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幕低垂,橙黃的油燈將一室照亮,忽明忽暗的燭火將絕美的輪廓映照得更加美侖美奐,讓人移不開視犀眷戀的看着坐在桌子旁,書寫藥單的北冥獨尊,墨白不想移開視線。

“我還要再寫一會兒,你早點休息。”柔和的目光對上墨白眷戀的溫柔視犀變得更加深沉。

“解藥很難找嗎?”對於尊能夠答應去解毒,墨白還是有些不相信,畢竟尊不是那種熱心腸的人,更不會因爲人家相求,就答應下來。

“是不好找”輕輕點頭,尊繼續寫着藥名。“你的傷還沒有痊癒,明天還是不要出門了”

“明天是最後一天,不能不去,那個黑衣人的身份很詭異,盟主之位要是真的落入那人之手,恐怕江湖日後都不能安寧了。”

見尊轉頭看向自己,墨白笑着繼續,“何況,他欲出手傷你,我必須查清楚原因。”見尊的眼神變的深邃,墨白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墨白心中總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究竟哪裡不對,這種心情很微妙。

“我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眼瞼低垂,尊輕聲問。墨白看不見他的情緒,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卻被尊即使攔住。

“你這是幹什麼,你的傷還沒有好”

墨白握住尊的手,直視他眼底,“你怎麼變得這麼傷感,是不是恢復過去的記憶讓你負擔沉重?”將尊拉坐到牀爆墨白溫柔含情的看着面無表情的尊,“我會陪在你身爆雖然我的武功遠不及你,但我願意爲你分擔所有,不要把自己封閉起來,我要你快樂,要你像以前一樣快樂無憂。”

聽完墨白的話,尊半天沒有反應,“尊…”墨白有些不放心的喚着。

“謝謝你”主動的將自己靠進寬實的胸膛上,尊將臉埋在墨白的胸前,聲音有些沉悶,“白,記住你今天的話,不要再離開我”

擡手要安撫尊的大手,突然頓了下,才撫上尊的後背,墨白沒有象往常一樣回抱住懷裡的人,只是無聲的拍撫着靠在懷裡的人。

“金面公子,貧僧來去藥單了”悟聞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寂靜,北冥獨尊起身去開門,墨白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眼底的情緒一閃而過。

“墨少堡主傷得這樣重,明天就不能出席大會了吧”悟聞擔心寫在臉上,明天形勢嚴峻,墨白的受傷更始大大削弱了己方的勢力。

“悟聞大師請放心,在下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悟聞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半各月來的平靜,恐怕也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明天會是怎樣局面,誰也無法預料,“希望一切可以順利度過”

“大師不要太過擔心”心裡有着同樣的擔憂,墨白的表情還是沉穩鎮定。

對於墨白悟聞很欣賞,“江湖有你們這些後起之秀,應該能夠經得起風雨洗禮吧”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這些年輕人身上,陰山一役,江湖高手死傷無數,各派領袖身受毒發折磨,江湖元氣大傷,這個時候的江湖,怎麼能經得起波浪衝擊?

“大師,這藥單已經擬好”將寫好的藥單叫給悟聞,北冥獨尊轉身回到墨白身邊。

“金面公子真不愧是毒尊”聽見悟聞的稱讚,墨白看向面具下狹長的鳳眸。

悟聞離開,墨白一臉倦意的倚靠在牀頭,北冥獨尊見他這樣,伸手搭上他的手腕,“我沒事”

收回手,北冥獨尊扶着墨白躺下,“好好休息”

“恩”輕輕頷首,看見北冥獨尊坐到牀爆墨白笑着開口,“我身上有傷,不便與你同牀共矛我佔了你的牀,委屈你去睡我的牀吧”

看着墨白揚笑的臉,北冥獨尊點頭答應,“等你睡着,我再離開”

“尊…”親暱的叫喚愛人的名字,墨白見北冥獨尊的顏色變的濃郁、幽深。

“少主…”參天古樹上,一條身影出現在粗壯的樹枝上。

“什麼事?”

“主上要見您”細小的聲音猶如蚊蠅。

“說我有事,暫不能見他”聲音有些僵硬,心裡已經想到違抗那人命令,可能承受的懲罰。

“少主,您這樣做值得嗎?”聲音裡盡是雄,愛竟能讓人執着如斯。

回答不了那個深奧的問題,他只知道自己無法放下心中那份的愛,“那人怎麼樣了?”

“還關着”

“小心看守,不要有任何紕漏”

“是”

“回去吧”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與夜同色的人,感情將是自我毀滅,但一旦動了情,毀滅一切又何妨?

“少主,您不回去嗎?要是被發現,您…”話還未說完,在主子嚴厲的眼神下,他無法出聲。

“你懷疑我的功夫”冷凝的聲音冰凍了周圍的空氣。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擔心您”

“回去吧”

“是”不敢再久留,夜行衣轉眼間消失在樹幹上,隱沒在漆黑夜色裡。

“跟上那個人,小心不要被發現,一旦知道他落腳的地方,馬上回報”盯着身影隱沒的方向,另一隊人悄然跟隨而去。

“白,你怎麼在這裡?”北冥獨尊見到站在門口的人,連忙上前攙扶。

“剛剛起身方便,卻沒想到遇見你從外面回來”握住北冥獨尊微涼的手掌,墨白眉頭緊蹴,“手這麼這麼涼?”

“沒事,睡不着,到林子裡走了賺沾了露水而已,你快回房休息吧”將墨白攙回房間,北冥獨尊安排好,靜靜的坐在牀爆深深的目光眷戀着呼吸均勻的人。

武林大會最後一天,萬衆矚目,盛況空前,隱約中不安的氣流充斥其中,沒有人知道究竟誰能勝出,更多人擔心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會成爲統領武林的霸主,這不是衆人希望看見的,那人的武功太邪門,更讓人看不懂他的武功出處,將武林交給這樣一個底細完全不爲人知的人,誰能安心?

所有的視線都盯在擂臺上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的男子,墨白帶傷出席,坐在三月身旁,北冥獨尊坐在墨白身旁,殘陽站在他身後,這是殘陽第一次公開露面,江湖人卻沒有幾人認得他,知曉他來歷的人,早已經不在世上。

“三月,你要小心應付”墨白謹慎的叮囑,昨天那場比鬥,記憶猶新,黑衣人的武功深不可鉑墨白擔心三月能否應付。

“放心”說完,人飛身來到十米外膽子上。

“在下柳三月,請問…”抱拳自報家門,三月的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已經不耐煩的出手,直攻三月下盤。

“打贏再告訴你”交手數,三月明顯感覺出來人的武功路數,與昨天的人不同,此人完全是東洋招數,難道是東洋人覬覦中原武林?

越想越心驚,三月知道自己必須小心應付。

“退下”聲音洪亮、雄厚,黑衣人立刻閃到臺子角上,三月纔想出手,卻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控制住,身體不能動彈。

“什麼人?”艱難的問出聲音,面前根本沒有人,對手的強大超出了三月的想象。

“就讓老夫來會會你吧”說着,一道乾瘦的身影出現在臺子中央。

來人乾瘦得緊有一把骨頭,讓人無法將他與內力渾厚的人聯繫起來。

“你是?”他知道江湖上有這樣一號人物。

“主公”黑衣人恭敬的稱呼,讓所有人驚訝,沒有幾人認得此人。

“退下”哄厚的聲音,震耳驚心。

黑衣人退到臺子下,不敢有任何異議。

“前輩是?”恢復自由,三月禮貌的開口,可是來人看也不看他一眼,視線掃過墨白三人,最後停在殘陽臉上。

“呵呵,沒想到在這裡看見你”聲音裡聽不見任何高興的味道,只讓人毛骨悚然。

“原來你去了東洋”語氣到是沒有多少驚訝,見到糾纏十年的噩夢出現在眼前,殘陽的內心並沒有表現的沉靜。

他還是會怕,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十年的時間流逝,記憶和恐懼的心還是那樣明顯。

“看來你早就猜到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們,不愧流着我的血,像我一樣聰明啊”語氣盡是得意,狂妄的笑聲,讓殘陽臉色發青。

“我和你沒有關係”如果可以,他寧可換掉身上的血液。

所有的視線在他與臺上流轉,數萬人的廣場上,靜得沒有丁點兒聲響。

“殘陽…”墨白從來沒有見過殘陽這樣激烈的情緒波動。

“墨白,一個讓我兒子甘願放棄一切的男人,居然就是這副模樣”語氣裡充滿好奇,陰毒的視線在墨白身上流轉。

聽見臺上人的話,墨白瞬間瞪大眼,視線從身邊人移到臺上,尊與他竟如此相象,不同的是尊淡定疏離、飄逸絕美,眼前人卻骨瘦如柴、殘獰狂妄,“你是尊的父親”太大的震撼讓墨白失去裡冷靜的面容。

對於尊的家人,墨白瞭解不多,但他一直以爲尊的父親已經不在世了,到底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我沒有那樣弒父的兒子”眼裡積捲起風暴,來人面容因爲怒氣扭曲。

“你是北冥狂”悟聞的話讓所有的人膽戰心驚,北冥狂,冥王城的前任主人,爲人冷殘惡毒,一心想要獨霸武林卻屢屢失敗,最後徹底隱沒,銷聲匿跡,六年前江湖人才知道冥王城新主即位,北冥狂的下落卻無人知曉。

原來他還活在世上,而且一直沒有放棄稱霸武林。

“我以爲江湖的老東西都死傷得差不多了,沒想到還有人知道我的名字,老和尚有點見識”北冥狂殘酷的笑容讓人很不舒服。

“武林盟主之位向來都是武功高強者擔之,今天哪位要和我爭這位子”藐視一切的視線掃過臺下表情各異的面孔,“沒有人,那這位子就是我的了”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殘陽飛身跳上臺子,手中長劍直指北冥狂的咽喉。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就憑你能奈我何”北冥狂根本不將殘陽放在眼裡。

“那就由我來吧”聲如洪鐘,三月頓時驚訝的轉頭看向聲源。

“爹”柳霸天對兒子笑笑,完全不象在家裡時的老頑童形象,此時的柳霸天完全稱得上那個霸子。

“你”視線在三月與柳霸天左右徘徊,北冥狂瞭然一笑,“你到底穿了我的破鞋”

“廢話少說,舊帳新帳,我們今天算清楚”柳霸天不給北冥狂再開口的機會,飛身連出數招,招招直取北冥狂的要害。

三月回到觀席臺上,緊緊的看着,他從來沒見過父親發火,更不曾見到父親如此拼命的打法。

柳霸天與北冥狂打得難捨難分,兩人不分伯仲,卻也誰都佔不了上風,驕陽變成餘暉,兩人還是未能分出勝負,觀戰的人想出手,卻根本插不上手。

“殘陽”見身邊的人起身,尊出聲輕喚。

殘陽停住腳步,偏頭看了眼安坐在椅子上的北冥獨尊,沒有開口,定着臺子上酣戰的兩人,抓住空擋兒,手臂輕抖,積聚內力的暗器飛射而出。

“噗…”露出破綻的北冥狂被柳霸天擊中要害,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怒紅的眼睛轉頭看向暗襲自己的人,閃電般的身影,在所有人還沒有看清楚,殘陽的身體被打飛了出去,北冥狂的身影在衆人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