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和海盜無分別。
少不得的便是對財富的掠奪,對原本結構的破壞。
自二龍山崛起以來,周邊之城所受之災禍之深,已經到了無以挽回之地步,而其匪首,李成威則變本加厲,對偌大的山城進行洗劫,周圍各縣城都受到波及。
致使部分地界十室九空。
而對此事而言,朝廷默不作聲,其本身原因便很簡單,只不過一個欺上瞞下。
陳靖川倒也沒有想到,這些官僚真的能將此地之事,隱瞞到如此地步,但隱隱之中,他又覺得此事並非不可解釋。
只不過是因爲有些人確實對某些集團諱莫如深,而對於這樣猖狂的山匪,他們卻不敢動手。
一旦暴露,不僅是他們的頭頂烏紗不保,很可能還得人頭落地,連累自己的派系在這次的文官角力之中,敗下陣來。
在文官集團內部,實際上這是一個很尋常的事情。
實際上,文官雖然自成集團,但這個是相對於閹黨,武官系統而言,但他們內部則派系林立,但實際上,誰也不知道,誰最終會擋了你的道。
本身而言,這也是一個很玄學的命題,以至於大部分人在對待這件事的時候,保持的都是一種明面上尚且能和你笑呵呵,但實際上背後卻巴不得捅你一刀的態度。
這樣的情況,很是劇烈,甚至上而言,是一種尋常的態度。
所以大家更樂意於把棘手的問題交給看似和自己關係很好的人,來表達自己的剛正不阿。
事情便是如此。
但到底是陽奉陰違,還是實際上針對政敵,亦或是表面上的一切,陳靖川也看不分明,文官集團到底是看不透的存在。
不過,伴隨着二龍山的擴大規模,陳靖川已經想好了,日後運行的對策。
如今朝野震動,其最後的結果,便是偌大的朝堂,還不知他們的擴張,而他的運載體系則使得整個二龍山變得積極而脈動,大部分人會爲了自己的前程奮力搏殺。
大部分的人也會爲了自己有一個燦爛的前程,而不再將力量專注於鬥爭。
大部分人都在搶奪功勞。
哪怕這樣顯得極爲功利,但至少陳靖川看到的是這幫人以一個迅猛的速度,在面對自己的劫難,和困苦。
可以說,大部分人都沒有這樣的韌性。
而且朝堂之上的勾心鬥角是一種推諉,而陳靖川山寨之中的勾心鬥角,卻能帶來實質上的收益。這可以說是最大的不同。
誰都不希望看到的是一種勾心鬥角帶來的失利,但若是能給山寨帶來實際上的收益,那麼大部分人會樂得見到這種鬥爭。
這也是陳靖川的想法。
包括,大部分人均是如此。
六老的人選並沒變動,陳靖川選出來的人沒有讓他失望,這些人身先士卒,並且努力踏實,實際上處於高位之人本來就具有特權,但需要自己事事優先,才能真的賺來際遇,不然也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陳靖川深知如此。
但這些六老的人選,則每每有事都是一肩擔,可以說,六老成爲了衝在最前面的人,做的最多,哪怕他們做的事情已經經過他們自己的甄選,把一些更麻煩的事情漏給了下方。
這種策略,雖然中層幹部怨聲載道,但大部分人喜聞樂見,只要事情處理完畢,那麼誰都不會不開心。
這幾個月來,陳靖川手下的人帶兵,將周圍的山頭全部收編,而這些人則被安置在附近的佳夢山上,陳靖川稱之爲別院。
或者說是另一處二龍山的山匪,這些人是真正的無惡不作之徒。
陳靖川將他們豢養了起來,這些人本就桀驁不馴,但遇到陳靖川這樣動輒殺人斷肢的怪胎,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人活着都是爲了一條命,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況且陳靖川這邊的伙食不賴,也不必爲生計發愁。
他們也就甘心樂得在此休養。
陳靖川將他們當做炮灰,和排頭兵。對他們的生死很是顧惜,畢竟人死得多了,怎麼都不怎麼划算。
那麼不如叫不必在意的人去死,還好些。
而這件事除了部分高層之外,其餘人均是諱莫如深。
同樣經過幾個月的雌伏,這樣的情況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以陳靖川爲首的二龍山羣盜,已經將方圓百里的人盡數收編,以至於到了這種情況以後,整個原本喧囂的山賊竟然沉寂了下來。
而青州城人人自危,到了現在反倒是像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畢竟他們都覺得山匪已經內鬥消耗完了,這場大難已經解除了,有什麼可怕的?
就連上層的官員都是如此覺得,他們小心翼翼地又開始派遣士卒探路,但遇到的抵抗卻小了不少,這些士卒雖然死了,但仍是帶回了不少消息。
對他們而言,這便是在足夠他們高枕無憂了。
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太平盛世。
但這一切都沒有持續多久。
陳靖川也不會讓這個迷夢,做到自然醒來的一日。
夢境自然要大力敲碎纔是。
當年年底,二龍山山匪之首,李成威,率領麾下六老十二虎,傾巢而出,攻打青州縣城。
其聲勢浩蕩,如同冬日融雪,勢不可擋。
其勢力有三萬之衆,以山匪開道,後有攻城器械壓陣,各方面兵種齊備,功成之時,猶如猛虎下山,銳不可當。
當日便告拿下偌大的青州山城,將當地變成了一個狂熱的沙場,無數人流離失所,無數人死於這場大亂。
當時的青州城守備盡數戰死。
而李成威並萬無半點拖延,連下三城,並聚城爲王,一時之間,衆多豪傑與難民盡數來投,一時之間,青州之亂,竟是將偌大的大明拖下來了水來。
官員的不作爲,成就了這場猝不及防發生的大難。
而就在短短的數月之間,這些原本尚在生死一線的土匪,成爲了席捲天下之勢的中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碾壓衆生。
而李成威,也就是陳靖川正看着遠處的京師,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