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的靠在路燈旁,擡頭看着對面大廈各個樓層張掛着的五顏六色的廣告牌……一道修長寬厚的身影擋住了頭頂的光亮……一隻長臂倏然貼着她的耳際撐上柱子,她被全然籠罩在他由不可思議轉爲難得一見的薄惱氣息裡,帶着幾許負氣幾許不甘幾許怨意……他沒有動,她也不敢動,怕一動頸邊肌膚就會觸到他的薄脣,臉頰再度被他淺如蘭馨的吐納拂得微微麻癢。
許南川看着那抹粉色在眼底浮現,果然是自己的靠近而引起,一瞬間眸子幻變千色。
近於咫尺的聲音在她耳際低低響起,“知道我會回來找你?”
“嗯。”
“知錯了嗎?”
“我沒錯!”他以前不是照樣喜歡這樣開她玩笑?真是小家子氣的男人!
他失望的嘆息,最終什麼也沒做,只是徐徐勾起脣角,然後轉身走了。
慕向惜以手掩脣,輕悄的呼出口氣,只覺精神疲憊,掌裡攥着的硬紙盒因爲剛纔的用力讓手心微微發疼,她低頭一看。然後,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追過去,看他腳下不停,她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角,掂着腳尖往他上衣口袋裡塞了進去。
他站住,挑眉看,她聳聳肩,“消炎止癢的,剛纔路過藥店順便給你買來的。”藥膏再管用也不能殺去裡面蘊含的體毒。
說完,不等他說什麼,她率先離去,低頭的瞬間掩去了眸子裡濃濃的笑意,在心裡默默的數着,三,二,一……
果然,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你這女人!”,還未轉身,柔軟的腰間倏地一緊,她隨即被人打橫抱起,粗魯的塞進車子裡,車門重重的摔上,暈頭轉向的她剛睜開眼睛適應一下,座位就被人放平,她傾倒,他的身體壓上來,脣也跟着覆了下來,他的索~求熱烈而激切,還帶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忿惱。
在恐慌迷亂中他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她卻聽了個仔仔細細,“竟然給我玩什麼柔情攻勢?你這女人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就知道我會被感動是不是?就知道我他/媽的會心軟是不是?今天我不好好調~~教一下你這倔強不鬆口的脾氣我還真是咽不下胸口這股惡氣!說,滿清十大酷刑,還是爲夫的家法伺候?”
他狂野熾~灼的呼吸縈繞在她耳邊……
她一直在笑……
笑得嘴巴合不攏,笑得讓他痛恨萬分……
愛人之間,這樣的鬥嘴鬥智,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不得不說,他們兩個其實還是存在某種隱在的默契,要不然,今天肯定又是不歡而散的結局……
喘息平定,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肩窩,睫梢拂過暗影裡他的襯衫,有些出神,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故意未應,他不悅,用舌尖舔戀她頸後敏~~感的肌膚,令她無法控制的喘出微聲,只她才能聽見的曼然輕語帶着一絲苦澀,“有時候,我比你還要脆弱,聽不得見不得任何風吹草動……”
心裡一動,她隨即道歉,“對不起,以後,我不開玩笑了,好不好?”
“沒關係!”他輕搖頭。
“萬一你再對我兇,再讓我滾蛋呢?”
“你討好我,我肯定就不生氣了。”
“……真的?”
“一般情況下,這招很管用。”
“好吧……”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極爲不屑和不情願的意味飄散在這狹窄的空間中,他定睛看她,給她一個不自量力的嘲笑,一掌扣住她的頸間,俯視着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隱隱怒色讓他翹了翹脣角,極輕極輕地道,“娘子,心中可是不服?”
“不服又怎樣?”
“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就婦唱夫隨了……”他低低的壞笑,眸光透過她敞開的衣襟落在那一片雪膚凝脂上,意識到他的企圖的她霍然側頭,避開他再度俯低的脣瓣,大聲求饒,“啊,慾求不滿的流氓啊……”
就在此時他外衣口袋裡忽然響起鈴聲。
他微微一僵,指尖溫柔的將她躲來躲去的下巴轉過來,噬~~~~咬着她耳墜的齒尖並未鬆開,他掏出電話,想要扔掉前瞥見了上面的號碼,而那一眼彷彿使他改變了主意,他改爲接通,柔軟脣瓣漫不經心的輕蹭她的耳根,“小甜心?”
那一刻,慕向惜全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笑得甜蜜蜜的一張臉,咫尺內她淺色眸光裡涌上一抹寒冰,嬌軀驟然掀動,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已迅速將想退開的她緊抵在身體與座位之間,令她無法動彈,這樣的反制驚得她輕呼出聲,想必電話那頭也聽得清清楚楚,所以說了一些什麼話,惹得他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恩,現在有點忙。”
說話間一心二用,空餘的手抓住她曲起的手臂強制壓到她背後,“在車上呢。”
他溫柔得難以想象的語氣讓她奮力掙扎,失了一貫的好脾氣脫口大罵他,“你放開!你滾得離我遠遠的!”
她的劇烈反抗終於換來他的凝眸一瞥,又彷彿怕真的傷着她,他慌忙鬆開她的手改爲扣緊她的腰肢,脣一側吮住她胸~前惹眼晃盪的嫩蕊,於齒間惱意輕噬,警告她別再輕舉妄動,同時對着電話吃吃笑了起來,“對,我和慕向惜在一起……是啊,在忙一些事情……”任她如何焦急的推打他的嗓音輕柔不改,“好,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
掛了電話,身~下的女人已經停止了一切反抗的動作,她的體力和精神俱透支到近乎虛脫,胸~前被他刻意咬出的微痛她也置之不理,臉上是認命的孤獨和清冷,語氣幽然悽愴,“阿擎說得很對。”
“他說了什麼讓你奉爲聖旨?”他冷譏。
“你現在對我,就算是有愛,也沒有之前的純度了。”摻雜了太多的情仇嫉恨,這樣的愛,折騰到盡頭,就算抱着莫大的信心,如果他不懂得配合和珍惜,就像剛纔,他竟然能夠那樣對待她?
“是什麼讓我變成這樣的?你知道嗎?是你!”微涼的話語裡帶着嘲諷似的讚歎,“寶貝,是你啊!”
她不語,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
“別讓我從你的小嘴裡再聽到那個名字,知道嗎?千萬,別再有下一次!”
她伸手去找車門鎖,他壓在她身上也不阻止,只是那樣冷冷的看着,她努力無果,氣憤又惘然的瞪他,“我要回家!”
他面無表情,雙手鉗着她纖凝雪色的腰肢,直起上身倨傲的微笑,“答應我的事怎麼可以半路脫逃呢?”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將她的衣釦一顆顆安頓好,然後再到她凌亂的發,她吻痕斑斑的耳根,再到她咬得緊緊的脣,他的手指,一一撫過去,動作溫柔又細緻緩慢,沒有些許遺漏的地方,眸子裡的柔情是那般的清晰明瞭,她怔怔的忍受着,胸口的氣憤卻久久難以揮去,卻再也不說一句話。
兩個人沉默着。
這樣的氣氛,直接持續到玉江會所,許南川停下跟前臺交待了什麼,慕向惜沒有等他,直接由侍者引領着來到了茉莉包廂,門是大大敞開的,外廳的真皮沙發上閒散的做了兩個男人,一個是封子勤,另外一位陌生面孔正眯着丹鳳眼在他旁邊側耳傾聽着什麼,看她獨自進來,封子勤連忙站起迎接,訝異道,“小惜,怎麼就你自己,阿川呢?”
“哦,他在外面泡他的小甜心……”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就咋咋呼呼的叫了出來,“不會吧,這公豬今天到處發~~~~情啊,連我都不幸的被他稱作‘小甜心’,肉麻死了!”
“啊?”慕向惜愕然加震驚!
一隻手曖昧的貼在她的後腰,許南川進來,順便關上廂房的門,“給我一個浴缸做膽子,我也不敢勞動老婆大人自己屈尊過來。”他笑着跟二人打招呼擁抱,看似極其的親密無忌,動作粗獷豪邁,一看就是認識很久的故人。
然後,把她正式介紹給他的這個朋友肖奈,扶着她走進去熱鬧非凡的裡面包間,雅座上還有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外加三個美麗惹眼的女人,在閒聊着什麼,不用說,她們和他們就是各自的配偶了,又是一番盛情的彼此寒暄,之後許南川體貼的扶着她入座,清冷的視線不經意的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目光川冷幽暗,慕向惜在心裡暗暗叫苦,他剛纔的‘小甜心’竟然是對着他的朋友肖奈叫的?!他竟然不跟她解釋清楚,就讓她那樣誤解?
天啊!他跟她開這種玩笑?
想起之前她跟他開玩笑的事情,她猛然醒悟,果然是睚眥必報的大沙文豬!
她不是嘴硬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嗎?好,他以牙還牙,讓她徹底明白,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所以,最終,她明白是明白了,可是心裡總是有些鬱結堵得難受。
好吧,她有錯,可是他的這種報復的手段也不見得就是正確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沒有理她,一直在跟他的狐朋狗友聊天,她一個人僵硬的坐在他最裡面的位置,礙於他的阻隔不能出去不說,如果有人要跟她搭訕也要先過了他的腿才能做到,所以,可憐的她,完全是被他給劃在了他們範圍之外!
最終,還是有人看不慣了。
封子勤的老婆,非常豪爽的自稱慧姐,一身銀灰色真絲柔光修身旗袍,身材凹凸有型,再加上一幅紅框眼鏡,柔黑的長髮在腦後挽了一個比較正式的髮髻,儀態萬方高雅無比的微笑着,渾身散發出貴婦般的知性迷人氣質!
再看其他兩個女人,都是亮眼的裙裝打扮,顯得格外清新迷人,而獨獨只有她是長版的牛仔褲,線衫外套,雖然是時令的打扮,但是女人嘛,果然在聚會的場合,還是穿得少一些貌似好一些……
她強行擠進熱聊的男人中間,火~爆的身材緊挨着許南川坐下,隔着他將一個杯子遞給慕向惜,“小惜,給你。 ”
“呃,謝謝阿慧姐!”終於有了一個搭訕的,慕向惜懷着感恩的心帶着心花怒放的笑容用雙手恭恭敬敬的捧了過來,卻聽得身邊的男人一聲冷嗤,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是對她不滿,還是對慧姐不滿。
面對這種情況,慕向惜的做法是默默的低頭,而慧姐卻不依了,一掌毫不客氣的拍在他肩頭,連帶着他拿杯子的胳膊都跟着晃了晃,裡面血紅色的液體濺出幾滴,荼毒到了他尊貴的臉上!
慕向惜瞠大了眼睛,如此豪爽的女人!
本以爲許南川會氣成豬肝臉,沒想到他卻無可奈何的笑了,回頭對身陷在淺荷色沙發裡的封子勤抱怨,“趕緊拉回家調~教調~教!”
“怎麼調~教,你支我兩招,我也是頗爲頭痛啊!”
封子勤YIN笑着,說着頗爲頭痛的話,做着頗爲享受的表情,平時威武高大的鐵血特種兵,當前卻成了金剛芭比嬌娃,只差一身粉紅色的卡哇伊情~~~~趣內~~~~衣穿在身上用來增強效果。
哈,這強烈的對比啊,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只見他一幅縱容寵溺的表情看着自家老婆,不時的向她拋幾個媚眼,一時之間,兩人眉目傳情,熱力四射,這空間的溫度大大的提升了不少度,許南川無可奈何的笑,沉默半晌後,勉強唸叨了一句,“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封子勤?”
“要怎麼做纔是男人呢?”
“用拳頭直接放倒她了事!”
“……真正的男人是不打老婆的。 ”他說得一本正經。
“就算你不打她你也不算真正的男人。”許南川沉痛的道,“只能算是她的愛奴。”
此話一出,封子勤立刻眨巴着眼睛做委屈可憐狀,向老婆控訴,“老婆……”
“乖,彆氣!”伸出一隻手過去撫了撫他伸過來的毛茸茸大腦袋,慧姐安慰自家老公。
“下次他再這樣說你,你過去撓他一爪子,把他這張畫皮臉給剝下來給我,我以後罩着你不就皆大歡喜了!”聽及此,封子勤連忙摩拳擦掌,正想衝過來一逞英雄,許南川一記眼刀過去,冷硬的脣裡吐出幾個字,“年終獎金不想要了嗎……”
錢啊!
衣食父母啊,他就算是想得罪可是能得罪得起嗎?
形勢所逼,封子勤立刻用那來不及收勢的手轉而拿了一酒瓶,乖乖的爲自己滿上,默默的小碎步退到牆角去,“我喝自己的,我離你們倆遠一點……”兩邊都得罪不起,唯有躲起來不參與戰局纔是正理。
許南川立刻用‘看吧看吧,人家都要離你遠一點了’的目光嫌棄的望向慧姐,慧姐用加倍的‘人家要離遠一點的人明明是你’的目光還回去,互相鄙視的因子在空中流淌着……
然後,一番較量之後,他們溫柔而親切的對彼此露出微笑,雪白的牙齒鋒利而迷人,那渾然天成的高貴冷豔的氣質,簡直讓人忍不住想找出蒼蠅拍,然後一人一拍把他們都送回到那美剋星去,果然,兩個人都是毒舌又好鬥一族。
旁邊剩下的兩個男人都大笑不止,那個叫肖少的更是笑得趴下了,“許美男啊慧姐啊,你倆現在功力依然不減當年啊,夾在中間搖尾乞憐的阿勤真是夠可憐的,來來來,做哥哥我身邊,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滾!”慧姐一個空酒杯摔過去,誰敢搶她老公?
眼看就要砸到他腦門上,肖奈還是一個勁的笑,絲毫不介意被毀容的危險,在最後一秒,他身邊女人的手隨意一伸,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杯子已經被她穩穩的拿在手裡,斟酒餵給自家老公壓驚,動作瀟灑自如,一氣呵成,看得慕向惜不禁想要出聲讚歎,這裡的人,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哇!
接下來又是一番嬉鬧。
慕向惜羨慕的看着他們打打鬧鬧的場景,心裡不由得寬敞起來,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回頭之際,發現許南川正在盯着她看,眼底帶着隱隱的笑意,她沒有再回避,大方的應承着他眼光的沐浴,伸手抽了一張面巾紙,他沒有去接,連看也沒低頭看一眼。
她微笑,放下杯子靠近他,爲他將臉上的酒滴一點點的拭去,完了她並沒有離開,手指在他緊抿的脣上摩挲了一會兒,在他耳邊低語,“仇你也報了,和解吧。”
“不行。”
“爲什麼?”
“怎麼說都是我比較吃虧一些。”
“哪有啊?”他吃虧?誰相信?
“除非……”他欲言又止,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她手裡握着,然後又拿着放在他脣上的纖纖玉指移到了她的一點嫣紅之上,強勢的命令口吻,“餵我!我們就和解。”
聲音不大,卻恰好遇到那些嘈雜的人安靜下來,一時之間,唏噓之聲四起,他們都跟着起鬨,甚至還拍起了巴掌,慧姐更是高聲讚揚,“阿川啊,你這小子真夠絕的!小惜,別怕別害羞,別丟我們女同胞的臉,上!”
慧姐優雅無匹的衝她揚揚下巴。
慕向惜輕咳着,不自然的別過紅得通透的臉。
被衆人慫恿着,許南川維持着不張揚亦不低調的笑容,他的動作自然又不失主動的意味,一隻手掌當着在場幾個人的面輕輕從後面環上她的肩頭,把她擁入臂彎裡。
她全身微僵,握着杯子的手心因緊張而滲出了微微細汗,蠍子樂隊的老歌Still。Loving。You,愛你依然的許律在房間內響起。
他在她耳邊,把音調放低了八拍,柔聲唱道:如果我們重來一遍,一切從頭開始,我會試着改變,那些毀滅我們的愛的東西,你的驕傲建起了一堵堅固的牆,我無法穿越,真的沒有機會從頭再來嗎?我愛你依然,試着,寶貝,試着,再次信賴我的愛,我就在這兒,就在這兒,愛,我們的愛,不應該就這樣流逝……
那原本應該是極爲尖銳如二胡拉出一樣的歌,被他反其道的降爲古琴音色般低沉的傷感吟唱,在她耳際如此低迴軟語的輕唱,竟然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她心口內引發的震撼更是難以形容,當那纏~綿不去的尾音在房間裡震盪之時,她勇敢的含了一口酒,顫抖的脣印在了他的上面,甘甜的汁液在二人脣間流淌,他們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感受着,體會着……酒喂完了,她也沒有離去……
周圍的喝彩聲四起……
他的歌聲宛如天籟……
退開的時候,她突然淚眼朦朧了,低頭,一滴晶瑩的淚珠隱入衣衫之內,內心之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感動是由感而發,還是被剛纔那個吻給迷惑了心智。
第一次,他和她溫柔的接吻,沒有強迫沒有你不請我不願,只有心心相印般的默契,只有印到骨子裡的深深感情,他和她,原來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相處的。
可是,微微苦澀的滋味啊,總是讓她把持不住,很想當場離去,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顯然,他的好歌喉讓旁人都讚歎不已,肖奈好奇的問,“阿川,你竟然會唱歌?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五音不全的!”
“後來學的。 ”
“怎麼學的,教教我唄!”
他似乎非常感興趣,在一邊沉默的封子勤臉上劃過一道異色,想出聲說些什麼來繞過去這個話題,卻見許南川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頗有感慨的說,“向惜喜歡聽歌,所以我也愛上了,我這人懷舊所以天天只聽一首歌,早上起牀的時候聽,晚上睡覺的時候聽,醒來之後耳邊還是這旋律,然後便會跟着哼唱幾句,順其自然的,但凡是聽過的歌,兩三遍就完全熟稔在心了,沒辦法,這就是本美男的魅力所在。”
說出的話,帶着沉沉的緬懷之意,帶着淡淡的辛酸味道,帶着誰也聽得出來的惆悵情懷,雖然自始至終他是含笑說出的,緩緩的柔柔的喑啞的語音,沒有大起大落只是那樣平平淡淡的敘說,卻比任何演講都要蕩氣迴腸,像呢喃一樣又低沉又悲愴,簡直震人心絃。
慕向惜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的流淌出來,她怎麼會不知道,那首歌,在下沙路的公寓,那首歌他一直都在聽,陪伴了他那麼多年,必定是他藏掖在心底的痛,今天,他竟然這樣大大方方的展現給了他們,包括她……
房間裡,出現了寂靜的斷層,兩個剛從國外歸來的男人顯然是不瞭解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經過封子勤在他們耳邊簡短的述說之後,他們臉上也現出一絲尷尬,沒想到隨意的一問,竟然道出了老友的傷心往事,真是不該啊不該。
看這氣氛有些怪異,心思玲瓏的慧姐最先挑起話頭,“喂,老公,我們來個情侶對唱,好不好?”
“好!羨慕死他們!”
“對對對!”
……
慕向惜知道自己應該跟着他們一起歡鬧,可是,她終於還是做不到,好不容易凝聚了這麼久才鼓足勇氣來面對他,想要重新開始另外一段感情。
可是,有時候還是高估了內心的承受力,就如現在,一顆心已經被他的歌聲震得潰缺,像是全身力氣都已被他縈繞耳邊的魔咒抽走,幾乎連杯子也握不住,而只想只想哭……想伏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可是,此刻,他離她有些遠,連阻攔着她出去的腿都蜷了起來,卻呈現半收不收的姿態,像是要故意給她讓出一條路方便她逃脫昇天,又像是想要挽留她不願意她就此離去,這樣矛盾的他,這樣矛盾的她……
最後,她還是起身了,拿了自己的包,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交代,“我出去一下。”
用盡全力撐着霧汽眼睫的她並沒有看到,在她起身的同時背後有一隻手已伸到了她手邊,下一剎聽見她微沙的哽咽之聲時在半空滯了滯,只錯失那短暫一秒,她人已走遠……
許南川靜靜的看着房門在她身後合上,一直在刻意烘托氣氛的其餘幾人對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唱歌,然後大口的喝酒。
封子勤坐過來,給他斟酒,“看來,有些往事她還是無法淡然視之。”
“我也是如此,更何況是她?”
“那就這樣糊里糊塗的過吧!”
“有時候,不說出來,反而不好,感情的問題,還是明朗一片彼此心懷坦蕩更容易達成共識,她和我,都是缺乏交流和溝通的人,如果想要有進展,需要跳過這道門檻,要不然,我們不會長久。”
封子勤看他半晌,也無言以對,唯有舉杯痛飲,寄希望於這穿腸毒藥,能夠帶去一時的煩悶,換得醉生夢死的今宵美好……
步出會所的慕向惜在外面大街上逛了許久,邁出去的腳步終於還是在半路停住了,不可以!爲什麼要走?她不可以再走了!爲什麼不留下跟他一起面對呢?
想到這裡,她又折了回來,先去了一趟洗手間,可能因爲晚飯沒吃的緣故,胃腹有些不舒服,漱過了口,洗完了臉,吹乾了手,人在化妝間的椅子上坐下來,靜靜地獨自待了一會兒,待得鏡中女子紅紅的眼圈完全釋去,這纔對着自己笑了笑,款款起身了。
重新敲了敲門,然後不等應聲就進去了,巧笑嫣然的對着完全愣掉的幾人,許南川的表情從震驚到欣慰,再到慢慢的釋然,含了一口酒掩了脣邊越擴越開的微笑,她還未落座,身後就跟過來幾個服務生,在上面擺放了各種各樣溫馨的小吃,很暖胃很適合飲酒的時候吃,封子勤湊過頭來看,不滿意的大叫,“哇,都是阿川喜歡吃的食物,那我們的呢?”
“不公平!偏心!”
“小惜,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慧姐我喜歡川味的!”
“小惜,你給我重新出去買!”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慕向惜站在那裡,只是笑。
眼看就要招架不住,放下包準備再出去一趟的時候,纖腰卻被身邊的男人給攬住了,一個用力按坐在他身邊,他忍俊不禁卻又努力維持着不愉的面色朝一邊叫囂反對最大聲的肖少小腿踢了一腳,“滾!又不是買來給你們吃的,愛吃不吃!意見統統保留!”
那天晚上玩得很盡興也很瘋狂,四雙人分開的時候,外面已經矇矇亮了,許南川送她回到樓下,她已經體力不支的睡着了,小手還緊緊的攥着他的衣服一角,像是在尋求庇佑和溫暖一樣,車子停下,暖氣開着,他並不急於做什麼,只是側頭看着她因喝酒而紅撲撲的小臉,安靜的想着什麼……
慕向惜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男人正在忘我的拿着她的手研究,手背手心手腕連那最細微處的指甲都不放過。
然後,似乎終於滿足了,牽着這無力的虛軟來到他臉頰上,輕輕的撫-摸着感受着,時不時的放在脣邊輕琢一下,偶爾還用尖利的牙齒輕咬~啃~齧一遍,那微微癢癢疼痛又帶着一股噬~心蠱~惑的感覺,縱使睡得再深沉的人,也會被他這樣的挑~弄給勾出情~潮和按捺不住的感覺,她睜眼復閉眼,最後又抑制不住的擡了眼睫,“阿川……”
軟語輕噥似乎在他預料之中,吃吃的笑對她嗔怪的眼神,他明知故問,“怎麼醒了?”
她抽回手,他也沒有再勉強。
伸着懶腰打着呵欠,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外面,“幾點了?”
“七點多一些。”
“上去睡覺吧,好睏。 ”
“嗯,去吧。”他意外好說話的爲她打開了車門鎖,她下得車來,錯愕的神情看着呆在裡面一動不動的男人,“你……不來?”
“一會兒我要去趟意大利。”
慕向惜張大了嘴巴,這個男人說出國就像是喝一口飲料這麼簡單!
他好笑的看着她,竟然微微笑了起來,“怎麼?”
有什麼疑問就要脫口而出,可是到最後,她又強行嚥了下去,換了一句表示關切的話語,“你都沒睡,不累嗎?”
“飛機上可以睡。”
“那……你去吧。”
“好。”這樣應着,他卻還是那樣看着她笑,像是有話要說又像是什麼也不會說,慕向惜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覺的有種被人看透的尷尬浮上心頭,她連忙轉身跑路,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忽然出聲叫住了她,“向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