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身火窟的最弱勢族羣：南非74死火災背後的「黑幫劫持空屋問題」

南非約翰尼斯堡一棟高樓層建築物於8月31日凌晨發生大火，目前已知造成至少74人死亡。 圖／路透社

【2023. 9. 1 南非】

葬身火窟的最弱勢族羣：南非74死火災背後的「黑幫劫持空屋問題」

「南非最嚴重大火，燒出約翰尼斯堡合法住房短缺問題....」南非約翰尼斯堡一棟高樓層建築物於8月31日凌晨發生大火，目前已知造成至少74人死亡，當中包括12名兒童，另有超過60人受傷；這是南非有紀錄以來最嚴重的住宅火災之一，釀禍原因仍待確認。事發建築位於約翰尼斯堡市中心，產權歸屬市政府但早已被棄置，當地犯罪集團趁隙而入「劫持」該建築，將之出租給貧困者及非法移民等弱勢族羣；這場火災衝擊了住在該建築中的200多個家庭，也讓約翰尼斯堡的住房短缺問題、棄置房產被幫派接管問題浮上臺面。

南非當地時間8月31日凌晨1時許，約翰尼斯堡阿爾伯特街（Albert Street）80號發生大火，火災延燒超過12個小時才撲滅，至31日下午累計死亡人數至少74人、其中12名罹難者是兒童，另有超過60人受傷，傷者被送往約翰尼斯堡市內各地醫院接受治療。

事故建築是一座5層樓高的公寓樓，消防人員不斷噴射水柱嘗試控制火勢，大樓被濃煙燻黑，數十具從火場中擡出的遺體排放在大樓周圍的街道上。

該棟公寓樓住滿弱勢、貧困家庭和非法移民，約有200多個家庭居於其中，當中除部分南非本地人外，主要是來自馬拉威、坦尚尼亞和辛巴威等其他國家的非法移民和尋求庇護者。

數十具從火場中擡出的遺體排放在大樓周圍的街道上。 圖／路透社

過於擁擠的居住環境和臨時搭建的密集隔間，構成火勢快速蔓延的條件，加之居民爲了防盜和躲避警察突襲檢查，將公寓樓唯一進出的門上鎖，結果在火災發生時，居民無路可逃，許多人只能選擇冒險跳窗逃生

來自馬拉威的火災倖存者阿拉法特（Omar Arafat）便於受訪時表示，自己在凌晨1點時被巨大聲響和「失火了！」的尖叫聲吵醒，由於火勢阻擋逃生路線，阿拉法特只能打破窗戶、從3樓跳下去，他說：

阿拉法特在火災中與自己的妹妹們失散，目前他一位妹妹人在醫院、另一位妹妹雅當（Joyce Adam）仍下落不明，雅當2歲的女兒則被拋出火場，由地面上的人成功接住，目前交由其他親戚照顧。

另一名來自坦尚尼亞的倖存者穆薩（Musa）也表示自己從3樓跳下，幸運逃生，但他的兄弟賽德（Said）在逃難過程中撞斷背部而罹難。

目前無數受害者家屬在火災地點與約翰尼斯堡各醫院之間不斷穿梭來回，試圖尋找失聯的親人，或至少探詢消息；當地官員表示，至少61名倖存者仍在多家不同醫院中進行救治。

在8月31日下午、事發超過12小時之後，火勢仍在悶燒，而約翰尼斯堡市政府仍無法提供關於火災的詳細訊息，包括具體起火原因、以及阿爾伯特街80號居民的明確資訊；當局僅指出該建築的產權歸屬於市府，曾做爲收容受虐婦女與兒童之用，但隨着大樓老舊、被棄置，當地幫派早已佔用了這棟公寓樓。

像此類情形，在約翰尼斯堡非常常見——當地市議員茨瓦庫（Mgcini Tshwaku）表示，約翰尼斯堡有超過600多座被犯罪集團非法「接管」的廢棄建築，當中除30座公家建物外，其餘皆是私人房產。

這些被非法佔用的房產，被犯罪集團租給窮人、非法移民等無法或無力在正常租屋市場找到棲身之所的族羣，藉此營利。此類房屋往往缺水缺電、衛生條件惡劣、有限的空間擠進過多的住戶，居民仰賴蠟燭來照明、燃燒木材等燃料來取暖，這樣的環境也讓約翰尼斯堡市中心大大小小的火災頻發。

消防人員不斷噴射水柱嘗試控制火勢，大樓被濃煙燻黑。 圖／歐新社

居民逃生困難，許多人選擇跳窗。 圖／法新社

而8月31日的火災是南非有紀錄以來最嚴重的住宅火警之一，南非總統拉馬薩（Cyril Ramaphosa）指出，當局必須對此事件進行深入調查，並汲取教訓，以防未來發生相同悲劇，他表示：

「此事給我們敲響警鐘，我們得開始解決市中心的住房問題。」

南非面臨長期住房短缺問題，《BBC》指出，在大城約翰尼斯堡有至少1萬5,000人無家可歸。

發生火災的公寓樓位於約翰尼斯堡市中心，過去該地區曾經是企業公司密集的商務區，但如今企業和富裕居民早已搬離至北面郊區，市中心淪爲高犯罪率地區，舊建築也逐漸被改造爲廉價公寓，而在市中心愈加蕭條後，犯罪與暴力事件愈加常見之後，許多建物的價值甚至比不上其租客積欠的租金，這導致建築遭到廢棄，幫派趁隙而入佔用、接管。

《BBC》報導，過去南非種族隔離期間，約翰尼斯堡市政府將黑人和混血族羣外推至城市外圍的城鎮，但在1994年白人少數統治結束、種族隔離制度廢除之後，原本居住城市外圍的低收入居民爲節省高昂的交通通勤費用，搬進了市區中靠近工作地點的地方，部分人成爲成爲市中心廉價公寓的租客，還有許多從周邊貧困國家來到在非洲相對富裕的南非的移民，以及非法入境的難民，其中很多人也入住了此類公寓。

在8月31日的火災發生後，約翰尼斯堡市府當局表示，已「盡一切努力」設法爲受火災影響的200個家庭提供住處，市長瓜曼達（Kabelo Gwamanda）也表示，當局會重新安置在市區內，其他住在類似的「被佔用建築」裡的居民，並開始嘗試將這些建築物改爲社會住宅。

事實上，約翰尼斯堡政府從十多年前就試圖重新振興，當局宣佈此類被佔用的建築不適合人類居住，並經常在法庭處理相關案件後，重新安置居民——依據南非法律，建築物的業主在驅逐居住者之前，必須爲其提供替代居所，即使被驅逐的居住者是非法移民。

圖／美聯社

文／賴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