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承的一句“別走”就像雨後天晴一般掃開了袁清舒臉上的陰霾。
我想,袁清舒大概也想到了,自己畢竟是長輩,還是從海外不辭辛苦來看望他的親人,厲若承不會那麼絕。
我看了一眼江蓉蓉,她是側着身子的,一副柔弱不堪的樣子,但我想她心裡肯定開心壞了。
正當曲終人散,連同我在內都是以爲這件事以袁清舒的勝利而告終時,厲若承又開口了。
他走到我的身前。我沒看見他的表情,只是聽到他淡淡說:“我和尹惜走。”
袁清舒那的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這簡直比剛纔直接走人更加讓她下不來臺,依着她的脾氣,自是大吵一番,但我沒想到她把矛頭指向了我。
她扯着嗓子說:“那這個女人爲什麼可以留在這裡?她纔是外人!在你心裡,我連這麼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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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一皺,心想袁清舒因着一進門時的誤解,對我的成見很深,我必須解開纔好。
上前一步,我想和她解釋一下,可厲若承沒給我這個機會,身子一側,將我擋住道:“我還是那句話,清凝別館不留外人。”
袁清舒指着我的手開始發抖,漸漸全身也開始都起來,她半張着嘴卻什麼也沒說。
我心覺不好,本來我和她關係一上來就很僵,厲若承說話這樣不留餘地,豈不是火上澆油?
我微微推開厲若承。張口道:“您聽我解釋,我……”
“姨媽,”江蓉蓉吸吸鼻子,似乎是哭了,她抓這袁清舒的手臂說:“您不要生氣好嗎?爲了我這小事不值得,要是氣壞了您怎麼辦?別和若承吵。”
“蓉蓉,你這樣柔弱是會被人欺負,我不會……”
“姨媽,我想回家了,我還有藥沒喝呢。”
江蓉蓉一提自己的病,袁清舒立刻表現憐惜的神情,狠狠看了我一眼,就牽着江蓉蓉離開了。
等他們走了以後,我開口道:“何必呢?你姨媽肯定氣死了。”
最主要是生我的氣。
厲若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回書桌那裡打開電腦繼續工作,他說:“回房休息吧,我一會兒處理完事情就過去。”
我看向他,忽然覺得他有些冷,愣了愣什麼也說,自己獨自回到臥室。
……
洗完澡,我就坐在牀上發呆。
我知道江蓉蓉已經離開了,我很開心厲若承這件事上沒有任何讓步,因爲我聽劉嬸說過,這個別館住進來的女人只有我一個。
可是另一方面,我開始真正擔心起了我和袁清舒的關係。
她本來就對我有偏見。厲若承今天這樣的舉動挑釁了她做家長的權威,她不敢和厲若承發脾氣,自然就會把火氣歸在我身上,這是我最不想要的。
因爲,我從內心真正渴望的是她對我就像對江蓉蓉一般。是她認可的小輩,更是他認可的厲若承的女朋友。
這需要一個感情積累的過程,急不得,但起碼也要先消除她對我的偏見啊。
我這麼想着,厲若承處理完事情進來了。
他見我坐在牀上,輕聲道:“怎麼還不睡?”
我咬着嘴脣,心想還是把自己想法的告訴他好,我說:“我看得出你姨媽很不喜歡我,因爲我今天給她的印象不太好,我們有誤會。”
厲若承似乎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自己走到衣櫃那裡解着衣釦,說:“她很快就會離開,你不用放在心上。”
聽到這話,我眉頭一皺從牀上跳了下來。
事情怎麼會那麼簡單呢?原來我不知道有這麼一位姨媽的存在也就算了,現在長輩過來了,我怎麼可以不放在心上,對其不理不睬呢?
尤其還有江蓉蓉那樣的一個存在,她把袁清舒吃的死死,而我這個正牌女友,在袁清舒眼裡不過一個隨便女人。
我說:“我必須把誤會解開,不能讓她誤會我。”
厲若承赤裸着上身,露出他無可挑剔的身材,關上衣櫃門說:“姨媽的性格就是這樣的,說多了也沒有任何益處。”
從剛纔,乃至一開始。厲若承似乎就想我和袁清舒保持距離。
他除了最初介紹了我的身份,便再無其他,現在我明確表示不想和袁清舒有誤會,他給我的答覆居然是:不用理會,多說無益。
這樣感覺很疏遠,我有一種被排擠的感覺。
我說:“可是你也看到了,你姨媽很中意江蓉蓉,而我呢?”
當我提到江蓉蓉的時候,厲若承眼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很短很短。但是出於女人的敏感我捕捉到了。
我感覺自己的心“咯噔”一下。
想到之前的那通電話,雖然是江蓉蓉故意讓我聽到,可是內容卻是貨真價實的。
江蓉蓉提到過“以前”,難道她和厲若承真的有過一段感情嗎?
垂在身側的手指不可控的一抖,我不是不信他,可是我卻有全天下女人都用的通病——猜疑。
厲若承對於我剛纔的直白提問選擇了避而不答,他拿着換洗的衣服說:“別多想,你先睡。”
忍了又忍,剋制了又剋制,我還是在他進入浴室的那一刻問道:“江蓉蓉陪在你身邊多少年了?她和你姨媽又相處了多久?”
厲若承頓了頓,然後回答:“姨媽從一開始就認識蓉蓉。”
我心裡一冷,追過去想問那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能否跨越?
可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快睡吧。”
說完,他進入浴室關上了門。
……
這一晚。厲若承還是像往常一樣把手搭在我身上,而我和他保持着一段距離。
因爲他的傷終究沒有好徹底,所以我馬虎不得。
耳邊傳來他勻稱的呼吸聲,還有規律性的心臟跳動,以往這些都是比催眠曲還令我心安的聲音,可今夜我卻連眼睛也合不上。
我不是什麼聖人,不可能把一切看透,江蓉蓉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會變成一根刺,時刻扎着我。
感情和理智、智商真的不能混爲一談。
無論我多麼善於疏導自己,也過不了感情上的這一關。
我害怕。
想來想去,將近凌晨四點的時候,我有些擋不住睏意了,我最後的思考結果就是先來緩和我和袁清舒的關係。
江蓉蓉和厲若承的那段過往。我是抹不去了,可是我不能失去人心。
……
早晨,六點半我就起了。
雖然我睡了不到兩個小時,但是我精神不錯,主要是鬥志滿滿。
我給厲若承蓋了蓋被子,就下樓直奔廚房。
劉嬸纔剛到廚房,一見我下來吃了一驚,說道:“您怎麼起得那麼早?”
我笑了笑,說:“夫人昨天一天辛苦,我想早晨給她做頓早餐。”
劉嬸的眼裡透出讚許,點頭道:“尹小姐這麼做很對,畢竟那是先生唯一的親人。昨天夫人那樣刁難您,我還以爲……”
還是報以微笑,我取來圍裙就開始準備。
我從來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但也不是個忍氣吞聲的悶葫蘆,我會分析什麼纔是好的,對的。
江蓉蓉想在袁清舒的身上下功夫,我也可以。
忙乎了將近一個小時,我特意準備了西式和中式兩種早餐,心想的就是如果袁清舒吃不慣中式。那就來西式;如果她吃膩了西式,那就改中式,確保萬無一失。
快到八點的時候,厲若承先下來了。
他看見一桌子的各式各樣的早餐,問我:“你幾點醒的?”
我沒回答,而是說:“我可以上去叫醒你姨媽嗎?”
既然想示好,總要表現出誠意纔對,只要付出的是真心,那個人總會感覺到。
厲若承喝了口咖啡,說:“不必了,她有懶牀的習慣,睡夠了自然會下來。”
我一聽,就讓劉嬸幫着我小心翼翼的把袁清舒那份給留出來,準備等她醒了可以第一時間吃到。
厲若承見我如此蹙了下眉,說:“她很快就走。你不用做這些。”
我正在忙乎的動作一頓,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明白他爲什麼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呢?
那袁清舒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希望她認可我們的關係嗎?爲什麼總是要我不用管她,那是長輩,怎麼做到不管?
我沒理會厲若承的話,做完手裡工作就坐下來和他吃了一頓無聲的早餐。
把厲若承送上車以後,我回到別館裡幫襯着劉嬸做做家務,隨時聽着樓上的動靜,時刻準備袁清舒一下來就讓她吃到東西。
可我沒想到袁清舒這一覺睡到了將近十點,聽到她下來的動靜,我趕緊回廚房給她熱粥,還把烘焙好的麪包拿出來。
但是袁清舒沒有看到這一切,就被大門口發出的動靜吸引了。
原來是江蓉蓉來了。
今天她穿了見水藍色的大衣,輸了一個丸子頭,顯得十分俏麗。
她笑道:“就知道姨媽想睡個美容覺,所以我特別炒了幾道拿手小菜來孝敬您,您可不許說難吃啊!”
一聽“拿手小菜”,我臉色瞬間僵了。
看着餐桌上一個個精美的小碟子,覺得自己根本不是獻寶,而是獻醜。
袁清舒起得這麼晚,哪裡還需要吃早餐,直接吃午餐差不多。
我沒想到這一點,所以這一桌的早餐越精緻,越襯得我比江蓉蓉體貼相差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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