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斯嘉麗的父親生平只有一大愛好——繪畫, 他在貝克街盤下了一座私人畫廊,裡面有他的私人珍藏,還有他自己的作品。

畫廊就在貝克街, 不過離221B還是有不少的距離, 斯嘉麗和邦德到的時候, 已經是下午一點。

“你有什麼計劃?”邦德越來越不明白斯嘉麗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讓自己被處以極刑的消息公告天下, 她釣的魚,究竟是誰?“你和M聯手耍了所有人?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一個聖誕節, 還讓我爲你擔心了這麼多天,你不覺得你需要以身相許來回報我嗎?”

斯嘉麗一邊發着短信, 一邊漫不經心地瞥了邦德一眼:“這算求婚?”

“……”如果說算, 邦德覺得他一定會再收穫斯嘉麗的白眼一枚, “不算。”

“哦,”斯嘉麗頭也不擡, “既然不是求婚,我也不用答應了。對了,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嗯?”

“這個世界上,M是對我最重要的人,邦德, 她是第一, 你是第二, 所以, 只要M要我做的, 不管對錯,我都會去做,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在乎。”

“你是在暗示我這是M的意思?”邦德不明白斯嘉麗爲什麼突然會這麼嚴肅地和他說這些。

“不,”搖搖頭,她看了看畫廊,“這是我今天和你分享的第一個秘密。”

“還有第二個?”

點點頭,斯嘉麗在自己推開車門:“現在,帶你見見第二個。”

“第二個?”邦德下車,正好天空飄起了小雨,他從車上拿了早就備好的套衫,幫斯嘉麗披上,“是什麼?”

“進去吧,Q在裡面等你。”斯嘉麗豎起衣領,一來是爲了擋住小雨,二來是因爲她是一個明天就要被公告終生□□的人,如果被見過她的人發現她今天出現在倫敦街頭,那會掀起更大的事情。好在這家畫廊的位置比較偏,兩人走的也不是正門,應該沒什麼問題。

和邦德十指相扣地走進了畫廊,斯嘉麗帶他走到了一副輪船的油畫面前。

“這家畫廊,現在的所有者是我——在交過了一大筆稅金之後,你知道的,英國的遺產稅一直很高。”

“遺產稅?這是……”

彷彿猜出了邦德所想,斯嘉麗點點頭:“你想得沒錯,這家畫廊,是我父親的。他去世的時候將這裡留給了我,這幅畫,也是我父親最喜歡的一幅。你在這裡等我一會,一會我想聽聽你對這幅畫的評價。”站起身,斯嘉麗準備上樓去。

“什麼?”

“乖哦!”輕輕在邦德的側臉吻了一下,“在這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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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畫臨摹的是Joseph William Turner (約瑟夫瑪洛德威廉特納)1839年的名畫《戰鬥的泰梅萊爾號》,一艘勝利歸回的戰船,象徵着對凱旋英雄們的拜謁與敬意,同時隱喻着一個新的時代的到來。這幅作品的原畫被收藏在 Trafalgar Square 的National Gallery國家畫廊,但牆上的這副雖是臨摹,但也能看出繪畫者有不俗的功底,陰影的處理,都恰到好處。

國際上最負盛名的當代藝術大獎——英國特納獎,這項歐洲最權威的視覺藝術獎,以特納的名字命名,而這幅畫,更是曾被英國人評爲“世界十大名畫之首”。原畫出色,臨摹者也臨摹地很用心。邦德看着畫下的那個小小的S,他猜,這幅畫,或許就是斯嘉麗的父親所臨摹,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因爲他不是那麼精通藝術的原因,他從這幅畫裡,感受更多的,不是拜謁和敬意,而是一種……悲涼。

時代的變遷,而泰梅萊爾號,終走上了被脫去分解的命運。

“這幅畫總讓我感到傷感,一艘巨大的舊時艦艇,被可恥地脫去分解,不可避免地被時代拋棄,你覺得呢?你看到了什麼?”一個戴着眼鏡、身材削瘦的男人在邦德身邊坐下,他頭髮微卷,看起來不到還頗爲年輕,絕不到三十歲。

邦德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身邊的這個男人,有些眼熟,但一時卻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來這裡,還爲了見新的軍需官Q,自然不想和別人過多廢話:“一艘很大的船,抱歉,失陪。”

“007,我是你的新軍需官。”

邦德聽到編號,重新坐下,眼神裡寫滿了不相信:“你開玩笑吧!”

“爲什麼?因爲我沒穿白大褂嗎?”威士肖一身黑色的西裝,藍色的領帶,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因爲你臉上還有雀斑。”

被情敵看低了,威士肖只是輕笑了一聲:“我的膚色和我的職位沒有關係。”

“和你的能力有關係。”

“年輕不是效率的保證。”

“而年輕也不是創造性的保證。”邦德終於隱隱有些印象,這像是……當初他在療養院休養時,M發給他的照片上,和斯嘉麗關係親密的那個男人。

“我敢說我穿着睡衣,喝掉一杯伯爵茶之前,用電腦所能造成的損害,也要比你一年外勤多得多。”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還需要我?”

“總要有人扣扳機。”

“或是不扣。”斯嘉麗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懷裡抱着一隻紅色虎斑異國短毛貓,“威士肖,它又重了。”

威士肖?

邦德注意到身邊的新軍需官Q看向斯嘉麗的眼神,他們說話的語氣熟稔,果然是相識很久的樣子。

“你去抱了一隻貓下來?”

“對啊,”斯嘉麗在邦德身邊坐下,“我和威士……不對,應該叫Q了,他就是新任的軍需官Q,Q,這是邦德。”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不叫我的名字了?我可不是你。”威士肖清楚M和斯嘉麗的關係,所以即使好奇,也不曾多問過關於她的全名的問題,“Q會讓我們之間生分。更何況,即使邦德不是007,他既然是你信任的人,那也就是我會無條件信任的人,我發誓,我會守護你,現在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不是嗎?斯嘉麗?還是現在應該叫斯嘉麗.邦德?”

“哦,別,”斯嘉麗任由懷裡的貓咪跳到威士肖的身上,“我還沒嫁人呢!”

“就快了。”被無視的邦德果斷接過話頭,雖然不清楚斯嘉麗和這個威士肖到底什麼關係,但一個男人發誓守護一個女人,他是情敵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了。更何況,他看見斯嘉麗後亮起的眼神,已經構成了足夠的證據。“我也覺得斯嘉麗.邦德這個名字挺好的,邦德夫人聽起來也不錯,你覺得呢,Q?”

“可我不喜歡。”察覺到邦德對威士肖的敵意,斯嘉麗果斷地轉移話題,“東西呢?”

拿出兩個黑色的盒子和一個微微鼓起的信封,威士肖將東西分別遞給邦德和斯嘉麗:“去上海的護照,機票信息都在,還有你們的槍。”

“機票?”斯嘉麗奇怪地將信封裡的東西拿出來,“軍情六處沒有飛機了嗎?”

“爲了掩人耳目。”威士肖盯着她的動作,“幫你想了一個新名字,看看喜歡嗎?”

新名字?將目光上移,看向機票信息,斯嘉麗總覺得威士肖的笑……有那麼一點點奸詐的味道,不過……奸詐這個詞,用在邦德身上還差不多,用在威士肖身上,要多違和有多違和,直到看清了機票信息上她的名字,斯嘉麗還明白了威士肖笑容的意思——

Snoopy Whishaw?

史努比威士肖?

“你用Snoopy的名字和你的姓給我拼了一個名字?”

“S-N-O-O-P-Y?這是一隻卡通狗的名字嗎?”看到斯嘉麗露出“你居然知道這個”的表情,邦德解釋道,“你和我說過,你家裡沙發上的那個靠枕,上面的圖案就是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Snoopy是也是它的名字。”指了指正趴在威士肖膝蓋上伸懶腰做瑜伽的小胖貓,“給一隻貓起這樣一個名字,也只有這個死宅死宅的技術男纔會幹得出來。”

“難道不是因爲你喜歡嗎?再說,Snoopy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那是因爲當時你問他的時候給他吃魚了!”

斯嘉麗快速地將機票信息和護照塞進信封裡,卻突然被邦德按住了手:“你們兩個配合地不錯,不過這並不代表,沒有人要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你要去上海,卻和我在同一班飛機的不同機艙,而且……Whishaw?那下次就用斯嘉麗.邦德怎麼樣?”

“我餓了。”

斯嘉麗想要站起身,卻被邦德重新按着坐下:“他是第三個秘密?”

“也許……可以算?”斯嘉麗小心地偷偷瞥了一眼邦德,她最近對撩撥這個男人,惹惱她的事情做得樂此不疲,“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我父親也很喜歡他,如果非要用一個詞的話……青梅竹馬或許用得上?”

看到邦德微微沉下的臉色,斯嘉麗繼續刺激他道:“我和他一起學習,你知道的,我以前在軍需部。”

“所以?”邦德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在試探我的底線?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就像我愛你這件事情一樣不會改變。我知道,我消失了兩個月,在你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和你在慪氣,冤枉你所謂愛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沒能陪在你身邊,這是我欠你的。坦白說,我很嫉妒他,我見過他的照片……別疑惑,是M給我的,聯想到你告訴我的你父親去世的時間,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果你愛他,你早就選擇他了,但你沒有。他在你最脆弱的事情陪在你身邊,給你支持,斯嘉麗……換個方式想想,我很感謝他,我不敢想沒有他的陪伴,那段時間你要怎麼度過。”

“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爲你是一個很柔弱的小姑娘,等我見到你的眼神,我又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M的影子。或許這就是M如此喜歡你的原因吧!而後來,我也意識到,你一點也不柔弱,你的身手,你的技術,軍情六處的衆多探員中脫穎而出。在拉西福的那個倉庫裡,他們用你威脅我,我的理智在說不可以妥協,可是我的情感卻只想換你平安。我以爲那是因爲紳士風度,又或者是因爲我們是隊友,但後來我想明白了,那是因爲我愛你。”

“我這麼說,並不是歧視了女人,只是男人應該有責任保護他的女人。你就是我要保護的人,我一再跟自己說要理智,我是一個007,但你……不一樣。你讓我第一次想有一個家。之前做心理測試,詞彙聯想,當他們說Sky fall的時候,我腦子裡的第一個詞語,是Scarlett,是你。”

“Sky fall?”斯嘉麗不明白這個詞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sky fall是我兒時長大的莊園。Q,你一定有權查看我的資料,所以我也不需要對你隱瞞,而且,你剛剛有句話我很贊同,斯嘉麗信任你,所以我也相信你可以信任。”邦德陷入了兒時的回憶,“那地方在蘇格蘭偏遠的山地,Buachaille Etive Mor,那是一片空谷幽冥的世界。冬天飄一場銀雪,春天則是滿山的樹林傳來揉葉子的聲音,我的父母葬在Sky fall 附近的禮拜堂,我離開的時候,莊園裡還有一個看門人,他現在……應該很老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

“skyfall對我來說代表着家,現在,對我來說,家對我來說,代表着你。”邦德說到這裡,將目光落在了那幅畫上,“你失去了父親,但你還有我,我會給你一個家。”

“邦德……”

斯嘉麗眼眶溼了,她沒想到邦德會對她說這些。

“這些話,我想了好多天了,從聖誕節之前你又一次拒絕了我的求婚之後,我就在想,下一次我要怎樣跟你求婚,雖然……”邦德從口袋裡掏出戒指,“好的傳統還是需要保留的,而新奇浪漫的……我還沒有想到。我打算佈置好一切再跟你求婚,給你一個驚喜,不過既然現在我已經說了,那就……”他單膝跪下,“或許不是一個好的時間,但你答應嫁給我,那今天就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斯嘉麗的眼淚,在邦德單膝跪下的那一剎,終於決堤。她含着淚點了點頭:“你贏了,我感動得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所以……你答應了?Snoopy小姐,這次我可是有人證的。”

“威士肖纔不會幫你。”斯嘉麗任由邦德幫她戴上戒指,“他……”

“這一次,我幫詹姆斯,這樣的話,只有他對你說過,才能讓你如此感動。斯嘉麗,恭喜你,唔……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的飛機還有兩個小時就起飛了,你們兩個,還不去機場?這次可沒有專機在等。”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斯嘉麗朝威士肖攤手:“我的午餐呢?我都告訴你們我餓了!”

“我以爲你已經看到了——snoopy垂涎了好久,一直呆在我給你和邦德準備的午餐旁邊,不肯離開。這一點你們很像——一樣愛吃甜食。”威士肖抱起snoopy,“都幫你打包好了。”

“那不是你的午餐嗎?”

“斯嘉麗小姐,雖然我知道你一向喜歡對我食量和身材的不成正比發表評論,但別忘了,除了提拉米蘇,我不吃甜食。”威士肖看着並不壯,但食量卻不小,這一點一直被斯嘉麗吐槽。

“逗你的啦!”斯嘉麗破涕爲笑,她輕輕擁抱了一下威士肖,“謝謝你。”

“恭喜你,斯嘉麗小姐,你現在有了新名字,斯嘉麗.邦德,滿意嗎?”

“滿意地決定立刻去機場。”

“祝你好運,詹姆斯.邦德和……邦德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