’失落之後,羅格姐妹甚至比一般人更加容易墮落。”
陳咬鋼讓阿蕾菈抓穩一點,他一口氣施展出三連大跳,輕輕鬆鬆的越過了30碼餘高的寺院岩石:“缺掉的部分必須有東西填滿,所以在夏娜陷入幻覺的時候,那個骨灰做成的怪物就趁虛而,佔據了這一位置。”
阿蕾菈的聲音變小了一點:“與其說是趁虛而入,不如說是生命本能的渴望完整,讓那塊缺失的拼圖感應到了她的存在。”
寇馬可滿身熱汗的抓着藤蔓追了上來:“夏娜小姐被它困在體內,要是想殺掉它,恐怕會連裡面的活人一併殺掉的吧?”
陳咬鋼拋射藤蔓勾鎖:“對,所以我們纔會放她逃跑。凱拉的水系魔法早已捕捉到了她,只要她繼續劇烈運動,骨灰模子和活人之間就會出現縫隙,被水元素給佔據剝離。”
凱拉笑道:“空氣裡的水分確實很多,即使是最乾燥的東方沙漠,我也相信空氣裡仍然存在可以提取的水分。我已經利用水分製造了一層薄冰護罩,只要她繼續逃下去,體表的骨灰自然會脫離。”
阿蕾菈手上伸出一條條魔法絨線:“太好了,沒想到你們的配合如此默契,可是……夏娜身上的毒素可怎麼辦?”
陳咬鋼蹲下身來,放阿蕾菈落地:“那就沒辦法了,誰叫她先是墜入幻境然後還被骨灰上身,要是她挺不過這一關,戰場上有犧牲有傷亡是無法避免的事。我們當初都是做足了一切準備纔出發的,對吧?”
陰森的陵墓通道之中,骨灰之女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稍微讓開了身子,確認背後的人也能看到她前方的一切。
阿蕾菈睜大了眼睛:“那是特蕾莎?不,那不可能,就算聞不到氣味,她身上的惡魔之力也在肆無忌憚的向外擴散!”
貝絲娜嘴角一勾,一條柔軟的裹胸緞帶無聲落下,她妖異的笑道:“什麼呀,一直在陵墓裡吵吵鬧鬧的原來是一羣小雜魚啊?哼,一天到晚說要過來討伐惡魔,結果人家還沒動真格的,你們就倒下了,拯救世界的破戲碼就這麼好玩嗎?”
在場面陷入劍拔弩張的寂靜之時,只有骨灰之女突如其來的笑聲,打斷破了這份僵局:“什麼拯救世界?我明明只是享受着被一羣異性追逐的刺激快感而已,追求我的人越多我就越興奮,倒是你,幹嘛要擋我的路?”
貝絲娜的眼眶漸漸脫落,眼巢之中擠出一隻青黃色的昆蟲大眼:“奇怪的女人,明明像個死靈生物,身上卻沒有我的惡魔印記……等等,不對勁,我記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把心臟交出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