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川看了謝石一下,緊抿的薄脣一字一句吐出,“微臣要狀告當朝謝相,爲我二哥報仇雪恨!”
這話一出,朝臣不由四處相望,他們沒有聽錯吧?沈大人要爲二哥報仇雪恨?!他們印象中不由浮現出那個一身紅衣,魅意橫生的男子來。平素一副紈絝的樣子,戰場上那抹笑意卻可以輕而易舉取人城池。那是他們大祁的戰神啊,將國土開拓到渭水邊界,這蓋世之功,絲毫不遜於其先祖,難道不是戰死與沙場之上?依着沈大人的意思,沈凌澤竟然是被謝相給害死的!朝臣們瞬時不能平靜了。
謝石不愧是老臣,聽到沈凌川這話,並沒有急着撇清自己,反而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將雙手抄在朝服之中,挺直了身子,慢悠悠道:“沈將軍當年戰死沙場,老夫亦是悲痛不已。沈大人今日卻要狀告老夫,這是何意?”
自從說出狀告謝石的話來,沈凌川就沒有打算和他笑臉以對。既然撕破了臉皮,那他也就沒有必要和仇人再多加客氣。“謝石,當年之事,你心知肚明,若不是你,我二哥也不會戰死。”
“凡是可要講究證據,沈大人,你無憑無據,污衊朝中重臣,可是會禍及滿門的啊!你今日就此罷手,本相倒不追究於你,否則,”謝石面對着沈凌川,卻是向聖元帝一拱手,“本相便要向聖上告你誹謗朝中大員之罪!”
事到如此,謝石還能夠如此假惺惺,沈凌川心中更是對他不屑起來。血氣方剛的他,又怎麼會受謝石如此脅迫?也不理會謝石怎麼說,當下便向聖元帝跪下,言辭懇切,“皇上,臣二哥戰死之時,臣心中雖然傷痛可是未曾懷疑過任何人。直到日前,臣見到了二哥先前的部將,他直陳當年之事,臣才覺得二哥戰死之事另有蹊蹺,一番查訪過後,種種表明,謝相,就是幕後的黑手!”沈凌川右手一直,直直向謝石衝去。那一指,夾在着他無限的怨氣怒氣,重重的迫力,饒是見慣風浪的謝石,
心中也不由一驚。
沈凌川又道:“懇請皇上今日在這金鑾殿之上,懲治害我二哥之人,亦讓當時渭水之戰的五千英魂得以安息!”
聖元帝凌厲的目光掃向謝石,冷冷吐出一個字:“準!”
得了允許,沈凌川起身,道:“還請皇上能夠宣當年臣二哥部下的先鋒官董若華以及他當年的夫人溫陽侯之女進殿,此二人現在正在宮門處等候。”
聖元帝點點頭,對元順道:“元順,你去將這二人帶進殿來。”
謝石見沈凌川這個架勢,乃知他是有備而來,因此不由打起精神來,他謝家的聲命,可不能一朝毀在自己手中。
不多時,元順便領着溫婷和董若華二人進殿來了。溫婷在沈凌澤死後不久,便已改嫁,如今正是那謝家子弟謝曾的妾侍。對於建康的人來說,對於溫婷並不陌生,畢竟當初的沈凌澤風頭正盛,能夠嫁與他爲妻,不但是建康千金小姐們所期盼的,各位朝中大員也巴不得與沈家結親。
溫婷跪在地上,此刻的她雖然還是那副樣貌,可是從眼睛裡卻是折射出了不少滄桑。讓人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承載了許多。
“溫婷,當年之事,你將自己所知一五一十道來。”聖元帝當着朝臣的面道。
“是,”溫婷恭敬一低頭,帶着追憶的聲音回道:“當年沈將軍娶妾身之後,不久便奔赴邊疆……”偌大的金鑾殿中,空氣彷彿凝結住了,只能夠聽到溫婷的敘說,將思緒放到了三年前的邊關。
“皇后娘娘之所以選了妾身爲沈將軍夫人,爲的就是在沈將軍身邊安插眼線。妾身不查,身邊的貼身婢女竟然中了毒,每隔兩個月必定要有皇后的解藥才能夠保命。因着性命把在他人手中,妾身那婢女不得不遵從皇后的吩咐,在沈將軍的書房之內點了慢性致死的香。不久之後,沈將軍或許是發現了書房中有人暗害於他。之後,便不再府中休息了。日夜宿於
一位歌女的繡樓之中。”
這麼一講,縈繞在衆人心中的疑團便解開了。只要去邊關打聽消息,便都知道沈凌川迷戀一位歌女的風流韻事。如今看來,倒不是沈凌川太過花心,而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府中有不軌之人。衆人來不及思索,思緒又跟着溫婷的話,想象着當時情況。
“由於沈將軍不經常在府中留宿,故而皇后 便害不到他。可是,過了不久,沈將軍便戰死在沙場上。而我那名婢女,因爲沒有解藥,很快便毒發,在她臨死之前,告知了妾身她所做的一切。自從沈將軍死後,妾身唯恐有人加害,幸而謝曾看中了妾身的美色,不久之後,妾身便嫁給他爲妾。這才保命到了如今。”
“空口無憑!”謝石聽後,怒火上涌,道:“皇后娘娘考慮到沈將軍爲國盡心盡力,尚未成家立業,體恤他的辛勞,因此才向皇上請旨,爲他挑選一位賢內助。誰知,你如今竟然往皇后娘娘身上潑髒水,真是忘恩負義!你以爲憑藉着這三寸不爛之舌,便能夠顛倒黑白,混淆視聽嗎?”
“皇上,妾身所言,句句屬實。”溫婷不理會謝石的氣急敗壞,仍是鎮定道:“妾身並非妄言,這裡有證據。”說罷,便從身上掏出一白娟包裹的物事來。聖元帝給了元順一個眼色,元順便走下臺階來,將溫婷呈上的物事遞到聖元帝的身邊。
溫婷見聖元帝打量着那物事,便道:“皇上,此乃是妾身那婢子臨死之前寫的血書,還有她所有的金釵。那金釵如此貴重,斷不是她一個小小婢女能夠擁有的,妾身雖然不才,可也能看出,那金釵出自內宮。”
聖元帝道:“這確實是宮中的制式。凡是內宮所制之物,皆有案可查,元順,你速去查明,這金釵究竟是哪位主子所有?”
聖元帝見元順領命而去,而此刻溫婷所陳已經全部完畢,這才道:“溫婷,你今日所言,有百官爲證,若有虛假,禍害的便是你溫氏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