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與卡特琳娜重又把默契拾起,不過卻是互詐與奔命的默契,他倆一下掠至臺邊,便即縱身躍下,跳到了中層的環圍平臺上端,當下往左邊奔去,意欲繞行半周,自那大蛇身後上去,趁機找回寶貝。
再說那大蛇又豈容他們竄逃,那蛇身稍一回縮,如上彈簧,繼而尾巴一撐檯面,登時飆射而出,蛇首剎那越過臺緣,再是往下一壓,調整了方向,徑往高臺底下射落。
身後呼嘯一聲,自上垂落,蘭斯洛特與卡特琳娜已知那長蟲剎不住勢,追過了頭,掉到底下去了,於是乎不再在中層繞行,足尖點地,雙雙騰身飛回檯面上來。
蘭斯洛特護着燭焰,與卡特琳娜疾行至另外那半邊未曾找尋過的檯面,檯面早被折騰得溝溝坎坎,面目全非,明光照下,只見地上尚有片片血跡。
倆人摸查了一小會兒,總算是在一道溝中發現了石盒,只是見着盒子的那一刻,二人四隻眼瞳皆是一縮,心下同是一緊,暗生不妙之感,齊齊脫口大叫一聲“不好!”
卻原來他們找着的不是原先那一整個的石盒子,而是散落在地的盒子碎塊,盒身的一部分更在那道溝中碎得徹底,明顯是被蛇身給砸破壓碾所致。
倆人心憂盒中所藏之物,急忙快步行至左近,蘭斯洛特上前伸手,將火光一照,即與卡特琳娜一同定眼來瞧。
就見得那地上除了那盒身的碎塊之外,再不見有別的甚麼物事兒混雜其中,輕咦一聲,蘭斯洛特連忙蹲下身去,將手上燭光再湊近得些許。
果然,眼前僅僅只有那高臺與石盒本身的碎石渣兒,盒子裡的寶貝哪裡去了?倆人心下疑惑,就算是連盒帶寶貝一塊兒被整爛了,那總得有那寶貝的殘渣在吧,難道……
倆人扭頭對視了一眼,卡特琳娜語帶驚疑,她道:“空的?!”
看來不是自家眼花,這確實就是個空盒子,合着他倆搞生搞死,爭破腦袋搶了大半天,就是爲了這麼個玩意兒,蘭斯洛特白眼一翻,道:“你抱了它這麼久,竟然不知道麼。”
他眼珠子一轉,又生疑忌,遂道:“不會是你趁某家不注意的時候,給它從盒子裡取出來,然後藏到別處地兒去了吧。”
“放你孃的狗屁!老孃從盒子到手起算,才過了多久,何況後來就一直被你抓着手腳,不離左右,更別說還要時時躲避那條泥鰍的追捕了,有本事兒你給老孃藏一個看看呀!”卡特琳娜勃然大怒,斥聲罵道。
蘭斯洛特轉念一想也是,換作是他自個兒也沒得機會將那寶貝另做收藏而不被發現,他扯起笑臉,道:“別生氣嘛,算某家錯怪你了。”
卡特琳娜聞言,橫眉瞋目,冷哼了一聲。
只聽得蘭某人又再自語道:“不過現在看起來某家卻是叫那鳥國王給騙了,好個小王八羔子,小小年紀憑般的壞,連你家蘭大老爺也敢誆騙,哼哼,給某家等着,看大老爺我不把你丫的屁股給揍爛。”
而卡特琳娜又豈能甘心,她費盡機心,花了數月的功夫,換來的竟是這麼一個結果,哪個能受得了?
她只感心中一陣煩躁懊惱,險些當場抓狂發飆,瞧看着一旁的蘭斯洛特是越發的來氣兒,內中遷怒,滿腔的怨懣全怪在了蘭某人的身上。
只是打又打不過蘭斯洛特,當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一跺腳,轉身便走,再不願搭理於他。
見之,蘭斯洛特站直起身,喚了她一聲,道:“喂,騷婆娘,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卡特琳娜聽聞,只道是這廝要報先前遭受自家坑陷算計的仇怨,便就住步,螓首迴轉,俏靨結霜,頗爲不善,冷冷地道:“你待怎樣?”
蘭斯洛特起初驟見盒內無寶,亦如同卡特琳娜一般,也自焦惱,不過那寶貝雖然是他欲得之而後快之物,但自來灑脫慣了,究竟看淡得失,轉眼便已收整好心情。
只聽他笑道:“你這又是生的哪門子的氣兒?不待怎樣,蘭某人是真兒個巴不得你這婆娘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叫某家撞見。只不過此間的主人家熱情好客的緊,怕是不願讓你輕易地離開。”
說着,便見得高臺邊緣呼一下竄上來兩隻大燈籠,卻是那大蛇在底下尋不着人,探溫辨息,察知人在上端,即重又飆行掠回。
其甫一上來,也不二話,當然了,前提是它要會說話才行,就聽它嘶叫一聲,鼓起惡臭腥風,張嘴便往兩人所處射來。
蛇吻來勢迅猛無倫,二人見狀,登時兵作兩路,分而逃之,但聽得蘭斯洛特怪叫一聲,他道:“你個蠢泥鰍!那個騷婆娘細嫩細嫩,滑滑潤潤,品起來何等的鮮香爽口,美妙滋味,吃她,吃她去的好!”
“呀!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你給老孃等着,老孃絕計饒不了你!”卡特琳娜一聽,登時把鼻子給氣歪嘍,破口而出一通大罵。
此一回,那大蛇彷彿是聽懂了蘭斯洛特之言,似當是卡特琳娜比較好味道,扭頭卻是追着她去了,卡特琳娜有覺,心下對蘭某人更是惱恨欲狂。
蘭斯洛特已是得知於此,不由得邊跑邊哈哈大笑,只聽他道:“喂,騷婆娘,某家先走恕不奉陪了,你慢慢玩兒吧!”
只是他一言方落,倏覺側後方猛風襲來,卻是這大蛇又玩了一招首尾皆顧的把戲,頭先於黑暗之中,蘭斯洛特並未見得此蛇同時用此招對付過卡特琳娜,此時不免詫異,暗道好一條大泥鰍。
蘭斯洛特腳下未停,忽地反手後探,便是一掌,與掃來蛇尾交觸。但他這一掌並非意在與之相抗,而是借力撐起身形,腳下離地,人兒已然就勢橫飛出去,落下高臺,留下一聲得意的輕笑。
卡特琳娜眼角餘光瞧得蘭斯洛特護着那縷明光飛落高臺,棄了她一人在此,與這長蟲糾纏,內中不由得一陣慌急,又把蘭某人來着惱,只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
果是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