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傳真-律師產業的明治維新運動

律師們看聊天機器人的應用,注意到的不是金錢利益,不是AI是否會搶走律師的生意,而是人權。圖/Freepik

像聯合國的緊急會議一樣,亞洲最早發跡的全球律師事務所3月14~16日在印尼召開秘密會議,把上百個來自各地的合夥律師關在飯店裡,從早上7點半開會到下午6點,連續三天,沒有定出策略之前,全部不準回家。

他們在討論什麼?他們在討論比糧食危機更嚴重的問題,事關人類生存的價值。當大家還在討論聊天機器人ChatGPT會有什麼商機、爲人類帶來什麼改變的時候,他們看到的不是金錢利益,不是AI會搶走律師的生意,而是人權。人權,正是每個律師不可承受之重。

聯合國17項永續發展目標,包括消除貧窮、性別平等、減少國內及國家間不平等、永續、正義司法等。而ChatGPT,就像日本明治維新掀鍋德川幕府晚年的財政問題一樣,毫不留情地拔山倒樹而來。

「跟ChatGPT有關的討論,是現存的問題還是新問題?」「ChatGPT會讓貧窮加劇,還是製造另一羣科技貧窮難民?」「國與國長久存在的不平等,會不會讓擁有AI的強權更壯大,而讓其他國家自然地沉於海平面之下?」「我們能不能利用AI律師,讓昂貴的律師資源變得像手機一樣普及?」「如果死者託夢都可以破案,那我們是否能接受AI成爲證人?」

壞皇后可以問魔鏡,誰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律師也可以問Chatbot(聊天機器人統稱),你有一天會不會背叛人類,而你背叛人類的方法,是散佈假消息、是設計一個上市騙局、是羅織罪證讓人被判死刑,還是直接讓人類失業因爲飢餓而互相殘殺?三天會議的結論,就是律師的專業,除了法律知識及經驗外,更有情感層面。

「還好AI不會安撫,也不會鼓勵人心,不然律師真的要擔心被取代了。」一個律師說。

「你確定嗎?」另一個律師問。

「他說的是上一秒的事。」第三位律師講完,大家都笑了。

但幾件事是可以預期的:

一、元宇宙的進程會因爲Chatbot加速:Chatbot目前還是停留在網頁對話,要讓它變得有血有肉,離目前科技能量還有一段距離,但元宇宙只需要一個影像,相較之下,讓Chatbot在元宇宙變成人類的樣貌,是比較務實的想像。

二、各行各樣開始思考我是否需要AI:AI一夕間變成政治正確的名詞,但真相是,我們一直在用AI不是嗎?搜尋網站、地圖App、旅遊網站……,只是它終於現出原形,而不是用「價格」、「行車時間」在跟你對話。那以前大家怎麼不想這個問題?這證明一個危機,就是人類對於「置入性」的科技比較沒有抵抗力。因此,重點不是我們是否需要Chatbot,重點是以後面對任何一種服務,它有沒有義務告訴你,其實我是一個Chatbot,並且附上長達二頁的免責條款(而這時候大多數人會看都不看就按「接受」)。

三、律師商機短期內會增加,等到衰退時也不會只是這個產業的問題,因此不必過度憂心,反而我們應該引導律師多發揮自己的專業,跳脫商業利益去發揮這個議題在人權上的影響力。

從印尼回到家已經深夜,邱律師轉頭問馬律師,如果要幫本所的AI律師取一個名字,叫什麼好?馬律師說,那就用本所英文名字(Baker McKenzie)的諧音「博科邁」吧,如果有朝一日我們創了自己的AI律師,希望它能像柯博文(電影《變形金剛》主角)一樣,爲這個世界帶來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