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磨練

李麗當然心不甘情不願,她不相信同時又害怕瀟雅真的有那個實力,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她已經在雲端工作6年了,好不容易爬上主編的位置,可不能輕易的被踢走。可是,榮琛交代下來的任務又不能不完成,最後李麗想了個點子,不如就交給瀟雅一些她不能完成的文案好了。

“A城行乞人員調查報告?”

“A城夜店探訪實錄?”

“A城大酒店真實內幕?”

“這都什麼文案啊,擺明着刁難人麼,你又不是社會新聞記者,”薛藍替瀟雅抱不平,“而且做這些調查,我感覺都好危險的樣子……”

瀟雅也沉默了,她也沒想到李麗會下手這麼狠,要不要去跟榮琛說自己做不了呢,行乞人員,如何調查?和他們一起行乞嗎?大酒店真實內幕,潛伏進去做服務員麼?之前已經有記者做過這方面的調查,自己就算再做,也只是炒剩飯而已。最最難做的是,夜店,夜店,夜店裡面可多是妓女和牛郎,難不成自己要……可是如果不做的話,豈不是告訴榮琛他的眼光是錯的,自己根本就沒那個能力……不行,不行,再好好想想……

瀟雅正糾結着,手機響了,瀟雅接起,振楠約她下班一起吃飯。振楠在S縣已經考上了公務員,這次請年假過來參加母校的校慶,在A城會逗留一個禮拜再回S縣。

“寶貝,還在工作嗎?快下班了,一起去吃飯吧?”振楠心情不錯。

“嗯,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下班,那我們去哪裡吃?”瀟雅甜甜的笑着。薛藍在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捶胸頓足。這個丫頭,被高振楠那個傢伙耍完一次又一次,這次又跟他和好了,這個高振楠,就是沈瀟雅的剋星。

“你決定吧,想吃什麼老公就帶你去吃什麼,嗯……我現在從酒店出發去你公司樓下接你,你現在想想去哪裡去,怎麼樣?”振楠站在酒店陽臺,俯瞰整個A城。

“嗯,好的,我等你。”瀟雅掛斷電話,就感受到薛藍那邊傳來的鄙視的眼神。“好啦,薛藍,振楠這次是真心的,他都那樣求我了,他會對我好的,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瀟雅搖晃着薛藍的手臂。“我是怕你還會被他傷害,一次不忠百次不容,這句話是真理。”瀟雅扮作可憐的模樣,“薛藍,你知道我很愛他,他會爲了我改變的,總要給他機會的不是嗎?”薛藍嘆氣,“你都給了他多少次機會了,忘記了嗎?”瀟雅放開了薛藍的手臂,“也許,愛情就是賦予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吧。好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放心吧。”薛藍還想說什麼,忍了忍,沒有說出口。

瀟雅和振楠去吃了鴨血粉絲。路過肯德基的時候,振楠說要帶瀟雅去吃肯德基。上學的時候,瀟雅便一直很想和振楠一起去吃肯德基,不過那時候沒有錢。瀟雅搖頭,肯德基有的是機會去,自己今晚卻突然很饞鴨血粉絲。振楠笑着說好吧,聽老婆的。走開的時候,瀟雅回頭看了一眼,招牌上的老頭對她微笑着……

回到酒店接近9點。剛一進門,振楠就抱住瀟雅,不肯放手。第二天一大早振楠就要離開A城回S縣,所以這個晚上,兩個人都那麼的戀戀不捨。振楠把頭埋在瀟雅頸間的長髮裡,“以前的我真的很混蛋,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真的很幸福,這次我一定會珍惜。你放心,我會以最快的時間來A城跟你在一起的。”瀟雅點頭,感覺眼眶有些發熱了,她真的很想再提醒振楠,不要再見宋珊,但她沒有勇氣開口,也不想破壞這一刻的溫存。抱了很久振楠才放開瀟雅,“走,一起去洗澡。”瀟雅不好意思起來,“不要啦,你先去洗啊……”振楠將瀟雅打橫抱起,“一起洗白白,不要浪費寶貴時間啦……”

送走振楠,瀟雅便直接回了公司。

瀟雅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接下李麗給她的文案。那麼先從哪個下手呢,行乞報告,夜店調查,酒店內幕……最終瀟雅決定先從最難的下手——夜店調查。並且她把目標定在了A城最頂級也最亂的夜店,真愛酒吧。顧名思義,真愛,不只有男女之愛,也有男男,女女之愛,龍蛇混雜。

薛藍擔心不已,瀟雅寬慰她,“我只是去應聘做服務員,端茶遞水而已,不會有事的。”薛藍說,“那我和你一起,我拍照。”瀟雅搖頭,兩個人一起,目標大了會被懷疑的,我帶微型攝像機就行了。”拗不過瀟雅,薛藍只好答應,再三叮囑她要小心。

瀟雅外形不算特別優秀,但也算有些姿色,應聘酒吧服務員還是很容易過關的。

這裡的領班是個40歲左右的女人,大家都叫她丁姐。丁姐帶瀟雅到了員工更衣室換上工作服。並告訴瀟雅因爲最近酒吧很忙,十分缺人手,所以她纔可以即刻上崗,瀟雅一邊利索的換衣服一邊聽着丁姐交代相關事宜。丁姐點頭,“我看你的樣子還比較老實,在這種地方上班,最重要的是會察言寡色,見機行事,保護好自己,懂嗎?”瀟雅點頭。“很好,”見瀟雅衣服已經換好,丁姐拉開門,朝外面喊了一聲,隨後進來一個跟瀟雅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在丁姐的介紹下瀟雅知道女孩叫姜榮榮,在這裡已經工作2年,是個熟手,丁姐讓姜榮榮帶帶瀟雅,使她熟悉這裡的工作流程。姜榮榮點頭。因爲是暗訪,瀟雅沒用真名。說自己叫溫小倩,身份證丟了,正在補辦,3天之後才能拿到。

沒一會瀟雅便體會到酒吧是真的缺人。還不到9點,已經有很多客人。而酒吧裡的人手根本忙不過來。

瀟雅戴了一個黑框眼鏡,眼鏡是去店裡定做的,鏡架兩邊很寬,而且是空心的。瀟雅把針孔攝像機就放在左邊鏡架裡。

“小倩,這裡只要是進來的顧客,都是免費送一杯紅酒的,一半門口的侍應會送上,但是也有忙不過來的時候,你托盤裡始終要放幾倍紅酒,看到空手的客戶就遞上。如果有客人走了,你得立刻收拾桌子。如果有客人招手,你如果手上沒有別的事就要過去看看。晚上10點到凌晨2點是最忙的時間段,總之你見機行事。今天晚上你先跟着我,我會一一做給你看。”因爲酒吧里人很多,DJ的音樂聲也大,姜榮榮大聲跟瀟雅說着。瀟雅用力的點了點頭。

果然和瀟雅所預料的一樣,酒吧各色各樣的人都有。瀟雅想問姜榮榮酒吧裡有沒有小姐,又怕暴露身份,只好旁敲側擊。

“那邊,坐在卡座裡的女生,好像正在被佔便宜,我們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忙?”瀟雅指了指坐在卡座里正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說。其實看那個女人的打扮瀟雅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正經女人,是故意那樣說給姜榮榮聽的,果然,姜榮榮拉下瀟雅指着卡座的手,“客人的事情,如果不是鬧的很大,我們就不要管,又不是殺人放火了……”接着姜榮榮曖昧的笑笑,“而且你是新來的,你不知道,那是‘小姐’,正在做生意呢。”瀟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麼小姐?他們不是情侶嗎?”姜榮榮搖頭:“這裡的小姐都是能看得出來的,她們都是一個叫玫瑰的老闆帶的,所以她們左上臂都有一個玫瑰的刺青。雖然國家是打擊賣淫的,但是我們這裡人流量大,這些小姐自己進來找客人,只要不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營業,不拖累我們,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瀟雅環顧四周,即使燈光昏暗,她仍能看到不少玫瑰刺青。想要再進一步套出關於那個叫玫瑰的老闆更多信息,酒吧門口又進來一撥人,姜榮榮沒空和她閒聊,瀟雅也就沒再追問。

第一天的工作還算比較順利,得到的信息雖然不多,但瀟雅已經滿足了,她明白,凡事不可能那麼順湯順水,要一步一步來。

一個月之後的某天下午,閒暇之間,瀟雅和姜榮榮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酒吧門口進來一個女人,瀟雅注意到她一是因爲瀟雅站的位置正對着大門,二是她太引人注目了,女人約莫30來歲,及肩的栗色捲髮,戴着墨鏡,穿一身黑色運動套裝。瀟雅正欲上前接待,卻被姜榮榮拉住,姜榮榮告訴她,那就是玫瑰。聞言瀟雅下意識的扶了扶眼鏡。瀟雅故作驚訝,表示看她的樣子很無害,怎麼會是那些小姐的老闆?姜榮榮不以爲然的告訴她看人可不能光看外表。從姜榮榮那裡瀟雅得知玫瑰從前就是做小姐的,因爲比較有手腕,後來做了頭兒。她的小姐也不光來這一家酒吧,據說她上頭有人。瀟雅更驚訝了,“上頭有人,不會吧,你可別嚇唬我……”姜榮榮卻平淡的表示剛開始她也像瀟雅一樣驚訝,不過後來就習慣了,每次來掃場,玫瑰的人都好像被事先通知了一樣,不過至於她上頭的人究竟是誰她就不知道了,說着又進來幾個客人,姜榮榮忙活去了,瀟雅對着玫瑰的方向看了一會才走開。

後來掃場這樣的事居然很有幸的被瀟雅碰上,大約是高考過後沒幾天,掃場是針對未成年人的。如姜榮榮所說,玫瑰的小姐們確實像是收到什麼風聲,那幾天一個都沒有出現在酒吧。

這天是瀟雅在真愛工作的最後一天,素材已經蒐集的差不多。

晚上8點差5分。瀟雅給最後一位客人遞上紅酒,然後就回員工更衣室換衣服。瀟雅換好衣服經過舞臺的時候卻被一個微醉的男人拉住,男人好像心情不太好,一個勁的要求她陪他換個地方繼續喝酒。瀟雅一再解釋自己只是服務員,那個男人卻不依不饒。“只要你陪我一晚,我可以給你錢,你開個價。”舞臺中央的音樂實在吵得瀟雅頭疼,她只好暫時答應,“好,我們先出去再說。”瀟雅想着等出去再借機甩掉這個麻煩。

出了真愛的門,瀟雅就裝肚子疼,“哎呀不好意思,我回去上個廁所,你等我一下好不好?”男人像是料到她想跑,說,“沒關係,我陪你一起。”瀟雅在心裡暗罵,怎麼這麼難纏。沒辦法只好真的去了趟洗手間。瀟雅在洗手間裡來回踱步,想着應對方法,打電話給人來救?打給誰呢,振楠遠在S縣,肯定是不行,打給薛藍,薛藍一個女孩子萬一也落入危險就不好了,最後決定打給同學兼朋友金恆。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金恆都沒接。想到外面那個男人可能已經不耐煩,瀟雅只好掛斷電話咬牙走了出去,看樣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果然那個男人就站在女洗手間門口。

兩人往西邊走去,男人伸手攬住瀟雅,瀟雅想掙開但忍住了。然後她看到不遠處有家肯德基。靈機一動,對男人說,“老闆,我從下午2點工作到現在都沒吃飯,能請我吃頓肯德基麼?也不急於一時對吧?”男人想了想,答應了。到了肯德基瀟雅更加爲自己的機智激動不已。肯德基的吧檯是正對大門的,所以點餐的人是背對着門……瀟雅挑了最靠近門口的位子,跟那個男人說:“老闆,我站一天了,腳好痛,我就吃全家桶就可以了,麻煩你去點餐可以麼,我跑也跑不動,就乖乖坐這裡等你。”男人不疑有他,想着就一兩分鐘的事,“好吧,那你等着,我去點餐。”瀟雅死死的盯着男人,等他一到吧檯,便推開大門拔腿就跑。

跑到易初蓮花門口,瀟雅才停下來。手撐着膝蓋正喘着氣。然後手機響了。

“混蛋你現在纔回我電話,剛剛我差點被綁架……”看到屏幕上金恆兩個字,瀟雅氣不打一處來。金恆那邊說話卻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瀟雅沒多想,說是剛剛找他有事,現在沒事了。便掛斷了電話。

金恆掛斷電話看向對面的宋珊。他想起高二的時候第一次見到的宋珊。那時她剛剛轉學過來。她家那個地方是省裡有名的監獄管理分局之一。父母爲了讓她接受更好的教育,千方百計幫她轉學到了縣城的高中。

宋珊長的漂亮,膚白貌美。轉學沒多久,就被班裡的男生公認爲三大美女之一。但是她並不是高冷,和男生女生都打成一片。只是她在心裡對那些同學,尤其是女同學分類。她只和那些比她聰明,或者比她更漂亮的女生交心,因爲從她們身上她能學到自己沒有的東西。而對那些平庸的女生,她只會保持泛泛之交。對於男生,自然沒有那麼明確。振楠那時候在班裡成績算是名列前茅,而宋珊跟他差不多。振楠不單成績好,家境好,人緣也好。在班裡,甚至是學校,都有很多弟兄。金恆便是其中之一。金恆沒有振楠長得帥,沒有他成績好,但是他脾氣好,對宋珊也很好。振楠則不一樣,他很有才,很有安全感,但是他脾氣很暴躁,有時候吵翻了,甚至會動手打宋珊。宋珊是兩個都喜歡的,她不想只從中選擇一個。所以她沒有明確答應和金恆交往,同時也在暗中主動追振楠。

金恆和振楠雖然是弟兄,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兩個人都不知道宋珊同時和他們兩人保持曖昧關係。金恆忘記後來發生了什麼,總之這樣的三角關係被打破了。宋珊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麼方式,達成了什麼協議。金恆和宋珊斷絕了來往,宋珊和振楠之間卻仍舊像以前一樣。而振楠也沒有責怪宋珊,沒有疏遠她,反而倒過來追求宋珊,最終宋珊成了振楠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振楠很寵宋珊。

對於當時還很喜歡宋珊的金恆來說,既嫉妒又安慰。他不願相信宋珊其實是個很有心計的女生。雖然她在自己和振楠面前左右逢源,但只要她和振楠之後好好的,就行。但是,此刻,她坐在他的面前,卻在求他幫她,幫她回到振楠的身邊。

金恆有些心涼,他愛宋珊愛了那麼久,親眼看着她和自己最好的弟兄卿卿我我,最終卻證明自己根本所愛非人。從05年開始,瀟雅對振楠的付出,他是看在眼裡的,剛開始,雖說瀟雅是被小三,金恆還是排斥她,因爲那個時候他是完全站在宋珊這邊的,他還記得當初他把一切都告訴瀟雅的時候,瀟雅受傷的眼神。

那天是週五,放學之後,金恆攔住了瀟雅。

“其實你應該知道的,他和宋珊一直都在一起。和你之間,本就是個玩笑。”金恆毫不掩飾的說。瀟雅沒答話。金恆知道她什麼都清楚,只是在自欺欺人。她不願意捅破那層紙,那麼自己就來做這個惡人,彼時,沒有什麼比宋珊的幸福更重要。

“你又何必跟我說的那麼直白?好歹是同學,不能讓我開心一點嗎?”

“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開心麼?我只是不希望你繼續被耍。”更加不能讓宋珊和振楠之間有任何障礙。

瀟雅沒再說話,可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錯了。振楠告訴她,他和以前的女朋友已經分手了,是他主動來追她的。金恆看出了瀟雅的疑惑,繼續說着,

“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分手,那段時間,他們冷戰,振楠和宋珊賭氣,才找上的你。你們相處的第6天,學校辦運動會,我和振楠一起去的淮城。是我通知的宋珊,她也去了淮城。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那是他們第一次分手。金恆充當了劊子手的身份,一刀捅死了本就在撞死的瀟雅。也許是於心不忍,也許是不想瀟雅再去糾纏振楠,那段時間,金恆陪在瀟雅身邊。慢慢的他開始懷疑,當初把一切告訴瀟雅,究竟是對是錯。她那麼單純,那麼懦弱,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宋珊的對手。連美貌她都比不上。

宋珊是特地來A城找金恆的,多年的同學和朋友,她深知金恆對振楠的重要性。雖然她現在和振楠都在S縣,但是振楠不肯見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自己的幸福。”宋珊理所當然的說道。

金恆沉默了很久,只這樣說便離開,我不會攙和你們之間的任何事,你有權利追求你的幸福,但你不能把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