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是我劃的,但是我沒有殺她!”夜離憂的目光太清明也太銳利,在他的眼皮底下,沈瑟兒發現撒謊是真的很難。況且此時她的內心裡還帶着稍許對柳如嫣的愧疚。
那真的是一條人命啊!
“爲什麼要劃她的臉,毀她的容?”夜離憂蹙眉峻聲道。
“她殺了我!”沈瑟兒道:“以前我還是狐狸身體的時候,她殺死了我的狐狸身體,我才得以變成人,我討厭她,所以纔想着在她臉上劃幾刀!”說到最後,沈瑟兒變得理直氣壯了,“誰知道她居然被自己嚇死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又沒叫她去死!”最後一句話已經近似於嘀咕了。
“她殺了你的狐狸身體?”夜離憂挑眉道。表示一點都不明白沈瑟兒在說什麼。
沈瑟兒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她擺擺手,甚是煩惱地說:“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就算我能讓你聽明白,你也一定不會相信我。”
“這麼說,柳如嫣的死是你造成的了?”
“你說胡話呢,她父母沒給她一顆強大的心臟,她被自己嚇死了,關我什麼事兒?我要離開皇宮!”沈瑟兒抗議道。
夜離憂忽然湊近她,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她,灼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臉上,“你覺得這可能嗎?你殺死了朕的妃子,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好,好,你別過來,我不走就是了!”小女子,能屈能伸。沈瑟兒不住地安慰自己。哭喪着臉說:“那,那你是想要我怎麼樣啊?”
“朕還未想好,要拿你怎麼辦!內務府的人會查到你的頭上來的。”夜離憂冷冽地說道:“朕保不了你。”
丫的,保不了我,你還把我留在皇宮裡?這不是要將我往火坑裡推麼?
“沈瑟兒,告訴朕,除了你這一隻能夠幻化成人的狐狸,你可還有其他同黨?若你說了,朕便免你一死!”
沈瑟兒聞言,微微愣住,這夜離憂尼瑪的是在懷疑自己?“我沒有同黨啊,我們狐狸一族已經是十代單傳了。除了我之外,沒有哪隻狐狸還能幻化成人。”沈瑟兒扯謊道。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對狐狸一族的事情哪裡懂得?況且狐狸身體的前主人什麼記憶都沒有留給她!
“是嗎?”夜離憂道:“你在撒謊!”
沈瑟兒被別人如此斬釘截鐵、胸有成竹地揭穿謊言表示咋舌。這夜離憂真的是人嗎?
沈瑟兒想了一下,說:“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只好說實話了。我們狐狸一族生活在極北之地,共有上千只能夠幻化成人的狐狸,他們擁有很強大的能力,而我只是一隻誤入人世的狐狸而已,你可以把我當作一朵浮雲,讓我飄走就行了!”
夜離憂眯起眼睛,“沈瑟兒,別給臉不要臉!”他真是恨不得撕碎她那張時而諂媚時而虛假的臉,似乎沒有哪句話說出來是真話。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夜離憂氣得肺都要爆炸了!
額……沈瑟兒無語了,這尼瑪的說什麼都不被相信啊!難道說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穿越成爲狐狸的?這聽起來更不可思議啊,有木有?連她自己都覺得無法相信的事情,又怎麼能夠讓他相信?
見沈瑟兒陷入沉思,夜離憂頓時以爲她在思考對策,火氣再次兇猛上竄,他道:“來人啊,將沈瑟兒拉進天牢裡,等待發落!”
“你幹什麼要把我關進牢裡?”沈瑟兒睜大眼睛看着他。
“就因爲你嘴裡沒一句真話,等你想告訴朕真話了,朕再見你也不遲!”夜離憂負手而立,冷聲說道。
如果說上次在鎮寧王府進入的牢房讓人覺得慘淡,那麼這個所謂的天牢卻是讓人覺得恐怖。沈瑟兒還沒有踏進去,裡面便傳來了潮溼陰冷的氣味。
她全身打了個哆嗦,咬咬牙,怯怯地對着押着她的兩名侍衛道:“侍衛大哥,這麼骯髒潮溼的地方,人家一個女兒家怎麼能住得下去呢?”
侍衛爲難地看了她一眼,沒答話,卻是將她往牢獄深處押去。
沈瑟兒對他們是各種軟磨硬泡,卻一點作用都沒有,最後還是被關在了陰暗、潮溼、森冷的地牢之中。
她抱緊胳膊,蹲在角落裡,聽着蟋蟋洬洬的聲音,嚇得怕怕的。
爲了壯膽,她只好開口唱歌……小白菜呀,地裡黃呀,兩三歲呀,死了娘啊,一心跟呀,爹爹過呀,又怕爹爹,娶後孃啊。娶了後孃,兩三年啊,生個弟弟,比我強呀,弟弟吃麪,我喝湯呀……
站在牢獄門口的夜離憂臉色黑得彷彿要滴出墨來,而伴在他身側的小乙子更是驚出了一聲冷汗,倒是邊上的侍衛極力地憋着笑。
自從夜離憂登上帝位之後,根本沒有女子被關進天牢裡過,而今有女子被關進來,不多時卻將這本該是悲傷的歌唱得歡脫無比。
也難怪夜離憂會如此生氣了。
他道:“沒有朕的吩咐,誰也不許靠近她,更不許放她出來!”語盡,拂袖離去。
天真的沈瑟兒想要把這首歌唱得悲傷一些,如此這般,那些侍衛才肯放了她,但是也許因爲她天生沒有悲傷細胞,所以每唱一句,都能引起獄卒的掩脣的笑聲。
“誰在那裡鬼哭狼嚎?再不把嘴閉上,老子定殺了她全家!”牢獄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怒喝,震響牢獄,使得沈瑟兒身子抖了抖。
“那……那裡面的那人說的是我嗎?”沈瑟兒眨巴着眼睛,裝作可憐兮兮地問道。
“是的!”獄卒答道。
“他是誰啊?這裡還關着些什麼人?感覺好怕怕啊,侍衛大哥,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沈瑟兒開始使用她的美人計。
那獄卒果然扭頭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復又點點頭,“放了你,我全家老小都會死的!”
“次奧!”軟磨硬泡都無法自救之後,沈瑟兒是真的惱了,一腳踢在廊柱上!“夜離憂tnnd要把姑奶奶關到什麼時候?”
獄卒聞言,下巴要掉到地上去了,“姑娘,你可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諱,那是要掉腦袋的。”
“夜離憂,夜離憂,夜離憂!!”沈瑟兒怒吼三聲。
裡面的男人又開始怒吼起來,“哪裡來的臭娘兒們,再不閉嘴,老子就要宰了!”
“尼瑪的,你要這麼有本事,爲什麼還被關在這裡?”沈瑟兒心情很不好,恰好有人和她吵架,她爲什麼不接受呢?
“姑娘,我勸你還是別和他說話,皇上說過了,誰都不能和他說話,否則是要接受嚴重的懲罰的!”獄卒又提醒道。
站在他旁邊的另外一個獄卒給他擠了個眼色,那獄卒才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沈瑟兒翻了個白眼,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那男人說起話來,儘管大多數時候,這個男人只是在怒吼。
一聊就是一整天,那個男人累了,沈瑟兒還在喋喋不休。一直到晚上,天黑下來,沈瑟兒餓得再也沒有力氣說話,這才消停下來。
夜晚,風涼。地牢裡的風更涼。沈瑟兒不住地往牆角縮去,希望能取得更多的溫暖。
忽而,她聽到有人倒地的聲音,睜開眼來,眼前便閃現出一道光亮,一名身穿夜行衣的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我來救你出去。”那人說道,是個女子的聲音。
“我不認識你。”沈瑟兒道。
“你想活命嗎?”女子道:“想活命就跟我走!你繼續留在這裡,皇上是會殺了你的,皇上是以心狠手辣出了名的!”
“哦,是嗎?”沈瑟兒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腳麻了,那女人連忙上前,想要將她扶住,奈何手快要碰到沈瑟兒的時候,卻收了回去。
沈瑟兒只好悲催地跌倒在地,“唉喲”痛呼一聲,“你爲什麼不扶住我呢!”
女子眉頭微蹙,“你快起來吧,此地不宜久留,我現在就送你出宮!”
沈瑟兒狐疑地看着她,“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爲我討厭皇帝,凡是他想殺的人我都要去保護!凡是他想保護的人,我都要殺掉!”女子冷冷地道。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寒氣。
“難道皇上殺了你全家,玷污了你的清白,所以你才處處和他對着幹?”沈瑟兒歪着腦袋問道,黑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的,顯得特別無辜。
“你……!”女子惱了,“你到底要不要走?”
“我……當然是不要走的啊!”沈瑟兒笑笑地說:“大夜晚的我還要睡覺,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睡覺吧!”說着,已經伸手去抓住女子的手。
女子愕然,連忙將手從沈瑟兒的手心裡抽出來,而沈瑟兒去裝作不小心,使得指甲刮傷了女子的手背,頓時有鮮血流了出來。
她擰眉道:“你是傻子吧?都被關在牢裡了,還想睡覺?!真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你是阿斗他皇妃!”沈瑟兒淡淡地道。
“你……!”女子怒目相向,“你便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語盡,又道:“我不和你說了,既然你想在這裡等死,那我就成全你!”
“成全我什麼?你沒有成功將我帶走,你會把命留在這裡的!”沈瑟兒彎脣而笑道。
“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是殺死柳如嫣的兇手!”沈瑟兒快速地說完,又快速地補充道:“你想把我救走,是爲了讓夜離憂懷疑我是畏罪潛逃!”語盡,沈瑟兒已經跳到牢獄的另一邊,黑衣女子欲要追逐上來之時,腳步聲已經在走廊上響起來。
沈瑟兒立馬道:“你聽,侍衛來了,你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黑衣女子一慌,放過了即將抓到手中的沈瑟兒,轉身就要奪門而出,而夜離憂帶來的侍衛的腳步卻快了她一步,紛紛擋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