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孝道

70 孝道

李穎修慢慢擺弄着手頭的一支毛筆,不做聲。 把士兵家眷接到廣東來的必要性,只有他和楚劍功自己清楚。若要造反,必須先安定軍心。不然的話,逃兵、譁變隨時會出現。

楚劍功示意肯尼夫發言。

肯尼夫說:“根據我的統計,在所有自願留下來的補備兵中,有一半以上是沒有家人的,簡單的說,就是綠營的棍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另外的幾千人,家都在邊遠的西南西北。讓家眷搬到廣東來,他們應該是願意的。按每戶需要一百兩銀子計算,大約需要七十萬兩。”

李穎修不同意:“肯尼夫,你真是美國價格。一百兩太高了,五口人,就算從甘肅陝西過來,也用不了三兩銀子。每戶安家費按五兩計算,再加上各種意外支出,全部加起來,不會超過十萬兩。用十萬兩收取軍心,實在是很便宜。”

“我們好有接近兩千湖南的朱雀老兵,他們家我專門安排季退思帶人去接。”

“幾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怎麼安置?”

“南洋實業總局會開設一些工廠,青壯年可以去,海南地廣人稀,也可以屯墾。幾萬人,真的不是大問題。”

議定了這些之後,李穎修特地交代:“對外而言,這都是士兵們自發的行爲,和鈞座沒有關係。不然,陸達你也知道,朝廷會猜忌的。”

衆人點頭稱是。各自去忙。

到了晚間,楚劍功來到黃埔講武堂,今天又是給第一區隊上課的時間。

魯迅的那幾篇文章早已經講完,楚劍功讓守闕銳士們講講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家人,父母兄弟。守闕銳士們自由的議論着講述着,楚劍功默默地聽,仔細的記錄着從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一切信息。

末了,楚劍功問:“你們掛念爹孃嗎?”

“掛念!”

“想爹孃想得厲害。”

“我家在廣東,倒沒那麼遠,就是請不了假,不能回家看看。”

楚劍功等大家議論夠了,往下壓了壓手,問道:“你們第一區隊,有多少家在廣東的?舉手看看?”

大約四十多人舉了手。

家在湖南的有五十多人,其餘的家在江浙。

“湖南近。所以我準備把湖南的家眷都接過來,你們說好不好?”

“好!”湖南來的一陣歡呼聲。

“江浙那邊的,我也想接過來,不過太遠,很花錢。你們說,要不要接過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楚劍功隨手一點:“李雲睿,你說呢?”

“接過來!”

“爲什麼?”

“鈞座,我是廣東人,家在惠州,就一百多裡,我也挺掛念家裡的,他們湖南江浙的,就不用說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鈞座,文鄒鄒的,我們聽不大懂。”

“就是說啊,敬愛自己的長輩呢,也要想到別人的長輩,心疼自己的孩子呢,同樣也要心疼別人的孩子。保護自己的家,也要保護別人的家。”楚劍功開始夾私貨了,“你們說對不對?”

“對,是這個道理,”幕洛一站起來,“鈞座,我家在山東,爲我一個人專門派人去山東不好,你給我一個假,我自己去接老孃。”

“你去接老孃,訓練怎麼辦?大家說,我們能丟下幕洛一他們家裡不管嗎?”

“不能——”

“對,我們不能。我們在戰場上不能丟下一位戰友,同樣也不會丟下他們的家人,不管他們是湖南人,廣東人,江浙人還是山東人,或者是其他地方的人。你們每一位士兵的父母,就是我們這支軍隊的父母,你們有誰戰死沙場,朱雀軍會撫卹,是拿錢買命嗎?不是,贍養兄弟的父母,理所當然,這,就是孝道。男兒生於天地間,首先就是要對父母盡孝,如果他連父母都不孝順,你們會認爲他們會顧及同袍之義嗎?”

“不會——”

“如果我們這支軍隊,拋下戰士的父母,那我們還能同心同德嗎?”

“不能——”

“同樣,我們這支軍隊,在外行軍打仗,就要受老百姓的食物,我們用的槍炮,都是百姓繳納的錢糧。老百姓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能對他們不尊敬,不愛護嗎?”

“不能!”

“所以,我們對老百姓說話要和氣,買賣東西的時候要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

不能打人罵人,不能損壞莊稼,不能調戲婦女。這些你們大家明白嗎?”

“明白。”

“我再說一點,以後我們打仗,抓到的俘虜,也都是爹媽養的,向板甲大白兔教頭,炮兵都監,還爲我們工作,所以要是沒有深仇大恨,不能虐待俘虜。”

楚劍功掃視了一下,看到大家都服氣的在聽,便說道:“這都是孝道,我上面說的八點,都是孝道。我們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應該對老百姓做到孝!你們能做到嗎?”

“能!”

“回答得這麼響亮,但做起來很難的。我們上次從湖南迴廣東,在臨武縣換船,當天晚上在老百姓家裡過夜,找人借了稻草,結果絕大多數,聽我說啊,絕大多數,第二天都把稻草亂扔,沒有還回去。”

哈哈哈……廣東兵和江浙兵一陣鬨笑。

“笑!廣東的也好不了多少。好了,孝就講這麼多,你們認爲,除了孝道,還有哪些道德我們要遵守?”

“講義氣!”

“有血性!”

“忠於朝廷!”

衆人紛紛回答。

聽到忠於朝廷,楚劍功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仁義禮智信,知道吧!,那好,我們下面就來講講仁義。”

“何謂仁?子曰,仁者愛人。”楚劍功把仁歸結爲普救世人的情懷,他先從白居易的《賣炭翁》說起,然後給大家背誦和講解杜甫的《三吏》、《三別》、《茅屋爲秋風所破歌》。

”爲什麼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因爲杜甫心懷世人,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同樣是因爲仁。一個人爲自己而戰,那他是條好漢,而爲民衆而戰,那纔是英雄。”

“鈞座,你提到孔夫子,可是前幾天你給我們讀的書裡,不都在嘲笑孔夫子,說孔夫子吃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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