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故事:過度放縱付出巨大代價,成也蕭何敗蕭何
他是一個明星,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在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他突然入獄,改變了他的一生。入獄的原因如果放在今天,頂多是男女之間你情我願的事,雙方都是未婚,用他自己的話說,如果放在20年後,他那事根本就不算事。
他出生在1958年,黑龍江哈爾濱市人,父親是一名警察,他從小被嚴格管教,他的願望也是長大後成爲一名警察。
他從小就是帥哥一枚,少年時期就很英俊,是很多女孩子的夢中情人,直到今天可能還是,很快,初中畢業後,奶油小生的長相加上天生的表演才能,他開始考慮從事演藝工作。
正好此時長春電影製片廠招收演員,他經過老師的推薦後報名,通過層層篩選,成爲長春電影製片廠培訓班的學員。
當時是70年代,社會上還在崇拜軍人,喜歡那種英武強壯的男性,他卻是儒雅溫柔的另類,也就是因爲這個另類,讓他大受女性觀衆的喜歡,他的事業非常順利。
1973年,他經過短期的培訓,便參加拍攝實習電影《豔陽天》,又參與拍攝電影《創業》開始被人關注,那年他才16歲。
1977年,十九歲的他又參加了影片《暗礁》的拍攝,英俊瀟灑,面如溫玉,演技高超迷倒了一大片女觀衆。
他事業的巔峰是電影《小字輩》,他的表現壓倒了其他所有的演員,1980年《小字輩》獲的文化部優秀電影獎,這含金量大大高於今天的金花獎和百花獎了。也就是憑着這部影片,他獲得“優秀青年演員創造獎”。
隨後幾年,他的事業越來越好,以他被捕的1983年來說,當年在電影《顧此失彼》《潛影》《夕照街》和《最後八個人》等多部電影中擔任主演。此時,他才25歲,卻已經紅透半邊天了,他自己回憶:
“那時候只要外出,肯定會被人包圍,電影《創業》拍完以後,我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那時候的電影院,每個月都有我的戲,比如大衆電影月月有我,還有《夕照街》拍完後,82年我又去南京製片廠拍《月到中秋》。當時我們演員和今天不同,都是半軍事化管理,拍戲期間和外界都不接觸,很少外出。不過因爲名氣太大了,人怕出名嘛,你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你,那時候人很淳樸,也沒有簽名合影這一說,都是圍着你跟着你,看你,就像看猴兒一樣指指點點:‘快來看呀,這是明星哎,’‘哇,是的啊,真的啊,好帥’”
除了普通影迷之外,他每到一處都會引起社會精英階層的熱烈接待,吃飯請客是尋常事,更有各種高規格的接待,當時很多高幹子弟也很迷他,他們是生活和普通老百姓不同,非常優越,可以接觸到老百姓接觸不到的事物,享受着很多老百姓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和這些高幹子弟混在一起,時間不長就出事了。
以下是他的自述:“有一件事導致了我後來一生的轉變,我特別好的朋友,他們來南京演出,我也在南京拍戲,當時特別高興,弄到兩瓶茅臺酒,大家一起聚聚,玩的不亦樂乎,他們演出結束要走的時候跟我說,小遲,能不能找幾臺車送送我們?他們人多,有去機場的,還有去車站的。可那時候沒有私家車,所有的車都歸機關單位的,我去哪找車?可是我這個人又很熱情,重朋友,就一口答應了。我找到當時組織上安排給我開車的司機,他是省委小車隊的,可是一臺車明顯不夠,司機很機靈,說你要借車,那肯定有人願意的,我介紹你認識一個朋友吧,區領導的女兒。”
就這樣,我認識了比我大十歲的大姐,這位大姐30多歲,是個營職軍醫,大高個,很俊秀。一說這事兒,她很痛快地就答應了,她說:“哎呀,我還真想和那誰見個面,拍個照片呢,能介紹嗎?”我說沒問題,馬上帶着她和她妹妹去見那誰。這可把她高興壞了,回來就落實了一輛紅旗轎車,一輛上海轎車,兩輛麪包車,五輛車浩浩蕩蕩氣氣派派的把人送走了。
我很高興,感覺倍兒有面子,我特別感謝這位大姐,要請她吃飯,大姐是軍人,很豪爽,跟我說:“不用客氣,能認識你也是我的榮幸,大姐請你!”她拉着我和司機去她家裡吃飯。
我們三個人喝了一整瓶的洋河大麴,雖然我是東北人,可是特別不能喝酒,每次都得喝高,並且愛逞強,當然了,也是爲了表達謝意,人家大姐給你長這麼大的面子,請你喝點酒算什麼呀,人家請咱吃飯,就算咱是明星,但人家還是首長的女兒啊。就這樣,不能喝加上高興,我喝多了,喝多了不要緊,大姐她是離婚的女人,家裡只有她一人,她看着我喝的實在走不動了,就不讓我走,非讓我住她家,她把我扶到房間,我只記得司機朝我擠眉弄眼了半天,我當時昏昏沉沉的,一個勁兒的想吐,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於是司機先走了,我也沒有多想,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可誰知道沒過多久,大姐就鑽進我的被窩。
說句心裡話,我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既新鮮又渴望,也沒有拒絕,因爲我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兒,又在酒醉中,一開始完全不得要領,只覺得,怎麼這麼難受呀?她就給我按摩,後來還給我熱了一杯牛奶,安慰我。
他後悔啊,在這之前,他還是個處男。他有個空姐女友,可那個年代,婚前性行爲就是耍流氓要被判刑的。
他曾寫道:“許多年過去了,我與大姐再也沒有見過面,我一直羞於告訴她,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我當時開不了口,我這人要面子,說出來太丟人了。關於大姐,我後來才知道,在我以流氓罪判刑以後,她也被軍事法庭審判,同樣是判處的流氓罪,服刑一年開除軍籍。”
而這件事後,他開始有了變化,他畢竟是年輕人,又是初次嚐到性愛和另一種生活,他很快陶醉了,發生這件事以後,他跟大姐就拉近距離了,他們一夥人經常待在一起跳舞,都是高幹子弟,那時候的風氣還是不允許跳舞的,但他們經常跳,有時候還跳貼面舞。今天你家,明天她家,到了就說,跳舞吧,於是音樂一放窗簾一拉,伴隨着鄧麗君的《甜蜜蜜》,就跳上了。
“後來聽說有鄰居舉報我們,把我們說的很難聽,說我們借跳舞羣交,一大堆男男女女拉着窗簾亂搞不正當男女關係,甚至說我們跳光屁股舞!我發誓,我們只是跳貼面舞,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千真萬確。”
不過,很快他就有了第二個女人,跳舞的時候有一個姑娘,我們這裡叫她小喬吧。
“小喬很迷戀我,也是領導的女兒,比我小一點,她是我的影迷,之前很迷戀我,一直跟我說,真沒想到能跟你一起跳舞。兩支舞跳完以後,她借貼面的時候在我耳邊說:‘明天去我家吧,我家裡沒有人,就我自己。’我當時記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突突突的,在胸腔內狂跳不止,好像隨時都能跳出來一樣,在跟大姐發生過那一次以後,我已經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少年了,所以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心裡又渴望又害怕。當天晚上我都沒有睡好,第二天早早就醒了,坐立不安,就盼望到中午約定時間趕緊到來。揹着劇組所有的人,我就像客戶一樣,來到了我們約定的雞鳴寺附件的公交車站,她已經在那等我了,一見面,她就一把拽着我的手,三拐兩拐就到了她家,一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我緊張的連她傢什麼樣的房子都沒記住,她緊張的程度也不亞於我,我們兩個人的手都在發抖,門一開,剛進去她就抱住我了,我不知道我們怎麼滾到牀上去的,現在回憶,都是緊張,沒有幸福。”
“腦子一片空白,這姑娘也是第一次,就是感覺非常快,完了以後就像不認識一樣,感覺非常不好意思,我也不敢看她,就要走。她不讓我走,說要給我做飯吃,當時我心裡特別難受,很彆扭,我們之間也只有那一次,最後,我還是像逃跑一樣走了。”
“我現在開始懂得男人,過去的後悔了不敢面對,只能逃跑。”他自述。“尷尬緊張,好像害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的事一樣,後來我才知道,小喬判的比我都重,她判了五年。”
他跟這些高幹子弟一起混了幾個星期,同大姐和小喬發生關係都在一個星期裡,他後來管這個星期叫:黑色星期。
爲了這個星期,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影響了他的一生。
他漸漸的對這種上層生活感到羨慕和嚮往,那是一個新生事物不斷的進駐,但周圍環境仍然保守的年代,交際舞,鄧麗君,紅旗車等等,這不是普通老百姓生活中能夠到的東西,當時在社會意識中,交際舞就是耍流氓,但對於一顆青年的心來說,他分明感受到了這種生活方式帶來的自由而新潮的愉悅。他說:“其實我不風流。我挺樸實的,比較善良,但我在感情上把握不住自己,我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不懂拒絕。”
在特定的年齡段,一個涉世未深的壯年小夥,生理上確實有需求。
就這樣,因爲借車跟這些人混了一個星期,他要回去拍戲了,因爲那纔是他的工作,很快,他就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他們拍戲是半封閉的,比較嚴格,那是什麼年代啊,那時候談戀愛是要向單位打報告的,組織不同意,就不允許談戀愛,而且不到22歲,不允許談戀愛,按照現在的話說,他那一星期發生的事,叫豔遇。
一個多月以後戲拍完了,他離開了南京,當時是1983年,正是第一次嚴打的高潮時期,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成了這次嚴打的重要成果。他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嚴打和我有什麼關係,這天拍完戲,我正和同事在賓館玩牌,突然有公安幹警來敲門,平時和善的幹警此時完全換了一副面孔,我當時還開玩笑,這咋啦,誰得罪你了。但他沒搭話,就讓我出去一下。”
他還沒有出門,就一探頭,一走廊的公安穿着齊刷刷的藍制服,紅領章,一大排,他的腦子一下子閃現到南京的事,果然,開頭的民警告訴他,他們接到了南京方面的電話:拘捕他。
他1983年被捕,是有一定的歷史背景的,在1983年嚴打期間,有一句口號:可抓不可抓的,堅決抓;可判不可判的,堅決判;可殺不可殺的,堅決殺。
他運氣不好,撞到槍口上了。他回憶說:“當天就把我投到了縣看守所,一個小土房子,地上都是草,裡面已經關了兩個人了,一個戴着手銬,一個在地上坐着,到處都是臭烘烘的。”
他當時從高檔賓館一下子到那裡,根本不能接受,一下子懵了,他當時覺得自己有多丟人?恨不得一頭撞死。當天,他聽說了同一間屋裡的兩個人,一個因爲多次偷看女廁所判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另一個強行摟抱女青年,叫猥褻,判了四年。
他一想,完了,按照他的罪行,可能就要槍斃了,那時候男女關係太高壓了,他的心裡沒有底。不過警察對他還是挺好的,回賓館幫他拿回了牙刷,甚至把賓館的被子都給他帶來了,沒見過待遇這麼特殊的犯人。吃飯的時候,一大桶地瓜煮的稀飯,另外兩個人跳下來就吃,可他一口都咽不下。最後他倆全吃了。
他給民警要了一根菸,就這麼熬了兩天,第三天,南京那邊來人了,他被持槍的武警押解着去南京,一路上帶着手銬,衆目睽睽,都認識他,就連武警都說:“哎呀,我們從來沒有押解過明星,這次算是長見識了。”在火車上,三個武警把錢弄丟了,還是他出面,找到列車長,告訴他出差錢丟了,車長一看:“哎呦明星啊,趕緊安排臥鋪,這四個人的車票都不要錢。”
等到法庭上,他知道了,抓他是因爲跳舞,跳舞就是流氓,他們一起跳舞的都被抓了,要命的是,每次問他們,跳舞的還有誰?大家第一個說的都是他。這下,他成了領頭的人。公安局的人告訴他:“你要主動交代,等到別人說出來你就被動了,前幾天你爸爸來了,你不講實話,對得起你爸爸嗎?”
他以爲沒有多大事兒,就坦白從寬,一股腦的都交代了。其實說白了真沒多大事,就是聚衆跳舞,何況涉案的都是高幹子弟和明星。公安局就想低調處理,釋放他回去接受單位的紀律處分就行了,可是沒想到,一篇報道,改變了一切。
過了若干天,某大報社的記者謊稱是公安局上級來了解情況。提出採訪他,他聽說是上級,就想着怎麼貶低自己就怎麼說吧,做了一大堆深刻檢討和自我批評,什麼追求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嚮往奢華生活等等。沒想到這些話到了記者手中,全部變成了他的罪行。
這邊法院還沒宣判,那邊報紙就出來了,報紙上的大標題:熒幕上的新星,生活中的罪犯。文章還杜撰他如何把天真無知的姑娘在紅旗車中聚衆yin亂,甚至長時間輪jian.
報道一出舉國譁然,“原來他是這樣衣冠禽獸的人”,“這樣的人還留着幹什麼?趕緊槍斃!”等等類似的聲音。
其實文章出來之前公安局已經試圖低調處理,他們給他的單位打電話:案子沒有受害者,頂多是生活作風問題,你們回去好好教育。當時的保衛處處長劉世榮接到電話之後,立即出發,日夜兼程的趕到南京,可是就是這麼巧,就要接他出來的時候,新聞報道就出來了。好傢伙,短短一天時間,全國各地的電話都打到南京公安局。聲音都是:“像他這樣的敗類,社會毒瘤,骯髒的人,你們怎麼還不槍斃?”“我們在等着公審槍斃”等等。
這樣的電話不停的打到公安局,打到省委省政法委。公安局沒有辦法,不敢再放人。最後,他一起跳舞的人,全部按照流氓罪論處,包括女孩子,遲志強曾經上訴,可惜被駁回了,維持原判,不然全國人民不答應啊。
他說:“很多事情是我到勞改隊才知道的,報紙也是後來纔看到的,讀完以後,我把它撕了粉碎,那個時代,什麼都沒用,在人民心裡,報紙就代表官方立場。”
後來他就開始了牢獄生涯,全家,甚至女友也被嚴重打擊,一開始真正想死的心都有了。遲志強已經有個空姐女朋友,這下也吹了,女友的父母氣的要命,衝到他父母那裡大罵:“你們家養了畜生,害了我家女兒.”
對他,他們是太失望,太傷心了。不過,幸運的是,他入獄半年,女孩就嫁人了,嫁的原因就是追求她的小夥子告訴她,不追究你跟他談過戀愛的事情。
他在監獄的遭遇和普通犯人不同,在勞改隊,他幹活就像一塊沉默的石頭,煤礦的採石場把山上巨大的石頭運下來,由他們砸成小塊,砸的虎口很疼,他一邊幹活,一邊掉淚,煤炭的臉上經常刷出兩道白的淚痕,他希望通過高強度的勞動擺託內心的痛苦。
他在獄中立了三次功,當時他的信念是回到演員隊伍當中去,80年代,一個普通工人的職業都很珍惜,更別說是個演員了,他堅信自己是個好人,他要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因爲表現良好,他提前出獄了。出獄之後的生活非常艱難。他很茫然,盼着自由和新生,真到了這一天,該去哪呢?
長春電影製片廠很爽快的接受了他的歸來,但是說明了:回來之後不能馬上進劇團,得下放到車間過渡一下。其實,這是一條最難的路。以前的好友每天都在眼前晃來晃去,他只能戴着墨鏡,不敢打招呼,他們在拍戲,他拉個大車這家送煤,那家蓋房子,刮沙子抹牆,做一些臨時工作,他也能適應。當時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說:“強子,好好幹”,他是感激的,是很有才的,有一天他嘴裡哼哼唱着他在獄中寫的歌曲:“鐵門吶鐵窗鐵鎖鏈...”被單位影像公司的人聽到,就說“不如錄個磁帶吧”。他有點心虛,感覺登不上大雅之堂,單位說沒事。
錄完之後,他就沒當回事,跟着李幼斌去了唐古拉山,等到回到上海後,才知道自己的創作在全國大火起來。
電影世界創刊35週年,我也去了,當主持人爆出:“下面是大家久違了的長春電影製片廠著名演員某某某”,現場的人沸騰了,錢都往臺上扔,大學生打出條幅:“某某某,我們愛你!”他走到臺上,整整5分鐘沒有說出話,後來他每唱一句,臺下就歡聲雷動,自然而然就唱不下去了,後面輪到毛阿敏上臺,可是她根本上不來,觀衆不讓她上,不讓他下臺,就亂套了。
很快,他的囚歌系列遭到了批判和質疑,於是這一歌曲在一年的時間從大熱到大冷,被人們說的一無是處。這一次,他真的心灰意冷了,決定徹底離開舞臺。後來他和一位杭州的姑娘結婚。下海經商開了酒店,這一走就是十幾年。
最後,他嘲諷的說:“這個世界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了,如果我晚生20年,我一定不會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