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已經將飯菜放到了沈瑟兒的面前,沈瑟兒照樣說了句謝謝。
紫兒無言以對。
下午的時候,依然是沈瑟兒在幹活,她在一邊監督,但是表情很奇怪。
“那什麼,你現在還疼嗎?”沈瑟兒壓低聲音說道。
“你什麼意思?”紫兒警覺地問。
“你以爲我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抽你不成?”沈瑟兒翻了個白眼,“像你們這種經常害人的人總是以爲別人都會害你,事實上,大家都想關心你,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想着怎麼去害人!”
紫兒聞言,咬脣,倒是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盯着沈瑟兒的手看,她的手是真的不再嫩滑了。
“其實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沈瑟兒彷彿自說自話話,“要是天下間那些無辜的百姓都遭遇你的遭遇,那他們該是多麼的痛苦!”說完,還配合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如果他們被殺的時候是在睡覺,或者在陪家人玩耍,或者是在街上高高興興地遊玩……啊……如果那個時候,他們突然慘遭厄運,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啊,每次一想到這裡,我就如鯁在喉,真的!”
沈瑟兒很是沉痛地看着她,“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嘛?嗯?”
想了想,她自己又搖搖頭,“我覺得你們是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因爲讓那些無辜的百姓慘遭厄運,都是你們一手製作出來的傑作,如果你們有惻隱之心,怕是不會這樣做了!”
沈瑟兒真是一臉的哀傷啊!
紫兒依舊只是看着她,但是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嘴脣也幾乎抿成了一條線,臉色也極其不好看。
“如果你知道林青兒將要對付哪座城池的人,不防告訴我們,以免無辜的百姓流離失所。”大胖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他認真地看着紫兒,“從四天前,林青兒懲罰你的事情來看,你應該知道,她不是一個值得你追隨一生的主子!”
“你看看,你的表情告訴了我們,你其實不是壞人,你只是迫不得已而已,你一定也不想無辜的百姓遭到殘害吧?”小胖緊接着說道。
“你們……”紫兒伸手指着他們,咬住下脣,“你們……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想要套出我的話來?”
胖子兄弟面面相覷,“是不是套你的話你可以自己想想,你遭遇了那樣的傷害,你還願意看着那些無辜的百姓遭受比你更慘烈的傷害嗎?”
“你們不要逼我!”紫兒的樣子顯得爲難極了。
“我們沒有逼你,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用鞭子抽你,逼迫你說出來!”沈瑟兒出聲道。
紫兒的視線一下子轉移到她的身上,只見沈瑟兒聳了聳肩,“說與不說,全都在你。”
紫兒皺着眉,滿臉的痛苦之色,卻因爲沈瑟兒的話而很快舒展了開來,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鼓足了勇氣看着沈瑟兒道:“臨心城。”說完,她深深鬆了一口氣,“是第一座城池。如你所說,當地的身強力壯的能夠持刀殺人的百姓已經被我們收買了,共有一百人!”
沈瑟兒忙追着問:“什麼時候動手?”
“七天後!”紫兒閉上了眼睛。
沈瑟兒雙手瞬間攥緊,臨心城就是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根據紫兒的說法,沈瑟兒猜想,就是林青兒手下的人將會從這個城市殺出去,和滄宇國其他地方的人連成一條又一條的線。全部覆蓋住整個滄宇國。
像這種從內部殺出來的做法,真的很難讓人瓦解,更何況他們的人還都是當地的人,根本不容易辨別誰纔是殺手!
“全國各地都有了你們的人,對吧?大多都是當地的百姓,對吧?”沈瑟兒艱難地閉上了眼睛,微微仰首,臉色有些蒼白。
“……對!”紫兒承認得也很艱難。
沈瑟兒的手攥得更緊了,半晌後,才微微鬆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謝謝!”
紫兒咬脣,沒有說話。
是夜。沈瑟兒望着漆黑的夜空,紫兒還站在她的身後。
“你懷孕了嗎?”她忽然問。
沈瑟兒點點頭,“看出來了嗎?”
“那到沒有,不過我看得出來他們很關心你的肚子。”
“你是說那兩個瘦胖子?”
“瘦胖子?”紫兒忍俊不禁,的確是的,他們很瘦,卻叫胖子!“是啊!”
“他們小題大做!”沈瑟兒轉過身來,“我該幹活了。”
“嗯……”
沈瑟兒暗中寫給夜離憂的飛鴿傳書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送到了他的手中。
彼時,夜離憂真是欣喜若狂,但是當他看到信中的內容時,薄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線,不過他並不急着行動,而是根據沈瑟兒所說的話……先去探查一下當地的情況,是不是真如紫兒所說的。
因爲此時,沈瑟兒對紫兒還不是完全信任,但是又因爲林青兒的心狠手辣,她不得不讓夜離憂派人去調查。
不過,因爲是臨心城,所以夜離憂並不打算派人前去,而是自己親自前去,他想念她,想見她,只是如此而已。
時間過得飛快,沈瑟兒和秦昊延依然過着煉獄般的生活,而夜離憂則在快馬加鞭地往臨心城趕,像是搶奪某人的最後一口呼吸似的,他可以說是馬不停蹄,風塵僕僕。
不過,他一點都不在乎。
如果臨心城出事,他更擔心的是沈瑟兒的安危,她纔是他的天下,纔是他的全世界。
到達臨心城的時候,是他收到沈瑟兒的信的第四天,他沒有來得及休息,就先派人去查探了情況,這一查探便知道,沈瑟兒信中所說都是真的。
而且……情況似乎還更加糟糕。
天快亮的時候,有名侍衛來到夜離憂面前,單膝跪下,用急切地聲音說道:“皇上,屬下現在必須送您出城。”
夜離憂眼眸眯了一下,不用想他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必了,既然對方的目的是朕,那朕便迎戰,一切都應該在這個時候做一個了斷。”夜離憂沉聲說道。
“可是我們的人手不夠!”侍衛急切地說道:“屬下送您回去之後,您還可以再次派人過來攻打,否則……我們是沒有勝算可言的。”
夜離憂冷笑一聲,“如果你怕輸,你可以走!”讓他將沈瑟兒留在這裡嗎?這不可能!
紫兒傳達給沈瑟兒的話是真的,但是事實上,他們的目的不是針對無辜百姓,而是針對他夜離憂。
事實是這樣的,他們讓紫兒假裝說出真話,好讓沈瑟兒着急,從而真寫信給夜離憂,將夜離憂引入臨心城來,從而將夜離憂一網打盡。
只要夜離憂進了臨心城,想要出去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因爲他們的人……很多,而且城中的每個出口,都安插着他們的人。
夜離憂自從踏進這座城池第一步,就感覺到不對勁兒,但是他沒有返回,是因爲……沈瑟兒還在裡面,就算他要走,也是要帶她走的!
跪在地上的侍衛楊年良對於夜離憂的回答很是生氣,但是他依舊低着頭,一絲不苟地跪在地上。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用視死如歸的態度擡起頭來,灼灼地看着夜離憂,道:“皇上不走,是因爲皇后還在這裡嗎?皇上爲了皇后,就甘願不顧整個滄宇國的安危嗎?天下子民都不及皇后在您心中的位子嗎?”
接連不斷的三個反問,使得夜離憂重新正視跪在自己腳下的侍衛,他的眼眸眯起來,讓楊年良瞬間感受到了危險窒息的氣息,但是他沒有因爲驚恐而閃躲,反而是更加挺直脊背,用萬死不辭地眼神看着夜離憂。
他以爲這樣大逆不道的問題一定會讓夜離憂惱羞成怒,以至於殺了自己,但是夜離憂沒有。
他在看了他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展開了緊皺的眉頭。
“滄宇國有你這樣的人,朕的手下有你這樣的人,朕去陪着自己的女人的時候,就也放心了。”夜離憂看着他,這樣說道。
“……”楊年良滿臉黑線,覺得自己被雷劈了。
“耽於美色,於國無益啊,皇上!”楊年良對沈瑟兒印象僅僅在於,大家都說她漂亮得像個狐狸精。
由於沈瑟兒常年霸佔夜離憂的寵愛,卻始終沒有生出一個孩子來,以至於沈瑟兒曾經爲滄宇國做出的那許多貢獻,完全被大臣們給抹去了,所以這位纔跟在夜離憂身邊不久的侍衛楊年良對她有很不好的印象。
夜離憂的眼眸再次危險地眯起來,“你說,皇后爲了捉拿暴亂分子,而深陷囹圄,是因爲她只有美色?”
“……”楊年良愣住了,他沒有想過,夜離憂會因爲自己貶低沈瑟兒時生氣成這個樣子,甚至比自己貶低他自己時還要生氣。
“世人傳言,皇后空有美貌,且常年霸佔皇上您的寵愛,卻始終不爲皇上您誕下皇子或者公主!”楊年良繼續挺直脊背,但是腦袋微微垂下了。
本來衝撞聖上就已經是大罪了,再直視聖上容顏,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他只希望自己有一番作爲,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英年早逝。
“世人傳言?”夜離憂的聲音變得更加冷了。
這一刻,楊年良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惹怒了聖上,那就是在他的面前說皇后的不是,簡直就像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他深深地將腦袋垂下,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