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自成來到營前一看對方是薛魁,早已盔歪甲斜。既然到了陣上,又不能不戰,身軀抖動,膽怯問道:“聞小將軍在房州保太子之駕,今日爲什麼順賊而拒皇上天兵?”薛魁道:“奸黨肆行無忌,壞亂朝綱。前殺賊者,乃我狄千歲收服江湖好漢,特殺奸賊,經作進見之禮,保護狄千歲至房州迎接王駕,已經到了關中,你如識天時,即解甲卸盔,進關見駕,少免助奸之罪,尚敢馬前耀武揚威麼?”劉自成回答道:“下官是奉旨前來,並非有意助奸爲惡。既然王駕在此,下官怎麼敢抗違?”遂下馬棄槍,奔關中見王請罪。薛魁仍然提錘在陣前叫罵。早有監旗報與武寅,說劉自成投關去了。武寅好不驚慌,只得自己上馬,提槍迎敵。二馬相交,武寅大罵道:“不知死活的反賊,向日脫鉤,即你父子之萬幸。近在房州,皇上活置不問,就應該頂戴聖恩。今日又助賊奪關,前來對敵,非自投羅網乎?”薛魁道:“你既思皇親,腰勒金玉,食祿萬鍾,就應該替國家出力,報效聖恩爲是,爲什麼與那奸佞羽黨,同賣國法?不要走,看我擒你!”一錘就打,正中前胸,墜馬而亡。薛魁一馬當先,進營吆喝道:“我誅者是奸賊,爾等兵丁無罪。太子現在關中,還不歸順,等待何時?”衆軍齊齊跪下:“願歸麾下。”薛魁吩咐仍然屯原營。令隨營兵將各造名冊,呈進關來。次日,合兵一處,大元帥薛剛分差將士:頭隊副先鋒薛魁,領導本部人馬,先到長安攻城。二隊正先鋒薛勇,領導本部人馬接應,並捉各奸賊家眷,副元帥薛強,率領本部人馬在前,廬陵王率領男女居中,自領大兵斷後。次日,放炮起營。潼關是要地,不可一日無帥將,就將任火雷授潼關總兵坐鎮。惟有鮑大乾知道任火雷手中分文沒有,將三官殿所劫王倫的五六個包袱,原包送與任火雷使用,以應向日與花振坤賭勝,復他家業之語。花振坤上日同巴氏弟兄所劫王倫家十五個包裹,與了任火雷十個。留下五個,倘若逢人去定興,將去把炎帝廟宇重新修建一座,以復當日林中所許之願。任火雷雖然受封而不得與衆人齊聚,未免有些難捨之意。駱賓玉道:“世兄有大任,不能遠離,弟逢有封,即來相會。”大家灑淚而別。
頭隊先鋒薛魁,催促人馬趲行。行至次日午時,薛魁嫌走的遲慢,衆頭目齊聲說道:“先鋒爺所騎是龍駒。一日能行千里,小的們如何趕上?”薛魁道:“你們說的是。不若我自己前面走,你們隨後趕來,省得勒壞了我的坐騎。”說完,遂自己開行,先到了長安。二更之時,到了東門。薛魁哪裡還等得了人馬到時再攻城池,自己勒馬提錘叫門道:“城上聽着,廬陵王千歲駕已回朝,速速打開城門,免你之罪。”城上守門人聽見叫喊,就問道:“你是什麼人?”薛魁道:“我是副先鋒薛魁。”門兵聽說是薛魁,打了一個寒噤,衆人道:“這位爺爺反唐時節,他在京城殺了一天一夜,無一人敢近他前。多虧衆百姓哀告,道以生民爲念,求少爺出城罷,他纔去了。今日至此,若不速速開門,打進來可一個莫想得活。”又一人道:“必須先稟告皇親,並請令箭下來,我們纔敢開門。”衆人道:“此言有理。”就派一個人速速赴皇親府內稟告。薛鬼見問了一聲,也不開門,也不回答,焦躁道:“該死的狗頭,怎麼不言語了?若再不開門,俺就用錘擊門了。”衆門兵道:“少爺,鎖鑰在皇親武爺府中,已經有人去取了。就來,請少爺少停片刻。”薛魁聽了門兵這一番話,心中暗暗想到:“皇親是武三思這個賊。我想這個狗孃養的,他若是聽見我來叫門,不但不開門,還要暗算與我,雖然不能把我怎麼樣,到底枉費我的力氣,耽誤些工夫。我今日不要看他開與不開,待俺將此雙錘擊門而進便了。”薛魁心中盤算好了,跳下徵騎,雙錘舉起,照着城門只一下,只聽見“咯咚”一聲響亮,城門兩扇開於左右。薛魁覆上徵騎,將錘一擺,闖進了城門。
薛魁用錘擊開城門,那些守門兵丁說道:“不好了,打進城來了,大家快走,性命要緊!”一鬨而散。薛魁正要前進,燈下武三思迎面趕來,薛魁迎上前來,也不答話,只舉錘一打,武三思一命嗚呼哀哉了。
薛魁部下人馬,四散攏來,四鼓時候,也到東門,雖然開了門,但不知道主將何往?只得紮下營盤。不多一時,二隊正先鋒的人馬也到了。薛勇部下人道:“你主將在哪裡?”衆人稟道:“我主將因我們行遲,先奔前來,小人等到時,城門已經 開了,想必是先進城去了。”薛勇大驚道:“今日我們是奉詔進京,不過是誅奸戮侯,忠良之輩,不可傷害。五弟素來有粗無細,哪裡還分青紅皁白。禁城之中,倘若驚了聖駕,其罪不小。況武三思英名素著,吾弟一人,恐受其困。”連忙催動人馬進城,及至進大街以上,只見薛魁正找人廝殺。薛勇連忙吼喝道:“禁城不可亂動!”薛魁見薛勇來到,亦勒馬而待。薛勇問其所以。薛魁道:“武三思這老兒,已經被兄弟一錘打死。”薛勇道:“武三思既除,不可妄殺一人,速速圍住奸臣府第,擒捉人口。”於是將王、欒、薛、武人口,盡皆拿下。京城不敢屯外鎮之兵,恐驚聖駕,將衆人家口俱押出城,紮下營盤,等待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