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教育向“錢”看

編輯 | 于斌

出品 | 潮起網「於見專欄」

去年因爲疫情,在線教育井噴式發展。與此同時,資本的介入也讓在線教育和之前的共享單車一樣變得野蠻生長。

在線教育相關的各類問題層出不窮,數都數不完:師資造假、無證辦學、教學效果差、虛假廣告、退費難等等。

根據消費者網發佈的《2020年教育培訓消費輿情數據分析》顯示,有關教育培訓消費的負面輿情超過輿情總數的七成,由此也能看出負面消息纏身的在線教育,確實存在不少需要解決的問題。

機構爆雷,圈錢跑路

2020年,對於在線教育行業絕對是不光彩的一年。

先是在央視的315晚會上,曝光了嗨學網學員退錢難的問題。

在這之後便好像打開了在線教育平臺爆雷的潘多拉魔盒,包括兄弟連、百弗英語、迪士尼英語在內,線下機構紛紛爆雷,不是破產就是暫停運營,甚至連老牌教育機構優勝教育都難逃破產命運。

老牌在線教育機構學霸君也被創始人親口宣佈破產。

2020年底,學霸君欠薪、破產、人去樓空、退費難的消息滿天飛。

儘管如此也沒有影響學霸君在“雙12”的時候,瘋狂圈家長的錢,不少家長難擋價格優惠在此時續費入坑。

那個時候的學霸君資金鍊就已經斷裂,把難題留給了不知情的大批學生家長和旗下老師。

沒有跑路的教育機構也沒有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運營。

學而思網校就因涉黃被北京網信辦依法約談。

廣告比課程重要,賣課比上課重要

疫情這個風口沒把豬吹上天,但是讓在線教育被推上“C位”。

我國在線教育用戶規模四年內增長了三億人。市場規模翻倍到5000億元。

與此同時,在線教育行業一年融資額超過去十年的總和,高達500億元。

越是風口越是野蠻生長。畢竟大家都向“錢”看,搶份額。

虛假廣告假的讓人覺得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前段時間爆出作業幫、高途課堂、清北網校3家公司的課程宣發廣告尷尬撞臉,3家機構請了同一名廣告演員。

此外還有,同一個“老師”同時出現在了兩家在線教育的廣告中,在這裡是有着10年教學經驗的初中老師;在另一家機構又轉身一變,成爲了一名每天加班、沒空管孩子功課的初中生的母親。

至於爲什麼會“撞臉”鬧劇,很有可能是因爲不同的教育機構找了同一家廣告公司。

除了虛假廣告,還有令人反感的鋪天蓋地宣傳。

不管是電梯裡的電子屏廣告還是公交站臺的廣告牌,哪怕是綜藝節目、電視劇,在線教育的廣告也是無孔不入,語氣誇張的廣告語如同蒼蠅的嗡嗡聲。

曾看到一篇報道,記者實地考察發現,市中心1200米內有12塊在線教育廣告牌,寫字樓電梯裡放映的7條廣告中5條是在線教育。

足以見得在線教育的廣告力道有多大。鋪天蓋地的廣告很難不讓人心生反感,爲了拉客用力過猛也讓在線教育的負面輿論不斷。

從在線教育公司精力都放在廣告上就不難看出,很多線上培訓機構的眼裡只有客源,而沒有課程質量。融資來的錢都燒在了各大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廣告上,同時不忘讓家長焦慮,營造所有孩子都需要參加培訓的氛圍,最終家長爲自己的焦慮買單。

流量是在線教育獲客的最重要手段,廣告投入也因此成爲在線教育機構“燒錢”的重災區。

一邊是廣告的無底洞,一邊是價格戰的燒錢大戰,結果就是培訓機構的獲客成本大幅上漲。

在線教育行業用了太多“互聯網的打法”,那就是花大量真金白銀來重倉廣告投入吸引用戶,不斷融資不斷營銷,野蠻生長搶佔市場份額。

能有多少精力放到真正的課程研發上去?大家心裡都有數。

這種大環境下,在線教育機構變成了健身房,很多老師無心授課,而是一門心思做着和健身教練一樣的事情,那就是銷售。

授課變成售課也是因爲機構給老師的KPI。

在考覈指標的指揮下,教師如想增加收入就必須做一個好銷售,而不是鑽研如何提高教學水平。

甚至有針對經濟條件不太好的家長,培訓機構會引導其使用貸款來買課。

在公司的眼裡,能上好課的老師那不是好老師,能賣課的老師纔是真正的好老師。

名師身份摻水,教育質量堪憂

教學內容和質量有多差從財報上就能看出來。

比如某教育機構的財報,2020年第三季度營銷費用是研發費用的9倍,這也就意味着家長花10塊錢給教育機構,裡面有9塊錢被用來營銷,只有一塊錢有可能是花在了課程的提升上。

家長們本以爲是交錢給機構讓他們提高孩子成績,沒想到機構們花錢最多的地方是提高家長在教育上的花銷。

在網上有家長爆料,聽完試聽課後,覺得課程質量很好,老師非常熱情。

但報名交錢後,課程質量大幅度划水,網課和學校老師的教學並沒有區別,而且網課更新也要比學校正常的進度慢很多,交了兩個月的錢後孩子的成績原地踏步。

總的來看,在線教育越來越像線下教育。

除了線上授課,其餘環節與線下教學並沒有太大區別,在線教育並沒有讓人眼前一亮。

拋開課程質量不談,哪怕是師資也不是真的,師資可以用“摻水”來形容,根據雪球上的爆料,跟誰學旗下的高途課堂虛增了80%的老師,不少“名師”教師資格證都是假的,而且無證老師還在悄悄上課。

機構的廣告宣傳裡,他們的老師不是教學經驗十分豐富,就是清華北大名校畢業,甚至哈佛耶魯等海外名校的高材生也能被他們請來做老師。

首先不談這些老師是否真的如同宣傳的那樣名校畢業,哪怕真的是名校畢業的,也不意味着一定就擅長教學。

不少在機構工作的老師都爆料過,那些在線教育機構並不在乎有沒有教師資格證,招聘要求低到只要有本科文憑就行,甚至對專業也沒有特別的要求,只需要經過一輪遠程試講就可以籤合同開始授課,這麼看來教學生數學的不一定是清華的數學系,也有可能是學獸醫的三本畢業生。

“先上課再考證”的現象可以說是司空見慣的常規操作。機構這邊管理非常開放,有的教師沒有教師證也能授課很多年。

更誇張的是,很多頭部在線教育機構的授課教師外包的老師,來源是人力資源公司,這些教師實際上與機構沒有直接關係,就算出現問題也可以甩鍋給外包公司。

這種教師外包的教育模式極大降低了在線教育機構的成本,對於增加利潤和迅速擴張非常有幫助。

但這種教育模式很不利於學生的學習質量,教師質量參差不齊,機構對教師管理鬆散,無法保證課程質量。

在線教育不向前看而是隻向“錢”看,想必也不是在線教育的最初的那幾個創始人的初衷,事與願違的是自己開創的這個行業發展成了今天這樣。

2012年前後,隨着互聯網和移動終端的普及,創業者開始把目光投向在線教育。

和之前僅僅是把錄製下來的課程傳到網上不同,多數企業選擇搜題這個突破口,這當然這個賽道的問題是變現難,難到把大有名氣的學霸君都給難破產了。

2016年,隨着4g推廣和直播的興起,在線教育形式再次迎來變革。老師授課的門檻大幅降低,直播課程與以往不同的是,爲學生提供了個性化、針對性的輔導和答疑,當然也不忘把線下的模式搬到線上,比如推出1對1、小班課、大班課等網上授課模式。

今天,在資本涌入和疫情下線上授課的需求下,爲了搶佔更多市場份額,不計其數的在線教育機構把教育這個本來應該慢發展的行業推上了快車道。

但是不管在線教育怎麼花式創新,一切都只是圍繞資本、技術、模式的創新,授課效果並不能因此提升。

因爲效果需要學生和老師的不斷互動,只有在對學生的售後上不斷下功夫,哪怕課後也要給學生輔導明白,提升了學生的成績才能讓家長覺得錢花的值。

對機構來說也是一樣,家長覺得錢花的值纔會留下來續費,不然機構難以留住費了大量時間精力金錢拉來的客源。

如果把時間線往前調會發現,不管是外賣還是網約車、或者後來共享經濟孵化出來的共享單車、共享充電寶,創新的同時難免伴隨一定程度的事與願違。

因爲內部環境和大環境的影響,那些美好的初衷、最初的願景都變味了,在線教育也不例外。

一波三折的在線教育,如何真正走上正軌,不僅是政策要監管,那些管理者也需要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