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以爲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和我說話?”李老頭子冷目掃向了我,那雙經歷了太多滄桑的眸子,洗練得深邃而犀利,本來他就不怒而威,現在他大聲地訓斥着我,宛如一道驚天的雷電劈下來。
我嚇得住了嘴,屋子立馬就變得鴉雀無聲,靜寂得可怕。李老頭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雙手交叉握在背後,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近,那種鋪天席地的壓力撲面襲來,就像是強大的颱風襲來,一次比一次兇猛,那怕我握緊拳頭,站住腳跟,想要和颱風對持,可那臺風太強大了,我根本就鬥不過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可我有不肯認輸,我捂住了肚子,仰起頭硬着頭皮反問“你…你想要幹什麼?”
李老頭子是成了精的狐狸,他饒有情趣的欣賞着我的畏懼,冷笑着反問“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怎麼說話都顫抖了,你說我要拿你怎麼辦呢?”
我又沒出息地往後退了一步,就是不肯低頭認錯,我不認爲自己有錯,那怕我真的對不起人,那我都欠阿楠的,我有點愧對李熠,但對於李老頭子,我自認爲並無虧欠,我加重口氣質問“你要是傷着孩子,你的寶貝兒子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你比誰都清楚他的性子,他本來就極恨你,你要是逼急他,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哈哈!”李老頭子好似聽着天下的笑話,狂笑了兩下“你以爲你是誰?我們兩父子的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插手,我不想搞你,那是看在我兒子喜歡你,他能開心。我見他開心了,就好了。你以爲憑你,就能破壞什麼嗎?你太自不量力了。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就跟捏了螞蟻那麼簡單。”
李老頭子的話,我是信的。李家就是混黑道發家的,就算現在李家洗白得差不多了,可人脈還是有的,爲李家賣命的人,絕對不會少的。這個世界有那麼多的意外,譬如車禍,譬如神經病殺人,有多少案子是破不了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我信只要李老頭子願意,那怕不用他開口,就是暗示幾句,就有人出手了。
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我是怕死的,更怕胎兒能出事,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李熠說過讓我不要害怕,可他怎麼會懂呢?他家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更別說是他老頭子。
氣氛緊迫到了極點,我不知如何是好,撈起了旁邊的電話,想要給李熠打電話求救,我承認這個樣子的自己很傻,很愚蠢,但我想不到其他辦法。
李老頭子衝了上來,把電話摔倒了另一邊,抓住我的頭髮,就想要揚手就給我一巴掌,他的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拖泥帶水,我那裡想到他看上就是個儒商,居然也會動手打女人。迎面而來的掌風讓我閉上了眼,我以爲自己死定了,免不了被李老頭子揍上一頓,就盼着這個畜生有點人性,不要傷害胎兒好了。
但過了一會兒,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緩緩地睜開了眼,有隻強壯的雙手握住了李老頭子,我視線慢慢的上移,看來握住李老頭子手的人是英叔,他不是送李熠去坐飛機了,怎麼一下子又回來了?
英叔語氣冷淡地開口“請您放手!”
李老頭子整張臉都陰沉下來,冷哼了兩下才說“那個兔崽子留你下來,就爲了防備我吧!”
英叔仍是板着一張臉,嚴肅的提醒道“沒有,老闆僅是囑咐我照顧好陸小姐,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害她,若是有人傷害了他,他就十倍奉還。”
“我呸!”李老頭子不屑地冷嗤了聲“他翅膀都沒有硬呢?就敢得給老子放狠話。”
忽然嘭一下,屋子響起了刺耳的響聲,我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移到了聲音的來源,乾淨的地面溼漉漉的,還有杯子破碎的碎片,那可是上等的青花瓷茶具,李熠這個人有很多粗俗的毛病,終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多少也染了點貴公子的毛病,他很喜歡收藏酒和茶,搜刮了一大堆名酒和好茶,自然也收藏了名貴的茶具,這套青花瓷茶具是他最喜歡的,眼下摔得稀巴爛了。
李姨可能是被剛纔的架勢嚇着了,她慌張地蹲下身子,緊張得全身都在發抖,她邊不安地道歉邊收拾着碎片,她太緊張了,一不小心手都給劃破了,鮮血一滴滴掉下來,鮮血滴在陶瓷碎片上,紅白分明,她好似根本沒察覺出自己受傷了,繼續撿着那些陶瓷碎片。
我見着她那個樣子於心不忍,這幾個月來,李姨對我很好,當然了,我和李熠比較起來,她肯定是偏袒向李熠的,但她是真心對我好的,我顧不上什麼,走了過去,拉住李姨的手勸道“李姨,你不用撿了,你的手被割傷了,先包紮一下,等下就讓工作人員來收拾吧!”
李姨罔若未聞,繼續幹着手頭的工作,我不想傷及無辜,李老頭子拿捏不住我,鬼知道他會不會把怒火發泄在李姨的身上,抓住她的手勸道“好了,沒事,你先下去吧!”
李姨擡起頭,看向了李老頭子,她明明是緊張得全身都顫抖,卻勇敢地直視着李老頭子說“老爺,我很久沒見少爺真心笑過了,這段時間來,他笑起來的次數比十年笑得都多,你…陸小姐是個好女孩,她…….”
“好了,不要說了!”李老頭子不耐煩地打斷,居高臨下地揮着手說“你先下去吧!我每次見着你都忒煩,你快點給老子滾蛋。”
以前我老是覺得李熠的性子粗魯,覺得這時候怎麼會有那麼高傲自以爲是的傢伙,如今看到老頭子的本性,我算是明白了,李熠的性子收斂多了,幸好他是跟着老媽,還有得救,不然性子更加可怕,就像是他的老頭子,這都快要六十多的人了,還那麼牛氣呼呼,不懂得絲毫的謙虛和禮讓,着歲數是白活了。
李姨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現在有了英叔在這裡,我也底氣足了,我見過英叔揍人的畫面,要多殘暴就有多殘暴,也清楚他的能耐,就對李姨露出欣慰的笑,勸她趕緊下去。
李老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踢了下茶几,對我怒了努下巴“你過我過來吧!我不打你,免得我打了你一巴掌,那個兔崽子就和我翻臉,他那個脾氣和她媽是一個德行,就是一頭犟驢,認死理。”
我仍是忌諱着李老頭子,最怕他又蹦出來打我兩巴掌,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李老頭子不滿地大喊了聲“你他媽是耳朵聾了嗎?老子叫你過來,你傻站在那裡幹嘛?老子說不揍你,就不揍你。”
我看了眼英叔,他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沒事的,我才慢吞吞地挪步走近,在遠離李老頭子最遠的沙發坐下來,而英叔站在我旁邊,看架勢是防止李老頭子第二次撲上來,李老頭子冷眼睨着英叔,再把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問“你和夏楠是朋友對吧?”
李老頭子不是質疑的口吻,而是非常的肯定,我老老實實的點頭應“是的!”
“哼!”李老頭子又冷哼了聲“據說你們還是好了三年的朋友,你給那個兔崽子生孩子,夏楠要嫁給兔崽子,你們的關係倒是蠻亂的,不過好姐妹同伺候一個男人,那都不是什麼稀罕事,更別說朋友了。我提前和你說聲,我不介意你當我兒子的情婦,男人嘛!如今又幾個有本事的男人,身邊不是成堆的女人圍着。我也不介意你給他生孩子,反正我們李家又不缺錢養孩子,最好能生個男孩,那樣多個人來管理產業,不過我警告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不屬於你的東西,就不要惦記,不然日後又得你苦頭吃了。”
媽的,這個老混蛋說出的話真是夠毒辣,我氣得想要說出幾句話來反擊,轉念一想作罷,而是客氣地反問“你真的瞭解自己的兒子嗎?你知道他最討厭的是什麼嗎?”
李熠鮮少提及自己的母親,但我清楚李熠多愛自己的母親,他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淪落成那樣的悲劇,他怎麼忍心重蹈覆轍呢?
李老頭子就跟被踩着尾巴的貓,嗖地從沙發蹦起來,瞪大眼珠怒視着我,好似下一秒就能把我生吞活剝了,他狂怒罵道“你說什麼?他和你鬧在一起,無非就是想要氣我,你真把自己當一回事嗎?你多掂量一下自己。那怕我們再吵,鬧得再厲害,我們都是父子,你這個蠢貨,我勸你不要亂搞出什麼事情來。”
我無奈了,這個老頭子真的是在商場叱吒風雲的人物嗎?也許就是他這種自戀成就了他的事業,同時也敗了他的婚姻,他的家庭。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
我不想再和他吵下去,那簡直就是浪費自己的精力,索性閉上嘴巴,一言不發了,李老頭子從口袋裡抽出支票,刷刷地在上面寫字,然後站起來,高傲的遞給我“這是我慰勞你懷孕的,要是你給李家生了女孩,我給你一份同數目的份子錢,要是生了男孩子,那就是雙倍。”
看着他那個高傲樣子,我恨不得要撕開,但我早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呆瓜了,李熠囑咐過,無論他老頭子給了多少錢,我都領下來,於是我盈盈地一笑,擠出很噁心的笑容說“謝謝了!”
李老頭子嫌棄地瞥了我一眼,又冷哼了聲,頭也不回地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