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意外發生了,哥薩克們剛闖進去的地方竟然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陷馬坑,由於速度太快,不少馬匹紛紛跌到在地,發出了一陣陣慘叫聲。
“咻!”
夜空裡又傳出來一陣聲音。
此時,所有的哥薩克都已經抵近到那座白色大帳的附近,作爲一個“機警”的前農戶、漁獵民,現在的哥薩克,哈巴羅夫自然不會衝在最前面,不過當他跟着大隊衝進來時,他身邊正好有一根長長的柱子。
一開始,包括他在內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這根柱子,還以爲是一棵大樹呢。
天色一下大亮起來!
這時,哈巴羅夫才明白了。
白色大帳附近有四根柱子,也不知是一早就立在那裡,還是專門爲他們這些哥薩克準備的,柱子上架着一個碩大的火把,剛纔那一陣“咻咻”的聲音應該是藏在柱子外面的人射出了火箭,火箭正中那些火把,浸滿油的火把雖然在寒冷的天氣凍得結實,不過在碰到火箭後還是燒了起來!
“噠噠噠”
這時,從大帳周圍的帳篷裡鑽出來一大堆騎兵,當哈巴羅夫見到那些騎兵的服飾時,一顆心不禁沉到了谷底。
索倫人!
有着羊皮護頸的大帽,在火把的照射下,那一件件佈滿銅釘、不時反射着光芒的棉甲,揹着的火槍,正是索倫蠻子裡的龍騎兵在冬日裡標準的裝束!
這時,這些龍騎兵手裡拿着的不是火槍,而是木柄的震天雷!
“譁”
那些震天雷越過暗淡的夜色來到了哥薩克們的上空。
“轟!!!”
在哥薩克們錯愕之時,震天雷先後炸響了,震天雷有的已經落到了地面,有的尚未落地,有的還在半空中,但都不約而同地炸響了。
一大陣響聲讓奧爾洪島上的各種動物此時都驚動了,連貝加爾湖裡一隻此時剛好將頭部從冰窟窿裡伸出冰面、正準備上岸的海豹也趕緊縮了回去,森林裡正在對峙的野豬、狼獾也各自逃回到了自己的老巢。
叢林上空則驚飛了一大羣在冬季依舊在貝加爾湖棲息的鳥兒。
震天雷的響聲過後,那些龍騎兵們手裡已經多了一根火銃。
以迅捷的速度取下插在銃眼裡的木棒後,隧發火銃紛紛擊發了,一時,“砰砰”的聲音大作!
等龍騎兵們抽出身上的騎刀衝上來時,哈巴羅夫再一次趁着瀰漫的硝煙跑掉了。
等到衝到西岸的叢林裡時,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區區三人。
哈巴羅夫一陣天旋地轉,不過此時敵人如果追上來就不妙了,他長嘆一聲,大罵了一句便策馬向叢林深處跑了。
……
安加拉河西岸,從貝加爾河口一直往北,分別有伊爾庫特河、別拉亞河、伊亞河、奧卡河等幾條支流從西側匯入。
其中,別拉亞河、伊爾庫特河原本是湖西的索倫大酋舍爾庫特大汗的領地,後來在蒙古人的壓迫下搬到了尼堪的領土。
而最大的兩條河流,奧卡河、伊亞河則是蒙古人的地盤,直到今天,如果你來到了這裡,你會發現,“圖倫”、“烏爾汗”、“薩彥”、“奎屯”等一堆別具蒙古、索倫風格的名字密佈於奧卡河、伊亞河流域。
千百年來,這兩條河先後養育了丁零、契骨、拓跋、骨利幹、窩朗改、兀良哈、衛拉特等部落,其中有的在後世大名鼎鼎,比如拓跋,其南下後一度佔據了了中原,也比如兀良哈,後來成了大元的萬戶之一。
衛拉特,如今雄立於西域之地,若是沒有滿清,後世的他們肯定會在西域諸囯佔據一席之地。
但如今卻是由一支自稱布里亞特的蒙古部落佔據着。
與安加拉河東岸的蒙古部落在哥薩克的打擊下紛紛丁口大減、一蹶不振不同,這裡的部落卻異常繁盛。
伊亞河流域原本由圖倫部佔據着,這個部落以前只有兩千戶左右,隨着安加拉河東岸的部落在“瓦西里屠夫”出現後紛紛遷到西岸,以及一些以前依附舍爾庫特的索倫部落轉過來向他依附,圖倫部目前已經佔據了整個布拉茨克以南、安加拉河西岸之地。
其戶數更是達到了五千戶之多,這在目前整個安加拉河流域都被哥薩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布里亞特部落來說不啻是一個奇蹟。
你要知道,沒了繼續向東拓殖的機會後,俄羅斯人便在精力放到了安加拉河流域,布拉茨克也搖身一變,成爲了與葉尼塞斯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並駕齊驅的督軍區,還是武力最強大的督軍區。
這個督軍區,統管整個西伯利亞的託博爾斯克總督放了一千哥薩克,加上射擊兵、漁獵民,加起來有兩千之巨,於是,與歷史上他們在這一區域面對人數衆多的蒙古人無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沿着勒拿河東去不同,面對任何一個部落,他們都能一次性出動五百以上的哥薩克。
五百哥薩克,足以對付任何一個部落,何況,這裡最大的部落,以前在安加拉河東岸奧薩河河口駐牧的安加拉部也只有五千戶,五千戶已經是整個貝加爾湖西岸地區最強大的實力。
這個安加拉部纔是真正的安加拉部,大湖西岸蒙古人的大汗所在。
不過在在像“屠夫瓦西里”、“狼獾哈巴羅夫”等人鍥而不捨地打擊下,安加拉部已經由五千戶銳減到了三千戶左右,部落也遷到了安加拉河上游東岸的奧羅依盆地。
故此,如今圖倫部的琿臺吉曼傑雅克纔是真正的蒙古大汗——雖然他也只是一個濟農而已。
難道說哥薩克人對曼傑雅克情有獨鍾或者網開一面?
自然不是。
一方面,曼傑雅克本人確實對俄羅斯人畢恭畢敬,該交的稅收一分也沒少,另外,由於除了他原本的兩千戶,剩下來的三千戶大多是零散的蒙古、索倫部落,單挑出來根本無法與哥薩克作對。
於是,整個安加拉河現似乎成了布拉茨克督軍區的模範區,負責這一區域的百夫長,今年三十五歲的伊凡.鮑哈波夫也頗受督軍的器重。
對於督軍馬特維.格列波夫來說,他既需要“屠夫瓦西里”、“狼獾巴哈羅夫”那樣兇狠、果敢、敢於開拓之人,也需要鮑哈波夫這樣“善於管理”之人,兩者都不可偏廢、不可或缺。
鮑哈波夫在曼傑雅克的大帳附近建了一座木製的城寨,命名爲圖倫斯克,圖倫斯克與曼傑雅克的大帳只有一里之遙,兩人經常互相串門,看起來關係頗佳。
真實情況如何?
鮑哈波夫正是一個仁慈的人嗎?而曼傑雅克也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好韃靼人”嗎?
鮑哈波夫是一個哥薩克小貴族,如今他隱隱有了“兩河流域之王”的稱號,兩河自然是指伊亞河、奧卡河了。
有這個稱號的人,自然不是仁慈之人,何況是鮑哈波夫。
鮑哈波夫,父系來自留裡克王朝的遠親,也就是來自北歐那一系,那一系,不是海上的海盜,就是叢林裡的馬賊。
母系則是蒙古人。
這兩系都不是善茬,鮑哈波夫自然也不例外,否則以他一個留裡克城市小貴族之尊,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遙遠的西伯利亞來“淘金”。
鮑哈波夫最大的倚仗就是如今在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擔任騎兵總管的久加諾夫,那個有八百頓河哥薩克騎兵的騎兵總管。
鮑哈波夫以前在俄羅斯國內當地主時,久加諾夫是他底下的一名農戶,鮑哈波夫一直看好久加諾夫,並沒有因爲久加諾夫地位低微而看低他,反而撮合自己寡居的姐姐嫁給了他。
他沒有看錯久加諾夫,那人做農民實在是委屈了。
久加諾夫娶了鮑哈波夫的姐姐後便沒有做農夫了,而是加入到帝國的騎兵隊伍,最後竟然做到了八百騎的長官,按照哥薩克的軍制,那便是一個千夫長,而按照射擊兵的標準,那可是妥妥的“上校團長”。
大夏帝國崛起後,俄羅斯人加大了各大城堡之間的聯繫,目前,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到圖倫的陸上道路已經打通了,再從圖倫可方便地抵達布拉茨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交通全部依賴安加拉河的船隻。
故此,若是圖倫有問題了,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的久加諾夫八百騎可很快從陸上抵達支援,而不是僅僅依靠只有三百哥薩克的布拉茨克。
所以,這纔是鮑哈波夫能成爲安加拉河西岸之王的最重要原因。
鮑哈波夫最大一次危機便是遇到兩千騎,包括蒙古人、索倫人的聯合進攻,他堅持住了,還向久加諾夫發出了求援的信號。
一週的時間,久加諾夫就趕到了,還只有疲憊的五百騎,就是這五百騎幾乎將圍困圖倫斯克的兩千騎完全殲滅了。
自那以後,安加拉河西岸的牧民都老實了。
不過,眼下這隆冬季節,正在圖倫斯克貓冬的兩河流域之王有些膽寒了。
不到十日的功夫,他設在南邊奧卡河的濟馬、西邊那條往來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道路上的達斡爾(地名)、西南側靠近薩彥嶺的烏特三個過冬地據點全部被人拔除了。
那三個地方,分別警戒着鄂溫克人、達斡爾人、南部蒙古人,雖然每個據點只有二十人,不過每一處據點都配備了火炮,土人想要攻破這些據點幾乎沒有可能。
那樣一來,就只有一個可能。
可惡的索倫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