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冰棺美人(中)

喜兒是被凍醒的,她睜開眼睛時只感覺兩雙眼睛的睫毛處像是被人塗了一層漿糊。等再清醒點,她才發覺塗在自己睫毛處的並不是漿糊,而是一層黏糊糊的薄冰,她的手腳也完全動不了了,因爲她被關進了一個由寒冰建成的夾層裡。她的周圍除了白茫茫的冰塊就是白茫茫的霧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直到她的耳郭處傳來一絲絲不是那麼冰涼的氣流。

由於全身都凍麻了,她竟沒有發現一個人的身軀正緊緊地挨着她,他的頭部靠着她的頸側,雙眼緊閉,嘴脣已凍得烏紫。

“古……古白鳩?”喜兒側着臉,她已經認出了他身上結着冰棱的狐裘、以及右手手指上的琉璃扳指。

他的手臂緊緊抱住她的身體,想必是昏迷時下意識摸過來取暖的。

“古白鳩、古白鳩……古白鳩你死了沒有,”喜兒的身體本來就凍得僵硬發直,動彈起來極爲費勁,現在再加上古白鳩雙臂的力道,她幾乎要急的哭出來:“你要是死了就快些放開我,我還活着……我、我還不想死……”

喜兒張大嘴巴哭出聲來。她還是個小姑娘,是一個極其喜歡冒險的小姑娘,可是同時她也是一個無法承受冒險後果的小姑娘。眼看着家園無端被毀,唯一的親人被怪物撕裂分食,一腔委屈統統化成淚水從眼睛裡流落出來。

正當喜兒哭得無法自抑時,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巴,靠在她肩膀上的頭顱也慢慢擡起來,古白鳩森冷的眼睛裡居然浮現一絲笑意。“可惜現今沒有鏡子,否則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的臉蛋上究竟黏了多少冰珠子。”

原來是這裡的溫度太過寒冷,喜兒的眼淚還爲來得及掉下,就已經在臉上結了冰。此刻也不管古白鳩是敵是友,當一個人身處絕境並孤身一人時,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活着的熟人的時候,除了高興再也不會有其他的心思了。

喜兒破涕而笑,不停地喃喃道:“你還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你還活着!”

她的嘴又被古白鳩捂住,古白鳩低聲道:“小聲點,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聲石門開啓的聲響,緊接着又有窸窸窣窣的人聲傳來,無奈封住他們的冰塊太過厚實,聽得並不真切。

古白鳩的嘴脣貼住喜兒的耳廓,細聲道:“我的身體暫時挪動不開,你將我懷中的小瓷瓶拿出來。”

喜兒依言將手深入他懷中,手在他懷裡探了許久,終於自左側腰帶處摸出了一個白色瓷瓶,擡頭時碰上了古白鳩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兩個人的呼吸立時交織在一起,望着喜兒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古白鳩輕舒口氣,淺聲道:“多謝,不過還要麻煩你將它喂到我嘴巴里面去。”

喜兒拔出瓶塞,哪知這瓶子裡竟散出一股辛辣的味道,即便在這寒冷的空間裡,也依舊察覺得到這瓶子裡的危險氣味。

“你莫要多聞了去,趕緊餵給我。”

喜兒驚疑道:“這、這裡頭裝的是?”

古白鳩苦笑道:“你可有聽說過‘飲鳩止渴’?只不過我現在是‘飲鳩續命’罷了。”

“飲鳩續命?”喜兒啞然道,“這裡頭裝的是鳩毒?”

古白鳩沉下眸子:“好了,如今沒時間多說,快將它倒入我口中,否則再過一會兒,我們兩的屍體也該發僵了。”

喜兒雖然一肚子疑惑,但聽到這句話,只得趕緊擡手,將鳩毒倒入他口中,只見古白鳩吞下鳩毒後,原本蒼白的臉頰漸漸泛起異樣的紅暈,身體上附着的冰冷也見見融化,整個人像火爐一般,連帶着喜兒的身體也漸漸變得溫暖。

古白鳩的兩隻點上面前的冰棱,對着喜兒道:“待會無論見到什麼切不可驚叫出聲,否則我就點你啞穴。”

喜兒瞪大雙眼,彷彿在說:“若不是我,你能吃到所謂的解藥,你能這麼快恢復力氣?”但這個小姑娘顯然明白眼下並不是吵架的時候,生生將這股怒火嚥了下去,只是輕輕地點了頭。

厚厚的寒冰在古白鳩指力的催化下慢慢融化,隨後兩個手指般大小的冰洞連接了冰室和外面的空間,喧囂的兵器碰撞聲立即充斥着整個空間。

透過小孔,喜兒發現原來外面也是一個冰室,陳盛盛和洪全正拿着各自的兵器拼的火熱,瑩兒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而趙獵戶則斜靠在冰階上,通身上下竟似沒了半點活人氣息,喜兒身體一顫,焦灼的眼淚不自覺又流了下來,她探起身子正要驚叫,誰知古白鳩早已防到這一點,當喜兒的身體發生變化時,他已反手一指,點住了她的啞穴。喜兒只好紅着眼眶,幹愣愣地盯着小孔看。

只見陳盛盛拖着白衣在空中翻飛而起,兵刃的冷光和她衣袂的帛光交織在一起,洪全的兵器早已丟失,現今他手裡拿着的是從陳盛盛手裡奪來的尖刀,兩人的尖刀刺碰到一起,叮的一聲,兩人手臂忽的一轉,兩把尖刀竟朝瑩兒刺去。

兩把尖刀同時架上瑩兒的脖子,陳盛盛擡眸冷笑道:“你以爲隨便挑撥幾句,我們就會上當?”

洪全擡起瑩兒的下巴,笑得猥瑣下賤。“這麼好看的一張臉,這麼好看的一張嘴,怎麼就那麼愛騙人呢……看來女人的話果然是一個字也信不得的。”刀鋒猛地一抖,“說!人魚究竟藏在何處?”

瑩兒也不害怕,只是斜着眼睛瞧了一眼趙獵戶:“只要他肯承認他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我就告訴你們人魚在哪兒。”

陳盛盛與洪全對視一眼,洪全閉上嘴巴,只留陳盛盛蔑聲道:“趙獵戶這些年殺的人只怕不在少數,若你父親是個不成氣候的毛賊,趙獵戶即便想承認,恐怕也不記得他是誰了。”

瑩兒氣的身子發顫,一張臉更是蒼白髮青:“你竟敢侮辱我父親、我要你死!”右手一擡,十來枚帶着劇毒的銀針從她指尖縫隙飛出。那針細如毛髮,在這滿是燭火的室內只看得到幾道極細的暗影。

瑩兒的手臂微擡時,陳盛盛便立即執刀削她的手臂,然而她的手法實在太快,刀刃還未碰上她的衣衫,毒針已朝陳盛盛和洪全飛去,兩人立即收刀向後避讓,瑩兒趁此抓住趙獵戶肩頭的衣衫掠進內室。

頓重的石門垂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轟鳴,冰牆碎裂,一個身穿狐裘的男子從滿是冰屑的粉霧中掠出,他的懷裡擁着一個眼睛瞪着極大的紅衣少女。爲等陳盛盛等人反應過來,幾枚暗影打入兩人肩膀。

“古白鳩?”陳盛盛吃痛拂住肩膀:“你居然還活着?”

古白鳩嘴角微微向上揚:“多謝你們在我鶴頂紅用完的時候給我送來鳩酒。”這件事是陳盛盛與何易做的,洪全插不上話,他在一旁聽着,悄悄的運用內力想要將釘入體內的毒針逼出來,豈料內力一運,毒針不退反進,他只覺得頭暈目眩,嘴脣烏黑髮紫,兩隻眼睛也慢慢向下凹陷——他就要死了。可是他不想死。

他趴在地上,像狗一樣飛快地爬到古白鳩腳邊,雙臂撐着寬大的身軀連連磕頭:“救我……救我、求您救我!”說着他便要用額頭去蹭古白鳩的鞋面,古白鳩嫌惡地踢他一腳,並未用太大的力氣,洪全的身子歪向一邊,緊接着又立即爬了過來。“我願做牛做馬,只求公子救我!”

陳盛盛鄙夷地瞧它一眼,硬氣地扭過頭去。

古白鳩語氣無奈地道:“解藥我也想給你,可是打入你身體裡的銀針是那個叫做瑩兒的小姑娘的,除非找到她,否則我也沒有辦法。”

洪全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磕頭,因爲他知道,即便古白鳩真的沒有解藥,他也可以將他的性命拖上一拖,不至於死得那樣快。

“這樣吧,”果然,古白鳩從衣衫裡拿出一個深黑色瓷瓶,“你把這個吃了,用它的毒性抑制住針的毒性,然後再弄開石門,找瑩兒要解藥。”話音未落,手中的藥瓶立即被洪全搶去,他哆哆嗦嗦地扯開瓶塞,仰着脖子就要把藥往嘴裡倒。

“莫要吃多了,”古白鳩冷聲提醒,“仔細被我這瓶毒藥毒死。”洪全手一頓,眼睛巴巴地望着古白鳩,古白鳩忍住笑道:“吃兩粒便好。”洪全立即吃了兩粒,而後盤腿運用內力促使藥丸融化。

陳盛盛本就不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她一直都很明白性命永遠比氣性重要,所以洪全一放下藥瓶,她就立即撿起來吞下。

這些狼狽的武林豪傑啊。

古白鳩拍開喜兒的穴道,喜兒立即打他一巴掌,脆生生的巴掌還沒有碰到他的臉頰便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因爲古白鳩冰冷的手指捏住了她頸後的玉枕穴。

“聽話點、安分點、不要鬧。”

喜兒聽話地收回手,方纔如若不是他,那幾枚毒針就要透過小孔射進她眼睛裡面去了。“那現在怎麼辦?”

古白鳩淡淡一笑,眼睛看着那道關閉的石門。“自然是去找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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