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澤的身上,一直縈繞着許多的難解之謎:他到底是不是秦家人?他爲什麼之後才改姓秦?他到底認不認識自己的妹妹陌南柯……
陌南秧對這些。不是不好奇。她只是不想深究,對方若是想要告訴自己。無需自己多問,他自然會在某個深情的夜晚,將這一切托盤而出。
對方若是不想說,那麼多問無益,反倒徒生間隙。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許久。陌南秧有些睏乏了,便暈暈乎乎的睡着了。直到車停了,才揉着眼睛醒來。男人在她旁邊輕笑:“我剛想抱你下車。你真是一點兒吃豆腐的機會都不給我啊。”
這傢伙,五句話裡面,三句都是在調|戲她,陌南秧含羞帶媚的瞥了秦慕澤一眼。並未搭理他。
“今晚我來做飯吧。”陌南秧解開安全帶,笑道:“也給你一個鄙夷我廚藝的機會。”
想起昨日裡對方好心給自己燒飯,結果自己完全沒心思吃。陌南秧心裡就很難爲情,今日想着好歹給對方少一次飯。算點兒補償。
“你燒的飯,怎麼會難吃?”對方揉着她的頭,眼角和眉梢。都帶着濃濃的笑。
陌南秧並不是一個很容易被撩的女生。她這個人,沉默寡言,話少還容易害羞,經常別人跟她說一句話,她想半天都不知道要怎麼回覆人家,所以每次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都覺得很不自在。
可是和秦慕澤在一切,她卻覺得很輕鬆,好像無論她多麼的無趣,多麼的沉悶,只要秦慕澤在,都能用他的風趣,將她的無趣拯救。
陌南秧臉又紅了紅,這次,卻不是因爲害羞。
兩人剛下車,正欲提着今天買的東西回去,可一擡頭,卻是愣住了——房間裡怎麼開着燈?
他們離開的時候是上午,大白天的,根本就沒開過燈,自然也就不會有“開了燈走的時候忘記關”了燈可能。
莫不是,遇到了小偷?可是,哪裡有進門行竊還要開燈的小偷,這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別怕。”感覺到陌南秧的僵硬,秦慕澤安撫性的摟住了她的肩膀,聲音輕柔,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有我在。”
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有我在”,卻讓陌南秧一時間感動的想要流淚。
這麼多年了,每一次,無論受傷還是難過,她都是一個人咬牙挺過,雖表面裝的風輕雲淡,但是她心底,多渴望有朝一日,能有一個人,在她害怕的時候緊握住她的雙手,在她堅持不住時抱住她,跟她說一聲:“別怕,我在。”
難得的,這一次,陌南秧沒有再躲避秦慕澤的懷抱,她甚至往他懷裡縮了一縮,小聲輕喃着:“嗯,我不害怕。”
這乖巧的一聲回答,卻讓秦慕澤整個人爲之一僵,他控制不住自己般,加緊了擁抱懷中女子的力氣,狹長的眼眸,不由看向懷中小巧的女子。
她看上去那麼的瘦,那麼的乖,就好像超市裡擺放的乖巧的洋娃娃,精緻,易碎,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想要好好呵護。
本是逢場作戲,他無需向她投入任何的感情的,可是這一刻,那顆早已冰封的心,不知爲何,忽而一軟。
不,不行。男人咬着牙,再次將自己周身的刺,都立了起來:不能心軟,唯有鐵石心腸,才能變得無懈可擊,心臟若是自此有了個缺口,只會害人害己。
只會,害人害己!
“進去看看吧。”秦慕澤走在最前面,單手打開了門,在看清客廳裡坐着的人之後,陌南秧險些一個腿軟,摔倒在地。
“爸……爸爸?”陌南秧連連後退,不可置信的望着坐在沙發上,面臉怒氣的中年男子:“您……您怎麼來了?”
要說起陌南秧的父親陌老爺子是怎麼找到秦慕澤的家裡的,還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
被陸明翰的助理一陣洗|腦後,陌老爺子簡直恨不得活活打死陌南秧這個丟盡陌家臉面的不孝女,當即就買了機票,跟陌夫人一塊兒飛到了紐約。
那時候陌老爺子還不知道陌南秧的住址,不過這不要緊——陸明翰知道就好。
“那個不孝女,現在在哪兒?”陌老爺子氣得臉爆青筋,手裡的柺杖不停的敲着地面,看那樣子,若是陌南秧在他面前,他定是會一柺杖敲陌南秧的腦袋上。
陸明翰安撫了自家老丈人一會兒,示意老爺子消消氣:“南秧估計也是被姓秦的這小子給騙了,爸爸你不要太生氣,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南秧帶回來……秦慕澤這個人……發起瘋來,可沒人知道他會做出些什麼來……”
聽到這裡,陌老爺子有些困惑了:“這秦慕澤是什麼人?怎麼完全沒有聽說過?”
陌老爺子自從三年前痛失愛女後,對圈兒裡圈兒外的事兒,也便不是那麼的關心了,公司全權交給了自己的女婿陸明翰打理,自己則和陌夫人隱居到了鳳園,因此對於近幾年圈兒裡發生的事兒,並不是很清楚。
陸明翰劍眉緊蹙,神情很是凝重:“爸爸,您聽說過’三七事件’吧?”
對於“三七事件”,陌老爺子還是有所耳聞的,那畢竟是發生在十年前的大事件,那時候,陌老爺子還當權。
所謂的“三七事件”,是發生在三月七日的一樁血案,據說當時當地最大的一個幫派組織想要脫離秦家,結果一夜之間,那些鬧着想要造反的幾個頭子,第二天就被人剝了皮,掛在了幫派開密會的密室,人皮被貼在牆上,上面用黑色工筆畫工工整整的寫着“判我者,雖遠必誅”。
自此以後,殺雞儆猴,秦家名下的幾個幫派,再也沒有敢鬧|事的了。
這就是當年令人聞風喪膽的“三七事件”,據說當時鬧得警方都介入了,可是就是不知道是誰幹的,大家都知道這和秦家脫不了干係,可是這狠毒陰冷的手法,並不像秦家幾個當家的的所作所爲。
秦家的老大,是個軍人,辦事尤其講究“無聲無息”,要是他出馬,直接會讓那幾個造反頭子來個“人間蒸發”,絕不會還給你留個屍首,還要警察過來鬧一鬧。
秦家老二,典型笑面虎,他雖然做得出這等心狠手辣之事,但是人家做事兒,從來都是敢作敢當,再陰狠的事兒,他也是無畏於承認的,可這次,秦老二早早聲明,這事兒跟自己沒半毛錢關係,自己就是一看客。
秦家老三,暴脾氣,要是他出馬,那可就不只是殺幾個造反頭子那麼簡單了,當即肯定把那幫派全滅了,一個活口都不給留。
殺人就是爲了立威,可這些人死後,秦家的三位公子,對此事都未做任何言論,可見他們確實是旁觀者。
那就有意思了,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件事兒的,都排除了嫌疑,那秦家還有誰敢這麼不要命的在三位“掌權”人的跟前,出這風頭?
當時這“三七”事件,在圈裡可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討論,大家議論紛紛,衆說紛紜,可是卻也沒有一個結論。
“你的意思是?”陌老爺子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慢慢升起。
陸明翰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了:“雖然我也不能完全確定,但是當初的’三七事件’,百分之七十,是秦慕澤做的。”
屋子裡的氣壓,一下子低了起來,哪怕是見多了世面的陌老爺子,也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陸明翰長嘆了一聲,俊美的臉上,染上了幾絲愧疚:“也怪我,之前和南秧發生了些口角,才讓秦慕澤有機可乘……這個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這次他盯上南秧,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一提起陌南秧,陌老爺子就滿肚子的氣,他一柺杖狠狠的砸到了地上,怒道:“夫妻之間,哪裡會不發生口角的?她既然已經嫁於你做妻子,就該老老實實遵守婦道!”
陌老爺子越說越生氣:“我本來以爲,三年前你不計前嫌娶她過門,她會有所悔改,沒想到,到現在,她還是這幅德行!真是……真是……真是想氣死我啊!”
說着,一口氣沒喘上來,連連咳嗽了幾聲。
陸明翰連忙過去扶陌老爺子,幫他順氣道:“爸爸,您別太生氣,我和南秧……確實有些誤會,她現在不肯聽我的,我迫於無奈,只能請您過來了,您把她帶回來就好,也不要太責怪她。”
老爺子坐下來喘了好幾口氣,才終於平復下來,伸手顫顫巍巍的指着陸明翰,嘆氣道:“你呀……你呀,你就是太寵着她了!太寵着她了!”
太寵她了嗎?陸明翰的眼眸垂了下來,自己何嘗不想,把一生的寵愛全部給她,只可惜……
算了吧,他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只要陌南秧肯回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他願意不再去計較她三年前的所作所爲,也不再去想,她哪些卑鄙陰險的小花招,只要她肯回來,他願意結束這長達三年的彼此折磨,做她體貼的老公,和她好好的過日子。
只要這一次,她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