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的律師所在深圳灣那邊,我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子才趕到,很早之前,我就從馬喬豔聽說了喬木,他和馬喬豔十二,三歲就去美國讀書了,美國是個法制的社會,喬木很小就接觸法律,再加上自己是生活在富商的家境,母親有個是法官。
他讀大學時,就是進修法律的,還讀了研究生,跑去華爾街工作了三年。在那個精英彙集地的地方,他都闖出了一片天地。在他的事業不斷攀升時,選擇回到了國家,成爲了一個法律援助者,免費幫人家打官司。要是幫別人打幾場官司就好了,他一當就當了兩年,完全就是免費的,在這個唯利是圖的社會氛圍,又有幾個人能堅持下來。當然不能否認,人家家境富裕,根本就不差錢。
他幫那些農民工討要工錢,塵肺病工人討要賠款,爲弱勢羣體申明正義,這樣的精神是值得鼓勵的,他得到了上面的領導人見面,還給他頒發了一個獎。大家也是明白的,有了上面的肯定,發展什麼都順風順水了,短短五年的時間,他的律師所就擠入了全國有名的律師所之一,同時,他又是最年輕的傑出律師,才35歲。
喬木很清楚我和夏楠之間的矛盾,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很禮貌地和我握手,開始很仔細地翻閱着資料,然後才耐心的聽着我陳述,然後一條一條分析給我聽。
“按照規定兩週歲以下的子女,一般隨母方生活。不過今年八月份寶兒就已經滿兩歲了。寶兒並非是婚前生的,這個案件處理起來稍微會有些困。對兩週歲以上未成年的子女,父方和母方均要求隨其生活,一方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予優先考慮,你已做絕育手術或因其他原因喪失生育能力的。”
聲音的起伏都帶着十足的職業性,十分嚴謹,無從挑剔……時間“滴答”走過,喬木放下文件,雙手得體地放在桌子上,雙手交握,皺着眉接着說“否則你的勝算不大,按照法律的規定,經濟條件優異者可以優先考慮的,還有李熠已經結婚了,較之於你,他可以給予更完整,更健康的教育。”
我已經在網上了解過相關的法律,大概也清楚其中的利弊。我也明白爭奪撫養權對我並不利,尤其是我的背景,
尋思了下,終究艱難地說出口“我生寶兒之前,懷孕過另一個孩子,後來流產了,醫生就說我很難懷上孩子,我生寶兒是前置胎盤的,有好幾次都差點流產了,醫生就建議我,以後就不要生孩子了,不然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個可以嗎?”
喬木的目光怔了怔,眸子裡閃過一絲的悲鳴,他擡手推了一下鏡子,他斟酌了仍是說出口“還有,你過去的背景或許會成爲失去孩子的撫養權,法官並非能做到百分之百公正的,有時候她們也會戴上有色的眼鏡的,還有我聽說你的精神狀況不是很穩定…….”
我的身子往後傾,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喬木說得沒錯,我有過如此不堪的經歷,又去夜總會當過坐檯小姐,有誰會相信一個坐檯小姐能成爲一位好母親呢?同時,我又有輕微的精神分裂,儘管三年來,我再也沒有犯病了,可那都是黑歷史,對方都有確鑿證據握在手裡。
一聽到我可能就要失去寶兒的撫養權,我就變得很亢奮“你的這些話之前的律師都跟我說過。我花了錢,換了律師,不想再聽到一樣的結論。”
喬木輕微皺了下眉“我可以幫你爭取到最高額度的贍養費,孩子跟着李熠會更有易於她的成長。”
我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需要。我只要我的女兒,喬木,你真的是想幫我打官司嗎?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再去請別的律師。”
喬木思忖片刻,微微頷首若有所思許久,他關掉錄音筆,聲音低沉起來,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陸雙雙坦白說,我見過很多生活在底層的人,他們有很多不幸的事,有很多的無奈。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什麼偏見,只是善意地提醒,孩子跟着李熠,更有利於她的成長…….”
我神情一凌,面色緊繃地瞪他,激動地打斷了他的話“你是什麼意思,我懷胎八個月生下了孩子,這些年,孩子都是我帶大的,我不是把她帶的好好的嗎?我早就不從事那個行業了,我有自己的工作,完全有能力憑着自己的能力,養育好孩子…….”
未等我說完,會議室的門嘭地被人踢開了,我和喬木錯愕的回過頭看到李熠帶着滿身的風雨闖了進來,目光環視了一圈會議室,落在了我的身上,死死的盯着我,恨不得要上來把我活生生捏死,那個架勢太可怕了。
我是畏懼李熠的,那種畏懼深入了骨子裡,他淡淡地瞟了一眼喬木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喬木,你先給我出去,我和她有事要說!”
喬木不放心的望着我,猶豫了下,他還是站起身,知趣地退了出去,還給我們拉上了門,偌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我和李熠了。
他耐着矯健的步伐,朝着一步步走進,然後李熠斜倚桌沿,一如往常的冷峻斜睨着我。我慌得很不安,只能低下頭盡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耳邊傳來刻薄的畫圖“你開個條件,你要什麼?我儘量滿足。”
我握緊拳頭,在他一點一點進逼的勢頭下強自鎮靜,鬆開一直緊咬的脣“我只要寶兒,醫生說了,我日後可能不能在擁有孩子了,而你不一樣,有一大堆女人排着隊給你生孩子,你爲什麼就要和我爭。”
李熠表情未變,眼裡卻一黯“這不可能,我在寶兒的生命裡已經失職三年,我不想再留給她遺憾,除此之外,什麼都好說。”
“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我轉身走,卻不及他腿長步子快,還沒到門邊就被他拉住,身動腳轉,我被他反身重重地把我按在門上。李熠指尖挑起我下巴,肖似情人間親暱的互動,卻只讓我心驚,胳膊一擡,要架開他的手。可哪裡敵得過他的力氣?
不過他握住的力度很大,下頜一痛,我差點就要叫出聲,他的手指在我齶骨上捏緊,另一隻手穩穩攫住我推拒的手腕,轉眼間將我的右胳膊反剪到身後。
李熠看我眼睛,像是要看穿我的心不知他在想些什麼,毫無徵兆地,他猛然低頭,湊近,幾乎要吻上我的脣。
我慌張閉上眼偏頭躲,卻只因爲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彼此脣瓣摩擦而過,只瞬間而已,他脣上的菸草氣息就已沾染上我的脣。我討厭被他莫名的親暱,討厭他接近自己,只能用右手撐在他肩上,要推開他,要保護自己,讓自己拉開點距離。
他索性一手捉住我雙腕,用力到我幾乎聽見自己的骨頭咔嚓作響,那種不帶任何疼惜的反扣動作,讓我吃盡了苦頭,。我疼得皺着眉喊“李熠,你給我放開手,你以爲用這種方式,我就會妥協嗎?孩子是我的,你憑什麼要和我搶?在我飽受懷孕帶來的苦楚時,你在那裡?你是美人在懷,在寶兒高燒不退,我守在她病牀邊,苦苦祈求上天要她平安無事時,你和女人在牀上糾纏,醉生夢死,你憑什麼和我爭?你爲她做過什麼?寶兒是我的全部,也是我的唯一了,你爲什麼要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我不想在李熠的面前流眼淚的,但我被逼的無路可走,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和李熠對簿公堂,如同殺父仇人般針鋒相對。
李熠托起了我的臉,靜靜的打量着我,近得我都我看見他瞳孔中的自己,滿臉淚痕的自己。他貼近我,眉心相對,鼻尖相撞,我們靠得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氣息就撲在對方的脣瓣上。
在我誤以爲我們的關係能緩和下來,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可下一秒,李熠歪頭脣瓣湊近的耳垂,微微一動,那種黏膩的氣體撲在我的脖頸,多像我們曾經在廝磨,實際上不過是他在我耳畔牽起一抹冷笑“陸雙雙,你以爲我還會再相信你的眼淚,三年前,你就這張梨花帶雨的臉騙取了我的信任,認爲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傻乎乎地疼着你,後來換來了什麼,你以爲我還信嗎?”
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信了,我索性就保持了沉默,默然徹底激怒了他,李熠托住我的臉,掌心扼住我的下巴。他把我的臉扳過,正對。
我被他禁錮,不能活動,只能看着他的臉。
李熠一字一句地說“陸雙雙,你說得我不配作爲一個父親,但你配嗎?你要把寶兒是私生女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嗎?她長大了怎麼辦?你有真的爲她想過嗎?”
我神智被迅速而殘忍地反擊“李熠,你別惡人先告狀,你先打破了平靜的,你逼着我和你打官司的,你要是不同意把寶兒還給我,我沒什麼好說的,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