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你心愛的表哥還不是照樣喜歡我!”沈瑟兒的眼眸微微眯起來,一句話狠狠地戳在了林青兒的心窩上。
這回,她怒極反笑,“很好,很好,我就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麼,你不是說天下所有人的命都平等嗎?你不是甘願爲了你的百姓而犧牲自己嗎?那麼,你看!”
林青兒鏗鏘話語落下,她揚起右手,一時間許許多多的人從四面八方涌來,高高舉起的火把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沈瑟兒看得清清楚楚,周圍都是普通百姓,或老少,或男女,他們的脖頸上都駕着大刀長劍,人數多達幾百人,當然,這還只是目測而已。
到處都瀰漫着驚恐的死亡氣息,每一寸土地上都蔓延着悲涼的嘆息,很輕很輕,彷彿風一吹,就會全部散落地上,與泥土混爲一體,繼而消失不見。
“怎麼樣,你是打算用你自己的生命來營救他們呢?還是等他們死去之後,你用自己的鮮血去祭奠他們?”林青兒邪肆地笑了起來,彷彿生命對她來說不過如此,只是她求取刺激的源泉罷了。
沈瑟兒掃了那些百姓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眼睛就被夜離憂修長的手給覆蓋住了。
“你可以殺了他們。”隨後,她聽到夜離憂這樣說道,他的聲音仍舊充滿磁性,卻冰冷至極,讓人直接寒到骨子裡去。
沈瑟兒差點沒忍住要說話,卻被夜離憂的氣場給壓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無法開口。
林青兒聽到他的話,着實愣了一下,“他們可都是你的子民!”
“朕不否認他們是朕的子民,但是如果朕因爲他們的安危,而棄全天下的人不顧,朕又如何向那些人交代?”夜離憂冷然地道:“你現在殺了他們,朕再殺了你們,爲他們報仇,如此有何不可?”
林青兒的雙眼瞪得大大的,“你以爲你殺得了我們?”
“你以爲只有你會將人引入陷阱?”夜離憂挑起眉梢,“既然你決定了要殺他們,那麼現在就動手吧,朕也很着急想要殺了你!”
“你!你不要以爲我會相信你說的話!”
“朕也沒打算讓你相信!”夜離憂的語氣淡淡的,根本讓人無法分辨出來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就連沈瑟兒都無法分辨得出。
但是她知道,就算夜離憂真的帶了人,人數也絕對不能與林青兒的相提並論,他……應該是在虛張聲勢吧?夜離憂最擅長這一點了,沈瑟兒知道。
林青兒聽言,眉梢一挑,右手一揚,在她左方不遠處的屋檐下的一名老者直接被抹了脖子,瞬間被持劍之人推倒在地。
沈瑟兒驀地覺得身子一涼,想要看看那是什麼場面,眼睛依然被夜離憂給矇住,她擡起手來,想要將他的手給拿開,卻被夜離憂給拒絕了。
“怎麼,有人被殺了,你不敢給她看嗎?”林青兒挑釁地說道。
“只有不被保護的女人才會有機會直視他人被殺。”
“你……”林青兒又是怒瞪,右手再次一揚,這次被殺掉的有三個人。
如此,引起了許多百姓的驚慌,被矇住眼睛的沈瑟兒的聽力比平時要靈敏許多,她甚至聽到了許多人的氣喘聲。
夜離憂一手矇住她的眼睛,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將自己身上的溫暖傳遞到她的身上,而他甚至能夠聽見她內心的詢問……這樣做真的好嗎?
她在難過!
“看來你是真的決心要讓他們都去死了。”
“讓他們去死的人是你林青兒。”夜離憂淡淡地說道。她想將所有責任都推給他?讓天下人來責罵他?做夢!
被夜離憂打破了計劃的林青兒此刻真是恨不得將他給一劍結果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衝動。
“很好!”她冷聲道:“我殺了這些與你無關的人,你自然可以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去,但是如果我殺的是你們在乎的人呢?”
話音落下,秦昊延以及他的孩子便被帶了出來。
曾經林青兒和紫兒的對話中所說的他的孩子只能活十天這樣的話,不過是用來欺騙秦昊延引他上鉤的。
“皇上?”秦昊延看到站在沈瑟兒身邊的夜離憂時,驚了一下,“屬下沒有保護好皇后,請皇上責罰!”若是可以,他必定下跪,只可惜此時的他被人架住了胳膊。
“不着急,以後有的是機會!”夜離憂道。
沈瑟兒心想,他這麼平淡,是真的有辦法嗎?可是如果有辦法的話,他爲什麼還要讓那些百姓死去?
“恐怕你們沒有機會了!”林青兒說道:“要麼我現在就殺了秦昊延,要麼你就乖乖投降!”
夜離憂輕笑一聲,“見過傻子,卻沒見過你這樣的傻子。”話音落下,他看向秦昊延道:“秦昊延你也不必擔心死了宮樺沒人照顧,朕會找人幫你照顧她的,至於你的仇,朕也會幫你報的!”
“多謝皇上。”秦昊延感激涕零,“有皇上這句話,屬下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夜離憂,你還真是冷血,你是除了沈瑟兒之外,其他的人你都不在乎了嗎?”
夜離憂這次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怪我殺了他們!”林青兒仿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語畢,右手一揚,所有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長劍。
一時間,殺氣四溢,沈瑟兒的全身緊繃了起來,卻被夜離憂攬得更緊了。
她用力一扯他矇住自己眼睛的手,卻輕輕鬆鬆就扯開了。
夜離憂的嘴角掛着淺淡的笑意,林青兒的臉上是狠絕的氣息。
戰爭一觸即發。沈瑟兒心跳到了嗓子眼兒,使得她想要阻止卻無法出聲,眼睜睜看着長劍往百姓……往秦昊延脖子上刺去。
沈瑟兒甚至都能想象鮮血飈出來的樣子將會是多麼可怖的場面,然而……沒有!
當那些長劍就要抹到人們的脖子上時,卻被橫空伸過來的長劍給打開了,兵器相撞的聲音清脆卻也冰冷,使得沈瑟兒的眸子倏然睜大,而林青兒則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時,一柄長劍已經往她眉心招呼而來了,速度快到她根本沒辦法阻止的地步,她的眸中現出驚恐和不甘,她還不想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劍尖距離她的眉心不過兩寸之時,橫空襲來的長劍用盡全力將刺向林青兒的長劍給挑開了。
“主子,快走!”紫兒將林青兒往旁邊一推,擋在了楊年良的身前。
林青兒見狀,再看看周圍的狀況,發現夜離憂的人數佔了在場總人數的三分之一,但是他的人可以以一敵十,思及此,林青兒捂住慌亂的心口,再看紫兒一眼,邊轉身邊大聲道:“紫兒,我在那個地方等你!”
“屬下遵命!”紫兒一邊抵擋楊年良的長劍,一邊艱難地回答!
林青兒在路過孩子身邊時,頓了一下,下一刻她便下了命令,“將孩子給我!”
侍衛將孩子遞給林青兒,之後便有兩個侍衛跟在林青兒身後,以此保護她。
不知道爲什麼,在逃跑之前,林青兒回過頭來看了沈瑟兒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讓人讀不懂其中的含義,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很快她便飛奔着離去了。
沈瑟兒見狀,一下子甩開夜離憂的手,跟着奔了上去……秦昊延的孩子還在她的手上呢,她怎麼能夠讓她就這樣跑了!
也許是潛力使然,沈瑟兒睜開夜離憂的力氣特別大,就連追上去的速度也很快,這讓人很是懷疑,她是不是會武功!
夜離憂這才一眨眼,沈瑟兒就已經到了十步開外的地方,他下意識覺得她這樣追上去很危險,很想將她拉回來,但是他才上前一步,兩柄長劍就已經朝他斜刺過來,他身子一側,躲過長劍的同時,亦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將其一扭,便聽到手腕咔嚓斷裂的聲音。
兩名侍衛應聲倒地。夜離憂擡腳便要繼續向前,然而,箭矢忽然從四面八方涌來,夜離憂只好停下來躲開箭矢。
毫無疑問,這就是林青兒設下的機關,而她居然連她自己的人都不打算放過,只要她能夠活着逃離自己。
夜離憂在躲閃箭矢的瞬間就想到了沈瑟兒,她不會武功,她如何能夠躲得開?
然而,事實卻不像夜離憂想的那樣,沈瑟兒緊追着林青兒向前跑,所以當機關啓動的時候,她已經跑出了那個圈子,根本不需要去躲閃那些箭矢。
像是感受到沈瑟兒在自己身後緊追不放,林青兒竟然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流轉着淺淡的得意之色。
奈何,忙着追認的沈瑟兒根本沒有注意到,再加上她距離林青兒還有一段距離,看不到她的眸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約跑了上百步,路途愈發狹窄了,但是爲了將孩子追回來,沈瑟兒根本不在乎這些,直到她被腳下的一根樹藤給繞住,身體直直地往旁邊滾去,這時她才發現她的左邊是懸崖。
手忙腳亂中,她的手臂不斷地揮舞,在身子滾落下去之前,抓住了一團藤蔓,但是此時的她的身體已經是懸空的了。
下面真真實實的是懸崖!
她的手因爲要抓住藤蔓以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而疼痛不已,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讓她有些支撐不住了。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掙扎,反而是越挫越勇,黑夜中,只有暗淡的月色籠罩着大地,她看不太清眼前的狀況,但是爲了活下去,她暫時忘記了面對黑暗和懸崖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