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爸和我媽商定的結果就是他們倆親自去一趟徐家,死者爲大,不管徐濤兄妹什麼樣的態度都應該去一趟,以表誠意。等徐濤媽媽下葬後再找他好好談談,爭取事情能緩下來。如果他執意要報復,那麼,再另作安排。
我和宋梨都反對這個時候去徐家,可是,我爸和我媽的態度很堅決。
最後,我和宋梨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上午九點,我媽給徐濤打了個電話。聽我媽說話的語氣,徐濤似乎對她還挺客氣。掛了電話後,她就喊我換衣服。
九點半時,我爸和我媽還有我,開着車往醫院去了。宋梨也想去,我媽沒讓。
二十來分鐘後,我們到了xx醫院。婆婆還在太平間,並沒有經驗的徐濤兄妹坐在走廊裡發着呆。
見了我們,徐寶瀅把頭扭到一旁,徐濤扶着座椅起了身。只隔了一個晚上,他整個人看起來至少要老了十歲。
“徐濤,節哀。”我媽先開了口。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說,我們略盡一點綿薄之力。”我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濤看着他們,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很快的,他就收起了笑容,擡了擡手,他沙啞着聲音道:“你們回去吧,別來這裡假惺惺的了。”
我想,徐濤是認定他媽就是被我害死的了。
“徐濤。”我媽有點難堪,但語氣仍然溫和,“徐濤,沒有任何一個人希望事情變成現在這樣。”
“你們有完沒完,都讓你們走了,還回來做什麼?走啊,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徐寶瀅猛的站了起來,指着我們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我爸和我媽一輩子教書育人,講究的是以理服人,年紀大了備受學生愛戴與他人尊重。乍然之間被指着鼻子罵,兩個人臉色都變了。
“我媽的死,你們宋家是脫不了干係的。已經成了仇人,就不要來走懷柔路線了,我徐濤不吃這一套。”徐濤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蹣跚着又坐回了座椅上。
“徐濤……”我媽又開了口。
“走吧,不要說那麼多了。韋主任,你和宋老師一輩子教書育人,偏偏就沒教好自己的女兒。害得我離婚,害得我媽命喪九泉,這些,我都記下了。”徐濤揮了一下手,“你們回去吧,別再來了,下次,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我說不清楚心裡什麼感覺,只覺得堵得慌,整個人跟憋到了水裡,馬上就要窒息了一樣。我想拉着我爸媽馬上離開這裡,可腳下卻象生根了一樣硬是擡不動。
最後還是我媽轉了身,她和我爸走到我面前,拉了拉我。我這才擡動了腳步,機械的跟在他們身後出了醫院。
徐濤拒絕我們的好心好意,這讓我們都意識到了接下來的事情會不太好。回到家時,宋梨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她躺在沙發上啃着蘋果,拿着正嬉嬉哈哈的跟人聊電話。
我爸和我媽對視了一眼,我以爲他們又要發火,但他們沒有,我媽率先往自己房間走去,我爸緊隨其後。
我站在客廳的入口處看着宋梨,我有一點兒不太明白,事情到了這一步了,她怎麼還能過得這樣輕鬆自在。
宋梨的電話一直在講,我並沒有興趣聽。站了一會兒,我往我房間走去。
躺到牀上,我瞪着天花板發呆,徐濤的樣子在我腦海中來回轉動着。我想啊想啊,感覺這日子過得恍恍惚惚的,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躺久了,我有點迷迷糊糊的。漸漸的,我就進入了夢鄉之中。
我夢見了徐濤,我夢到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時候。他叫我小傻瓜,我叫他小呆瓜,叫着叫着,兩個人就笑作一團。
我把自己給笑醒了,眼角一片冰涼。伸手扯過紙巾拭掉了眼角的淚水,我又閉上了眼睛。
想起我和他初談戀愛那樣時日,我爲了能和他多呆一會兒,每天晚上都拖回家的時間。
有時候,他開車送我回家。車到小區樓下,兩個人象傻瓜一樣能呆坐幾個小時,直到我媽打電話一催再催,我才戀戀不捨的跟他分手。
那時,哪裡會想到有一天,徐濤會有小三。又哪裡會想到,婆婆會死於這樣的意外。
我又一次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媽來把我搖醒了。
“媽。”我睜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大妞,起來吧,吃午飯了。”我媽摸着我的額頭。
“我沒胃口。”我低聲說。
“不管怎麼樣,飯一定要吃。人是被自己打倒的,不是被別人打倒的。”我媽拉了拉我的手,“聽話,起來。”
我不敢過分拂逆我媽,撐着牀慢慢起了身,“宋梨呢?”
“在餐廳幫你爸擺筷子。”我媽伸手又幫我攏了拔頭髮,看着我,她心疼的說:“這幾天,你瘦了好多。”
我強顏歡笑:“媽,我沒事。”
飯桌上,只有宋梨不時的說幾句話。我和我爸媽都默默的吃着飯,宋梨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後,大概也覺得無趣,於是也閉上了嘴。
“是不是……你們去醫院被徐濤罵了?”宋梨沒憋住又開了口。
“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得開個家庭會議,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我媽看了一眼宋梨。
“你們不要怕,我都已經打點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敢白刀子來,我就保管他紅刀子回去。媽,我,我也沒,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們也不是那麼好,好欺負的。”宋梨後面的話說得結結巴巴的,因爲我媽一直冷冷的看着她。
“媽,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手裡有宋梨的陪酒的一些照片。如果他把這些東西發到你和爸所在的學校,那麼這個負面影響就很大了。”我擔憂的說。
“嗯。”我媽點了點頭,“除了這一點,徐濤還可能還會採取哪些方式呢?”
“難道還想先奸後殺我?”宋梨嗤笑着,“我借他一千個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