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戈和瑪斯雷很快就投入到了這份工作當中,無論情不情願。德茲科沒有和他們一起,牛頭人咚咚的蹄子聲幾公里之外都能被人聽到,根本不是幹這活兒的料。
天色漸暗,太陽漸漸的沉入了羣山之下,躲了一天的人們從躲避烈日的地方出來,開始忙碌了起來,對於奧格瑞瑪的居民們來說,這纔是下午的開始。街道上的行人開始漸漸的多了起來。
“哼,一個人類和一個暗夜精靈,在奧格瑞瑪簡直不要太顯眼。”躲在帶兜帽的袍子下,迪亞戈忍不住抱怨道。這種又厚又重的袍子密不透風,在這種炎熱的天氣裡簡直就是活受罪,他感覺自己比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還要口渴。
“噓,小聲點,別被人發覺。”和他同樣打扮的瑪斯雷低聲說道。暗夜精靈對於跟蹤盯梢的興趣比他要高得多,雖然已經盯了伯克斯兩天了,但瑪斯雷依然樂此不疲。
“得了吧,夥計,暗巷區的所有人都和咱們差不多,一個個藏頭露尾的,根本沒人在乎你是打算幹什麼。”迪亞戈滿不在乎的說道。他掏出一個錫制的扁水壺,灌了幾口,雖然暗巷區比起奧格瑞瑪其它地方來都要涼爽,但對於他來說仍然感覺酷熱難當。
說來也奇怪,伯克斯這幾天一直兩點一線,兵營——居所,居所——兵營,日子過得簡單的比苦行僧還要苦行僧,就連獸人們最喜歡去的酒館也沒去過。唯一令人生疑的是,他每天回家的時候都要路過暗巷區,不過卻從來沒有逗留,甚至連路邊的店鋪都沒進去過。
“快點跟上,迪亞戈。”瑪斯雷輕聲催促道。伯克斯已經轉過街角有一會兒了,再不跟上去就跟丟了。
他們不緊不慢的來到街角,裝作不經意間往那邊掃了一眼。但是根本沒有看到伯克斯的身影!那個獸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見了!
“嘿。都怪你,夥計,瞧,我們終於成功的把他跟丟了!我早說了跟緊一點的。”瑪斯雷不滿的抱怨道。街角後面是很長的一段直道,如果跟的近一點,肯定不會跟丟的。
“如果那樣我們早被發現了。”迪亞戈不以爲然,“而且我們現在也未必就是跟丟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一棵金合歡樹後停了下來。他扭頭往四周看了一眼,街上人來人往,但沒什麼人注意到這邊。
“把那個面具拿出來戴上吧,現在該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他低聲說道,然後從包裡取出一個巨魔風格的木頭面具,罩在了臉上。
瑪斯雷聞言也取出一個同樣的面具,扣在了腦袋上。沒有人能發現,那厚實的兜帽下面,他們的模樣已經完全改變了,就連他們的身材也變得修長。雙臂幾乎伸長到了膝蓋,脊背也變得佝僂起來。
“現在走吧。”迪亞戈低聲說道。但從兜帽下面發出的聲音聽上去含糊而粗重,就如同經過了山洞的反射一樣。不過好在瑪斯雷聽懂了他的話。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在這段直路的中段位置停了下來。這裡地勢低窪,路邊到處都是積水,就連習慣於見縫插針的黑市商人們都沒有在這裡修建店鋪,露出了一大片坑窪不平的巖壁。
“怎麼停下來了?”瑪斯雷急於追上伯克斯,有些急躁的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和之前不同了,粗了許多。
“你不感覺這裡有點不一樣嗎?”迪亞戈說道。
“我沒看到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瑪斯雷不以爲意的說道,但他突然閉上了嘴巴。他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向粗糙的巖壁摸去。在他的感知中。那裡應該是一片虛無纔對。
能解釋這一切的只有一個原因——有人在那裡施放了結界。結界的力量並不強,看上去只是起到了幻象的作用。也不能太強,否則隨便一個施法者都能在百米外感應到它發出的能量波動。
瑪斯雷看着自己的指尖緩緩的沒進了岩石之中。就像那不是岩石,而是一層水面一般,然後是手指、手掌……,一直到他的半截手臂都伸進去時,他才停了下來,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哇哦,這可真是……”瑪斯雷驚奇的感嘆道,他轉頭看了看迪亞戈,“我們可以進去嗎?”
“當然,這裡是開放的,對於那些知道它的人來說。”迪亞戈微笑着說道,然後率先走了進去,就像穿過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一樣,消失在了巖壁之後。
瑪斯雷向四周看了一眼,在看到沒人注意這邊之後,也連忙跟了進去。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高大的山洞,足有三四米高,每隔不遠都可以看到一隻燃燒的火盆,使得這裡看上去並不昏暗。迪亞戈此刻就站在他前面幾米遠的地方。
“歡迎來到暗影裂口!”他微笑着說道。
“哇哦,真是難以想象,奧格瑞瑪的竟然有這麼隱秘的地方,”瑪斯雷四下打量着,“這是什麼地方?”
“跟我來,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迪亞戈回答道,他轉過身,向山洞深處走去。
“真的難以置信,這裡竟然沒有設置崗哨,他們——我是說這個地方的主人——難道就不擔心被人發現嗎?”走了一段路之後,瑪斯雷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裡沒有主人,”迪亞戈解釋道,“這裡的人們都是自發聚集起來的,也沒有什麼管理者之類的,準確的說,這是個無法無天的地下世界。”
“薩爾知道這個地方嗎?”瑪斯雷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
“當然,這可是他的城市,”迪亞戈說道,“如果火刃氏族在奧格瑞瑪有據點,那麼他們肯定就在這裡。”
“既然知道這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那爲什麼他還要允許它的存在呢?”瑪斯雷不解的問道。對於暗夜精靈來說,一切都是善惡分明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在精靈城市達納蘇斯,從來都不會有什麼黑市之類的東西,所有的非法生意在那個地方都沒有存身之處。
“他需要在找什麼人的時候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就像現在。”迪亞戈解釋道,“而且對於物資緊缺的奧格瑞瑪來說,也確實需要一些途徑來得到一些稀缺的東西。”
他們在山洞裡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鐘時間,當瑪斯雷懷疑自己是否還要再走這麼長時間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地底空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個洞穴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從他們站立的地方往前,是一個斜向下的坡道,坡道的末端,坐落着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獸人風格的帳篷,錯落雜亂,一些顧客模樣的傢伙正在帳篷間穿梭着,這些人大都裹的嚴嚴實實的,有些比迪亞戈他們包的還緊,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來路。
“他在那邊。”瑪斯雷輕輕捅了一下迪亞戈,說道。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伯克斯正在往着洞穴深處的一個帳篷走去,他此刻也在身上披了一件斗篷,如果不是瑪斯雷之前悄悄在他身後粘了一粒蒼耳以作感應,還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