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地下黑市裡開店的商人並非只有獸人,光迪亞戈看到的就有牛頭人、巨魔、被遺忘者,地精在這裡也不少,這些貪婪的小個子總是能敏銳的找到各種商機。這裡的帳篷大多是用削尖的榆木支撐起來的,外面罩以拼接的獸皮。因爲是在地下,這些帳篷並不是爲了遮風擋雨,而是爲了阻隔那些貪婪的目光。商人們總是把自己的大部分貨物藏在帳篷裡,然後把樣品擱在帳篷前。所以這些帳篷大都不那麼整齊,而是搭的歪歪扭扭地,看上去一副窮酸相,就彷彿一個貧民窟一般。
他們兩個一面走下斜坡,一面謹慎的打量着四周,好奇的四處看,表現的和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土鱉沒什麼區別。這些大大小小的帳篷前面擺放的貨物種類繁雜,千奇百怪,但大都非常罕見,不是什麼大路貨,有的就連迪亞戈都認不出來。
“來吧!來看看吧,銀鱗胸甲!正宗的矮人工藝,秘銀打造,只賣五個金幣!它超級堅固,能保護你在任何攻擊下毫髮無損!”
一個牛頭人高舉着一件白色的鎖甲叫嚷着,他使用的是獸人語,大部分顧客都能聽得懂。在他身後的獸皮上還疊着幾件。如果細心一點,就會發覺鎖甲上的金屬環太粗糙了,顏色也非常不自然,更像是摻了錫的白鐵。迪亞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穿着的阿斯納爾的美食就是純正的秘銀鱗甲,秘銀甲什麼樣,他比誰都清楚,一件真正的秘銀鎖甲至少要上千金幣。想不到一來這兒,就看到賣假貨的,這讓他不禁想起了前世的那條著名的“假貨一條街”。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的眼光。一些獸人蠢貨對這些假貨趨之若鶩,在那座帳篷外面圍了一圈。
“我們真該告訴德茲科,他在這裡有個賣假貨的同鄉。“迪亞戈忍不住低聲說道。看來也不是所有牛頭人都是那麼老實巴交的。
他們穿過擁擠的人羣,往伯克斯鑽進去的那個帳篷走去。最後在它隔壁的帳篷前停下了腳步,那是個地精的攤位。
他們蹲下身,在那個地精商人身前的貨物中間翻撿着。這些貨物大都是一些野獸的牙齒、爪子和角之類的,迪亞戈只認出了一種雷霆蜥蜴的尖角,但卻不知道有什麼用。
“這個東西要多少錢?”他把那隻獸角拿在手裡問道,翻來覆去的打量着。在他的旁邊,瑪斯雷正仔細傾聽着隔壁帳篷裡的動靜。暗夜精靈的長耳朵這一次完全發揮了靈敏的長處,它們可以聽到那些迪亞戈根本聽不到的竊竊私語聲。
“二十個銀幣。這是上了年份兒的雷霆蜥蜴的角,從哀嚎洞穴裡搞到的,它研磨出來的粉末是薩滿們進行幻象儀祭的必須材料。”那個商人回答道,他看起來對自己的貨物很有信心。
“但是我看它們似乎是雷霆山脈那邊的雷霆蜥蜴幼獸的角,你看,連雷紋都還沒有長出來,只值五個銀幣,”迪亞戈還價道,他數了數科多獸角的數量,一共有六個。“我可以以這個價格把這些角都買下來。”
迪亞戈並沒有打算做成這筆生意,實際上,他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不過他的這個價格把地精氣了個夠嗆。
“五個銀幣只能買到這個。”他從地上拿起了一顆牙齒。上面灰綠的顏色表明了這是顆毒牙。
“不,我只要這些角,只要價格合適,我就全買走。”迪亞戈固執的說道。
“十五個,不能再低了。”地精咬牙說道,看上去這似乎是他的底線了。
“六個,再貴我可買不起。”迪亞戈艱難的提了提價。
“讓我看看你的臉,我現在懷疑你是我的對頭找來消遣我的!”地精終於生氣了,他狐疑的看着迪亞戈。大聲喊道。
“嘿,夥計。這可不怎麼合規矩!”迪亞戈不滿的說道,因爲來這裡淘貨的大都是藏頭露尾的貨色。沒人願意露出真容,“不過如果你給我個低價的話,我倒不介意讓你瞧一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他擡起手,把兜帽向後掀開。
出現在地精面前的是一個綠皮膚的巨魔,他有着一對兒巨大的獠牙和尖尖的鼻子,那雙狡詐的黃色瞳孔尤其令人印象深刻。他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這個傢伙。
事實上,他看到的是一個幻象。這完全是迪亞戈臉上戴着的那個面具的欺騙效果,這種面具的名字叫暗矛的榮耀,是巨魔巫醫赫茲托克製作出來的。幾天前薩爾贈送給他們的小禮物,可以使它的佩戴者看上去像一個巨魔,可以讓他們在奧格瑞瑪不那麼顯眼。
地精鬆了口氣,巨魔在這個地方並不罕見,因爲很多巨魔巫醫都需要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做施法材料——比如獸人的尖牙,巨魔的腳或者被遺忘者的大腦之類的,別的地方還真不好弄到。
“很抱歉,我有點神經過敏了。”地精有點沮喪的說道,“烏米已經找人嚇唬我不止一次了,前幾天他還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個機械雪人,把我嚇了半死。”
“沒關係,給我個友情價就好!”迪亞戈不介意的說道。
“好吧,最低十二個銀幣。”地精下定了決定一樣沉聲說道,“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成本價,不可能再低了。”
說實話,他沉痛的表情使得迪亞戈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他正要說點什麼。但就在這時,隔壁帳篷的簾子突然掀開了,伯克斯從裡面走了出來,往黑市的更深處走去。
瑪斯雷扯了迪亞戈一下,先一步跟了出去。迪亞戈也連忙站了起來。
“好吧,好吧,夥計,每個六枚銀幣,它們是你的了。”眼看這筆生意就要告吹,地精急忙挽救道。
“呃,好吧。”迪亞戈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摸向了自己的錢袋,“給我打包。”
幾分鐘之後,當迪亞戈拎着一捆獸角來到了洞穴的邊緣時,他發現瑪斯雷正在那裡等着他。後者正躲在一座帳篷後面的陰影裡,在他經過時,一把把他也扯了過去。迪亞戈被嚇了一大跳。
“他進了裡面。”暗夜精靈指了指洞壁的拐角處,在那個地方的陰影中,似乎有一個狹窄的縫隙,隱約有微弱的紅光從裡面透射出來。
“哦,不!”迪亞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怎麼?”瑪斯雷不解的問道。
“那是怒焰裂谷,一個滿是岩漿,熱的要死的鬼地方,我一點都不想進去。”迪亞戈哀嘆道。在進過黑石深淵和奧妮克希亞的巢穴之後,他對於這種火山溶洞已經深惡痛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