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事後就一直住那裡,不過,我聽我爸說,我們祖宅在c市。”連翹說完後看他一眼,嗔怪道:“幹嘛。查戶口啊?”
“關心你啊。”他半真半假的語氣。
“不信。”她笑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他擡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陣名技。
“你還有可能愛上一個女人嗎?”她問這個問題特意將身體傾過去一點,她想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
陳嘉南抽了抽?子,連翹的目光有點太過逼人,他下意識的就想逃開。側過頭看着江面,遠處燈火隱約,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既然是美好的夜晚,爲什麼要問這樣不美好的問題呢?
陳嘉南的沉默其實也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回答吧,這樣的答案,連翹並不意外。
“連翹,你覺得什麼是愛情?一起牽手?一起擁抱?去旅遊?親吻?做愛?還是領證結婚,生一個孩子?”陳嘉南半撐着頭。“可能你覺得,轟轟烈烈,一個人爲了另一個人奮不顧身,甚至能夠捨棄自己的生命去護對方的周全,這樣的纔是愛情,是嗎?”
“難道……不是嗎?”連翹有些沮喪,這真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她從陳嘉南的言語裡聽出了厭倦,他是厭倦談情說愛的。或者說,早在多年前。他的情和愛就死了。
既然死了,她滿腔的熱血貼上他做什麼呢?並不爲了錢,不過祈求一點情。可他除了錢,並沒有其他能給她。
想到這裡,她更加的沮喪。
“想什麼呢?小姑娘。”陳嘉南見她半天不說話,知道她在胡思亂想。伸長手將她攬住懷裡,他親了親她的額頭。
“其實,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即使是我,也經常被迫改變計劃。”他心裡很清楚,應該給她一點希望,人是因爲有希望才能走下去的。
“是麼?”她的手指在他心臟的位置畫着圈圈。
“嗯。”他握住她的手。
“你也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兒吧。”連翹仰頭看他。
“我小時候啊……”陳嘉南的記憶裡,關於小時候的畫面,很雜亂。他很少去回想從前,沒什麼好回憶的。要享受生命的樂趣,最好的辦法就是往前看。
“我想,肯定有穿不完的新衣服。玩不夠的玩具,嗯,經常去遊樂園,公園,動物園,對不對?”這是連翹和她弟弟小時候常常渴望又不那麼容易實現的。
陳嘉南不置可否。
兩個人在江邊吹了大半宿的風后回到了別墅,葉心妍自然是走了。兩個人都很困了,上了樓,跟着陳嘉南進了房間。
那張照片還在那個地方。她裝着打了個哈欠,就在她掩面的同時,她從指縫裡看到陳嘉南的拖鞋不經意的觸到那裡。
那張照片被踢進了牀底。
陳嘉南去了巴黎,連翹的日子依舊。那天夜裡,和葉心妍狹路相逢時,她心裡是有點害怕的,象葉心妍那樣的人,打擊報復是家常便飯。
結果,葉心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陳嘉南給連翹打了幾次越洋電話,其他聯絡工具卻從不用。電話裡,他只是說說當天的天氣,問她想要一些什麼禮物。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好聊的。
元旦臨近時,陳嘉南又去了東京。而連翹進正南集團已經大半年了。除了設計方面依然是半桶水外,助理工作她已經相當嫺熟。
連翹欠莫喬陽那頓飯一直都沒來得及請,因爲莫喬陽開始了新的科研項目,據他說,幾乎吃喝拉撒都在實驗室解決。
連蕭的情況好了很多,雖然話說得仍然不多,但至少交流沒有障礙了。
擇了一個時日,連翹和嚴阿姨提出要搬回家裡去的事情,雖然她每個月都強行給了伙食費,但長久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想法提出後,嚴阿姨把她罵了一頓。
連翹也很固執,最後嚴阿姨讓了步,說過完農曆年再搬回去。話說到這個份上,連翹也只剩了感激涕零。
日子不緊不慢,不好不壞。有時候,連翹想起陳嘉南,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但想起肌膚相親的那些夜晚,她又覺得她真實在心裡愛戀着一個人。
時間,空間,就象一把鈍刀,看似不利,但是經不起反覆的切割。再濃烈的愛戀,在強大的時間面前,也是要豎白旗投降的。
連翹想,如果陳嘉南再也不來找她了,可能他們之間就會這樣結束了吧。
元旦,正南集團比較法定節假日多放了兩天假,一共五天。放假的前一天,公司舉辦了元旦晚會,連翹運氣爆好,抽獎抽到了一條金項鍊。
晚會結束後,她興奮莫名的給嚴貝貝打了電話,說要給她媽媽送一份大禮。
“那你快回來吧。”嚴貝貝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貝貝,你怎麼了?”連翹詫異的問。
“等你回來再說。”她帶着哭腔。
連翹連專車都來不及等,跑到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嚴家趕。能讓嚴貝貝哭的事情,多半是有些嚴重。
車子到半路時,她的響起來。從包裡翻出,屏幕上的號碼顯示莫喬陽。
“莫喬陽,你好。”她匆忙的跟他打招呼。
“連翹,好久不見。”他很輕快的語氣。
“好久不見。”她多少有點敷衍。
“現在才晚上九點半,方便請你喝杯咖啡嗎?”他問。
“啊,我要半個小時之後才能答覆你。”連翹想了想又解釋:“我得先回家一趟,家裡現在好像有點事情。”
“什麼事?要緊嗎?”莫喬陽連忙問。
“應該沒事。”
“那我等你電話。”
緊趕慢趕的到了家,還在大門口,連翹就聽到了一片嘈雜聲。她心裡一驚,趕緊的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玄關才發現,原來申思學來了。分手都好幾個月了,今天又來家裡是怎麼回事?此刻,申思學跪在嚴貝貝的房間門口,嚴爸爸和嚴媽媽在那裡勸他,連蕭坐在遠遠的沙發裡觀望着。
連翹進門的聲音驚動了嚴媽媽,她快走了幾步過來。
“你也來勸勸她,他不走,貝貝不開門。唉,感情的事兒你們年輕人說了算,我們當父母的也不好說什麼。”
連翹放下包來到了房間門口,一米八幾的小夥子,跪在地上,一張臉耷拉得象楊白勞似的。
“連翹。”見了她,他眼睛陡然就亮了,“你幫我喊貝貝開門好不好?我真的錯了,我向她發誓,我以後一心一意只對她好。”
“還有呢?”連翹好奇的問。
“我賺的所有錢都歸她,我什麼都聽她的。”他忙不迭的說。
連翹勸說了半天,嚴貝貝總算把門打開了。門一打開,她就一古腦的將一堆東西朝申思學砸過去。
“這些都是你送我的,還給你,全部還給你,現在你可以滾了嗎?”
“貝貝,你給我一個機會。你想想,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有過那麼多快樂的時光。貝貝,給我一個機會。”申思學一再的重複。
“我聽夠了,你走吧,走吧。”嚴貝貝一臉的決裂,“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脾氣上來的嚴貝貝當真就快速往大門外跑去。
“貝貝。”
“貝貝”
大家都喊起,連翹反應最快,立刻追在了嚴貝貝的身後。出了大門,嚴貝貝直接站在電梯口拼命的按着下行鍵。
連翹陪着嚴貝貝下了樓,嚴貝貝一路急走,可憐連翹穿了雙高跟鞋。走了快半個小時後,她實在吃不消了。
“姑奶奶,祖宗奶奶,我的大王,你可憐可憐我好嗎?”連翹拉住她,“我的腳真的要斷了。”
“反正我現在不回去,要回去你回去。”嚴貝貝以爲連翹要勸她回家。
“不回家,不回家。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坐坐,你讓我休息一會兒。”連翹猛的想起來,莫喬陽還在等她的電話。
給莫喬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要帶嚴貝貝一起過去喝咖啡。連翹問清楚了地址,婉拒了他一定要來接的好意。打了輛車,拉上了嚴貝貝便赴約去了。
趕到咖啡館,一身休閒裝的莫喬陽坐在靠窗的位置。
“連翹,嚴小姐,請坐。”他趕緊起了身。
“一向可好啊?”連翹笑呵呵的問他。
“你好。”嚴貝貝情緒不高。
點了幾杯喝的和幾碟小點心,三個人靠着沙發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們聊吧,就當我完全不存在好了。”嚴貝貝起了身,緩步走到了咖啡館外面的院子裡。
“最近怎麼樣?”莫喬陽問她。
“挺好的,上班,下班。”她答。
“你和嘉南還好吧?”他問得坦然。
“怎麼算好?怎麼樣又算不好呢?”連翹側頭看着窗外,嚴貝貝似乎在外面跟誰聊天。
“也是,生活就是這個樣子。”莫喬陽默了片刻才答,”嘉南忙,事情多。”
“是啊。”連翹才應完,她就看到嚴貝貝跟人打起來了。她嚇得整個人蹦起來,來不及跟莫喬陽說什麼就往咖啡館外面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