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之夜夢醒時分

傾城之夜 夢醒時分

“公子?公子,你快醒醒。”

一夜好眠的白問秋煩躁的拍打着擾人清夢的聲音,如何揮舞也趕不去那道焦急迫切的呼喚,索性睜開雙眼。

坐起身,白問秋一陣發暈,晃了晃神注意起身處的房間,不像閻府卻有些熟悉,再看榻前呼喚他的少女,是一位從未見過的丫鬟,“你是?”

“奴婢叫藝兒,公子醒來就好,奴婢這就去通傳少爺。”

藝兒離開後,陷入一片雲霧的白問秋使勁敲打宿醉後發脹的腦袋,努力回想經過,先是醉酒,酒醒後毫無意外看到了閻瑾,然後他們發生了...清秀的臉龐恍然抹上羞澀紅霞,嘴角掛滿了喜悅與自足,天遂人願,願望果然成真,閻瑾說中秋之夜就來娶他,也許他的死並不是件壞事。

“只有死我才能脫去凡胎不再畏懼他的寒氣,順理成章成爲他的鬼妻。這麼一想,一開始他所說的‘我來接你’,差不多如此,根本不是帶我去輪迴。對,就是這樣。”瞬間參悟玄機的白問秋從未像此刻這般開心,世人懼怕死亡的來臨,這一刻,他卻多麼希望中秋之夜的到來。

“問秋,你終於醒了。”而這時,丫鬟口中的少爺興沖沖趕來,不是本該出現的閻瑾,竟是白羽。白問秋有些發懵,隨即想到這間熟悉的房間,正是之前他在白府作客時的客房。

白羽說,他偶過酒樓發現了醉倒的他,由此將他帶回了白府,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着實嚇壞他,差點就去請大夫了。

白問秋聽後迷惘不解,甚至懷疑白羽看錯了什麼,再或者他做了一場關於白府的夢。事實上閻瑾就在他的身邊,耳邊還有那句我娶你的誓言。

“問秋,你的臉色好差,我還是讓大夫過來一下。”

“不必了。”他是夢到了閻瑾,還是夢到了白羽,心神不寧的白問秋,使力掐着臉頰,肉痛如此的鮮明,這還是夢嗎。

“我,我想換一套衣服。”

幾乎狼狽的將屋中的人趕了出去,合上門扉,不死心的褪下衣物,閻瑾給他留下了滿身的吻痕,難言的撕裂之痛,當銅鏡中露出肌膚,除了背部摩擦下的劃傷,光潔如舊何來痕跡,就連尾後那股撕痛也未曾留下。

原來,他與閻瑾的關係從未改變過,那場臉紅心跳的旖旎情景,不過是他心底渴望的願望而已。

泛白的臉上出現一陣**的痛苦,彼此相許的熱情,美麗的誓言,還未來得及細細回味轉瞬傾覆,如同過眼雲煙的夢境。他又發出一陣嗤鼻的嘲笑,那的確是一場夢,可悲可哀的春/夢。

距中秋不到四天,哀莫大於心死,哪怕是保留最後的自尊也不想回到閻府面對着那個男人,於是留在了白府。

白羽無愧是最好的良友,從不追問打算回莊的他爲何不告而別,也不過問那日無禮的趕人舉動,察言觀色是白羽的優點,這也讓他省去了編造謊言的窘迫輕鬆了許多,甚至感嘆,當初不該因爲生母的關係而對生於白家的他產生忌憚,甚至阻止他與雲夢交往。平心而論,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還能夠做到無微不至的照顧,實屬他的幸運,或者說世上並非只有‘關心’他的閻瑾,還有一位至真至誠的朋友。

三天不算多長,臨近中秋的前一晚,忐忑不安的白問秋夜不成寐,孤身慢步在府中,由於周圍太過寧靜,腦中紛亂出各種思緒,其中最多的還是關於閻瑾,心念着他是否緊張的尋找自己,沒一會他就推翻了這種可能,過了今夜,他便能恢復鬼神之力,找他易容反掌,再說,他的陽壽即盡,何須再受他保護。

恍惚中不知走到了何處,月色下的白府依然燈火通明,剛過酉時,府中的人有的忙碌着休憩,有的提前張羅明日的事務,還有的發出了抽打的聲音...

抽打?白問秋頓住腳步,好奇心作祟,踩着小步輕輕移向發出聲音的廂房前,屋內伴隨着嘩嘩的鞭打聲,其中摻雜着少女慘痛的悲鳴,當下白問秋展現出某個被虐待的少女畫面,突然聯想到之前的小梅。

“死丫頭,膽子不小,竟敢在主子的茶罐中下藥,仗着幾分姿色就想變鳳凰,老孃今個就抽死你,騷蹄子。”

白問秋打了個激靈,聲音分辨,揮鞭的人是白羽的母親---白夫人。

“夫人,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說出這麼難聽的話,知書達理都跑哪去了。”出言阻止的是溫吞的白老爺,他的父親。

揮鞭的聲音停止,少女哭泣聲變大:“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請繞了奴婢吧。”

這聲音...是藝兒!!白問秋驚顫了下,幾日對照顧他的藝兒印象不錯,小巧玲瓏很是乖巧,侍候他也很周到,怎麼轉眼工夫就落到了白夫人手中,下藥又是怎麼回事?

“這羣小蹄子就是你慣壞的。”白夫人將怒火轉移到白老爺,“你整天就對着這羣瓶瓶罐罐當寶貝,府上大小事務一概不管,任由這羣嘴饞的賤婢爬到主子的牀上,你若真無心操持這個家,那就把家業全部交給羽兒。羽兒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早該讓他獨當一面。”

“你也說羽兒不小了,不過就是個丫鬟想對他下點藥爬上他的牀,多大的事兒,有必要這麼折騰。俗話說人不風流枉少年,羽兒還樂在其中呢。”

“我呸,好聽點說你們男人多情,難聽點就是濫情。我知道,你一直對二十年前的事耿耿於懷。那個小賤人懷了你的骨肉,沒錯,我是打死了她,也掐死了那個孽子,你們白家的祖宗還要拍手叫好呢。”

白問秋攥緊雙拳,生母的事他已不想與白府糾葛,事到如今爲何還有人不放過她,不讓她安息。

“你哪壺不開哪壺啊,當年的事確實是我的錯,不該受那賤人迷惑,要不是她姐姐說出真相,我還真成了白家的千古罪人,想到此事便是一股惱火。”

“活該!枉你對她一片真心,她卻妄想母憑子貴坐上白府二夫人,背地又與管家有染,妄想密謀搶奪白府家產。再說她那個姐姐也個小賤人,出賣妹妹,自個卻又千方百計勾引你。你糊塗,我可清明的很,這府上的人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之前勾引羽兒的丫鬟我都打死了,這次也不差她一個。”

將其全部聽入耳的白問秋槁木死灰的瞪着房門,腦海中飄蕩的只有那句殘酷的話:枉你對她一片真心,她卻妄想母憑子貴坐上白府二夫人,背地又與管家有染,妄想密謀搶奪白府家產。這是在形容他的生母嗎,那個可伶死在枯池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她口中有心機,有野心的女人。

如果不是,出賣生母的姐姐又何必污衊她,精明的白夫人又豈會不查明真相,真愛生母的白老爺又怎麼會看着她死後還要帶着惡女人的枷鎖。

這就是他自小憐惜的生母嗎,一個野心勃勃、勾三搭四、毫無廉恥的女人,而他的出生也僅僅是助她登上名分的傀儡。

屋內再次響起鞭聲,每一道都好像抽打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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