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烈如歌擡頭望過去,觸及首座人身上的是一襲青色藍涅玻璃八蟒五爪雪雁官府,年紀約莫四十,氣色紅潤,蓄着半指鬍鬚,文質儒雅。下方左邊的是微凜精簡武袍的青年男子,從腰間的令牌形狀可知他是位中郎將。其右邊纔是肉多到擠滿了椅子的,笑起來,臉上和腰間贅肉一顫一顫的趙老爺。
烈如歌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其外兩人,猜知首座的應是涪陵知府孫文勝,趙老爺的義父,而左下邊的是趙老爺的兄長,涪陵中郎將頭領趙匡毅。
孫文勝擡手捋着短鬚,精睿險詐的雙眼仔仔細細地端詳着烈如歌與司徒拓,許久才“嗯”,挑起一邊眉道,“不錯,這次兩位丫頭的眼光還行。”
聞言,左邊的趙匡毅也看了過去,粗礦的臉上有一絲的驚訝,而後便收回了目光,並沒有知府孫文勝與趙老爺那般對烈如歌與司徒拓有興趣。
“你們過來,拜見大人,我們趙家幸有大人幫襯着,才能家大業大。”趙老爺肥油般的臉上露出一條肉細,裡面露出兩顆眼珠,戴着金戒指的胖手朝着烈如歌與司徒拓招了下,愉悅的笑道。
顯然,能招到烈如歌與司徒拓這兩位女婿,趙老爺是極其開心的。且趙老爺認定人不會跑,說話也沒有忌諱。
“大人。”烈如歌走上前,乖覺恭敬地喊道,而司徒拓倨傲的微不可見的頷首,讓他一介暗帝向一個從四品的知府低頭,那是不可能是事情。
許是司徒拓氣勢逼人,趙老爺與知府孫文勝並沒有因爲他的禮節不到而惱怒。孫文勝眯起眼睛,盯着司徒拓那半張黃金面具,眸色略顯疑惑,若有所思。
“財發,他們來找你,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們爺仨商量吧,我們就先回去了。金蓮和玉蓮能找到命定的如意郎君,老夫很歡喜,後日他們兩對拜堂,老夫再過來官禮。”孫文勝對着趙老爺笑着道,提起趙家兩位小姐,奸詐的臉上有絲絲的和藹。
見狀,趙老爺連忙起身,恭送着知府孫文勝與趙匡毅離開。
“說吧,你們兩位找我,有何事?”趙老爺回身,隨意地坐回原位,呷了一口茶,低聲問道。
烈如歌脣角勾起,好不客氣地做在趙老闆的對面,反問道,“我們兩位是外地人,趙老爺就不擔心我們在外有妻妾兒女,你的兩位千金嫁過去,可能要吃虧。”
“啪”趙老爺把手中的茶蓋丟回到茶杯上,手中玩弄着兩個半拳頭大的圓滑純色的鵝卵石,信誓旦旦地道,“你們兩位看來還不太清楚,我沒有要讓你們回去的意思,後天拜堂後,你們就留在趙府,和我兩位閨女過一輩子。當然,我不會虧待你們。我無子,等我百年歸天后,趙家的家業還指望着你們兩個替我打理。”
玩囚禁?烈如歌腦中蹦出三個字,脣角的笑意森冷,小臉上的笑意不減,順勢道,“聽聞趙家在涪陵是如今的首富,靠着販鹽暴富,我們在家裡做的小本生意,大抵是蜉蝣,
沒有比較的可能。”
烈如歌頓了頓,瞧着趙老爺臉上一副奸商得意算計的神色,美眸暗冷,低聲道,“只是,我認爲自願留下,比起強迫更好。趙家產業倘若真能吸引我們,我們可以心甘情願的斷絕家中關係,入贅到趙家,改趙姓。趙老爺,我們都是商人,無利不圖,也不做無用的買賣。”
“哈哈哈”趙老爺朗聲大笑,中氣十足,兩隻細縫大小的肉眼滿意地看向烈如歌,視線又滑到旁邊冷氣十足的司徒拓神色,胖手一揮,對着管家道,“阿金,明日一早,帶兩位姑爺去我們趙家的鹽坊看看。”
管家躬身領命,轉頭朝着烈如歌與司徒拓恭敬一笑。
天色不早,烈如歌得了趙老爺的話,見趙老爺一臉色急的蠢蠢欲動,識趣地與司徒拓起身離開。
兩人剛離開,趙老爺身形顫巍的由着管家扶起來,接着快步走到府門,上了等候多時的轎子,催促地道,“快去漪翠樓,我的小花姑娘要等急了。”
旁側,管家抱着一個手臂長的華美錦盒滿頭大汗地跟着轎子快步跑。
翌日,用過早膳後,管家帶着烈如歌與司徒拓去往趙家在涪陵最大的一個鹽坊。趙家的鹽坊很大,面積約至五十坪,佔近涪陵的三成。趙家能佔據如此大的地方作爲生產鹽坊,知府孫文勝在其中的爲虎作倀起的作用不少。
烈如歌與司徒拓一進去,見到鹽坊內工人各司其職,翻炒,取滷,制餅,翻曬,再提取細鹽,工序是正常的製鹽的順序。鹽坊的工人很多,大家汗流浹背的在屋內外業做,見到管家與他們也只是微微頷首行禮。
“這是咱們趙家制出的鹽,比起官鹽,我們的鹽既好,價格親民。涪陵之大,沒有任何一家鹽坊能與趙家相比。”管家伸手在完工的麻袋裡面的雪白晶瑩顆粒的鹽裡面掏了一把,驕傲地笑着道。
烈如歌長眉挑起,蔥白的指尖沾了一下麻袋中的鹽,舌尖輕嘗,一股鹹苦的味道在舌頭上打轉,可並沒有以往吃到鹽巴那種苦澀的難受,還令人想再次嘗試。
烈如歌擡頭,朝着看向自己的管家微頷首,脣角勾起一小弧度,美眸疑惑地道,“咱們趙家鹽是優質的,可價格壓到如此低,除了成本和工人的工錢,豈不是沒有利潤了?”
聞言,管家朗聲長笑,大手搖擺着,忍俊不禁,臉色卻神秘又保留地解開烈如歌的疑惑,“不會,我們趙家鹽坊有我們自己獨特的製鹽方法。兩位姑爺,以後你們就會知道的。”
烈如歌脣角扯了下,管家比起趙老爺的老奸巨猾,沒差一點兒。現在她和司徒拓還沒同趙家兩位千金拜堂成親,管家是在防着他們。
管家繼續帶着兩人往前,一一介紹,一邊還吹噓着趙老爺發財致富的傳奇歷程,烈如歌無趣地朝着坊內製鹽上留意去。
古人制鹽有兩種法子,沿海地區用的是海鹽,在臨海地區的鹽田,將海水圍起,利用日曬蒸發水分,自
然析出鹽。晉人著的《洛都賦》中有云,“河東池鹽,玉潔冰鮮,不牢煮沃,成之自然”,指的就是由池鹽製鹽的方法。
另外一種是內陸常用的鹽井,關鍵是從晉中取出鹽分高的滷水,蒸煮取鹽。此種方法再精化,可以除去粗鹽中的苦味,淨化爲精鹽,但技術不高,難免還殘留着小數的雜質,味道微微苦澀而已。
涪陵的管鹽中還有另外一種取鹽法,是提煉天然純淨的鹽礦。只是耗費大,價格十分昂貴,多作於上貢品。
仔細觀察後,烈如歌發現工人一個奇異的舉動,便是從庫間中取出一些白色晶體,接着放入到煮沸的鹽水中,放量不同,兩指捏着的一小撮。
烈如歌手肘微碰了一下司徒拓,美眸看向坊間的一處,意有所至。司徒拓神色無異,只是削薄的脣瓣輕壓了下。
烈如歌暗呼出一口氣,接着兩腿夾緊,一手壓着腹部,一手不知從袖中抓了把什麼往額前一滑過,小臉迅速變白,冷汗遍佈。烈如歌身體歪倒向一邊,司徒拓正好伸出單手扶了一把她的肩膀,準備就緒,烈如歌痛苦地嚷着道,“管家,我……肚子不舒服。”
明天就要成親,管家一聽,連忙轉身,看着烈如歌面色慘白,略顯慌張地道,“二姑爺,你哪裡痛?能忍一下嗎,老奴現在就去請大夫。”
烈如歌手虛弱地在半空中揮了一下,拽住管家的衣袖,脣瓣顫抖着道,“管家,可能是吃錯東西了,你讓人帶我去茅廁先,要快。”
見狀,管家連忙叫住經過的一個工人,讓他帶烈如歌過去茅廁,而他撒腿跑出去,請大夫。
司徒拓與烈如歌隨着工人過去,半路趁着四下無人,烈如歌單手就劈暈了工人,把他拖到旁邊的灌木叢裡面。接着,兩人交點一點,凌空而起,在半空中躍過,準確無誤地落在剛纔工人取出神秘物質緊閉的庫間的一個角落。
周圍人來人往,要進去必須避開耳目。烈如歌回頭看着一眼身後的司徒拓,眼神詢問他有沒有好法子。
司徒拓淡然地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火摺子,朝着陽光最猛烈的半空拋去,半空中驟然響起巨大“嘭”的一聲。鹽坊內的工人受驚,慌張地擡頭看去,有些驚慌失措地跑出去。
趁着混亂,烈如歌與司徒拓身形一閃,推開庫間的門,走了進去。
庫間的室溫比起外面的溫度要低很多,有一股沉悶的氣息,似久無人居的墟廢。確實,因爲烈如歌他們來了半天,只見到有一個工人進去,然後拿了神秘物質,又迅速出來,緊密地掩住門。
室內不大,擺放着一摞摞的麻袋,麻袋上方用寬大的茅草蓋住防水。司徒拓用到割破了一個麻袋的小口,一小股精細的白色顆粒流瀉下來。
司徒拓修長的兩指細細搓捏着麻袋中的晶瑩的白色顆粒,眉頭緊蹙。烈如歌看着司徒拓沉重的模樣,好奇地湊過去,只見他們看到的神秘物質和鹽狀很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