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見的風中,吳彥祖與世界相逢

香港離島區的天氣在春季總是有些變幻莫測,晴空萬里和風雨大作常在一瞬間轉換,但一看長途跋涉來此騎行、徒步、越野跑的人們,卻似乎不太受其影響,若無其事地越過一路散落的殘枝,邁着大步便消失在遠處的山林裡。

也是在那幾日最冷的一天,吳彥祖需要在離島的深水道完成一段公路跑,再趕在日落前在引水道西的坡道來回騎行一段。天空時不時會落下小雨,打在臉上,快速地留下一道水痕。他的步伐帶着節律,偶爾會停留,拿起手機拍下沿途遇見的風景。

NOWNESS攜手專業運動品牌DESCENTE迪桑特,呈現全新短片《破風前行》,記錄下和吳彥祖在離島上“破風”的一天。

儘管“吳彥祖”常常作爲形容詞,用於指代對於“完美”的想象,但在他尋找自我與精神強健的道路上,他所面對的困惑與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漫漫人生中灌滿了風,他首先感受到風的存在,繼而張開雙臂,擁抱它。

在吳彥祖生活中,運動是重要的部分。他堅持每週進行至少3次的健身運動,到拳館與“傳奇們”一同訓練,抓住雪季滑雪,或是和家人一起跑步、游泳。即便工作日程緊密,行程意外調整,運動的日程也雷打不動。

他與運動的故事,幾乎可以從7歲開始說起。因爲在中國城看了一場武術表演,加上受了電影《少林寺》的影響,吳彥祖愛上了武術,說服母親讓自己從師習武。“它改變了我整個人生。”2023年重訪恩師蔣雲仲創辦的中華文武學院時,吳彥祖這樣回憶道。也如他所說,武術不僅僅幫他塑造了更多的影視乃至人生角色,也在潛移默化中讓他養成了如今頂風前行的性格。

世界停擺的那一年,吳彥祖決定從零學習賽車的駕駛技巧、組建自己的車隊,同時開始陸續參加專業的賽事。2021年,他在參與美國Thunderhill 25小時耐力賽中出現了嚴重的車損情況——這是一項由4位成員用25個小時完成的接力賽,每2小時接替上場跑圈。賽程會經歷一天中不同的光線時段,除了過硬的身體素質,還要有極強的心理承受能力,以應對黑夜看不清路況或故障突發的情況。最終,即便車輛近乎報廢,吳彥祖和團隊依然獲得了第二名的成績,這對於當時已經47歲的“新手”來說,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運動是健康習慣,運動讓人“成癮”,運動是一場“苦行”,運動是毅力的練習——關於爲什麼運動,這些都是答案,但吳彥祖的答案不止於此。“我無法忍受安安靜靜的生活,所以總在尋找有趣的事情來做。”這也是他的答案。

在吳彥祖看來,“運動”是廣義的。無論是最初的武術還是後來的專業賽車,抑或是堅持了多年的跑步到近年來開始瞭解的鐵人三項,於他而言,這些運動都是不同時期需要面對的全新挑戰。即便形式不同,由此延伸而來的感悟都是殊途同歸。

其中,涵蓋了游泳、騎單車、長跑三項運動的鐵人三項,是一項極其考驗毅力的運動。人不得不面對迎面而來的風浪、風阻、風向,又必須突破的阻力,而往往只有與風同行,才能抵達終點。

這常常讓吳彥祖聯想到25小時耐力賽。它們同樣需要參與者花費幾個小時的專注力,控制身體,保持適宜的節奏——雖然他自嘲游泳並不是自己的強項,但在發揮良好的狀況下,它們都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痛苦與快樂並行的生命律動。

關於“在鐵人三項時,你會想些什麼”的思考,吳彥祖還分享了自己更多的視角。

“它像表演,因爲隨時都會面對各種不可控。”他說,在舞臺上表演,即使走了調、忘了詞,也沒有辦法停下來,在進行極限運動時,一旦上了路,你同樣不可能折返。“在這當中,你會有一些錯過,或者一些失誤,可是你必須往前走。”

“它像打拳,有時候你會碰到極端情況,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到一個角落,但你突然找到了一個方法鑽了出來。”他說,一旦你找到了這個逃出生天的位置,下一次它就會成爲你的經驗。

“它像打坐,很多人打坐需要在一個很安靜的環境中進行,我其實是用另一種方式實現這種可能性。”在一片混亂之中,找到平靜之處,需要做的就是調整自己的呼吸,打理行動的節奏。

它是起起伏伏的人生。是的,儘管在大衆心中,“吳彥祖”已經成爲一種形容詞,用於指代對“完美”的想象,但在他尋找自我與精神強健的道路上,他所面對的困惑與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很多人會覺得Daniel你很順利,其實沒有的。人生都沒有很順利的,都是起起伏伏的過程。你需要的是找到那個平衡,找到中間地帶,繼續往前走。”

漫漫人生路,中途強風吹拂,奔跑前行的人永遠有着看不見的阻力。吳彥祖的阻力是什麼?我們又如何在風中找到自己的節奏?

接下來,他分享了自己的困惑。在闡述這些“看不見的風”之前,他先表達了他的態度:突破風,要首先感受風的存在,繼而張開雙臂,擁抱它。

如何定義自己的身份?在不同的時期向吳彥祖拋出這個問題,也許收穫的答案都會不太一樣。

生於舊金山、長於加利福尼亞,年少時的吳彥祖一度覺得自己與當地人並沒有什麼分別——他們生活在同一片社區,接受同等的教育。但那一張標誌性的亞洲面孔,卻無可避免地帶來困惑。“你們經歷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但僅僅是他們看到你,就認爲不一樣了,自然會產生一種很複雜的心情。”

在美國慢慢找到自己的身份,這是一個關於“東方文化認同”的問題,具體來說,是與習武的恩師蔣雲仲有關。“他是一個精通中國文化的人,本身是太極功夫的教練,又畫國畫,還是中醫,我那個時候以爲自己和中國人的文化很接近。”

1997年,吳彥祖抵達香港,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對中華文化的想象正出現在眼前。這片土地上有和他一樣黃皮膚黑瞳仁的同胞,也曾是他的偶像李小龍的故鄉,然而他感受到的是從未有過的、更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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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覺得我是老外。”他的心情很複雜,“在美國,我覺得自己已經很清楚,我在這裡長大,但我的文化是中國人的文化,但是到了香港之後,那些人卻並不當你是本地人,那個時候就有點亂,我到底是一個什麼人?”

他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媽媽的話點醒了他。“她說你別理那麼多,你是一個地球人,無論你去哪裡,你都要跟別人相處,最重要的是練習溝通,然後分享關於你的一切,自己的文化也好、人生經驗也好、愛好也好、創意也好,當你與別人有了鏈接,對方也不會再理那麼多了。”

“以前我會說自己是一個outsider(局外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但是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都是outsider(局外人),看清楚了這一點,我就放下了對身份的困惑。無論你去哪裡,你只是要多跟別人相處,找到那個核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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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吳彥祖與妻子、女兒生活在美國加州。當然,他也會常常念起在香港生活的日子,在西貢的清水灣玩槳板,或是在布袋澳的村頭吃海鮮,年輕的歲月就像海面上細碎的陽光,隱隱閃耀卻又觸不可及。“所謂家鄉,不在此處或者彼處,這不是一個地理位置,而是一個心靈的位置。”

在這個時代作爲公衆人物,經營好自己對外界展露的形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常被當作“完美”形容詞的吳彥祖,好像並不這樣。如果你翻看吳彥祖的社交網絡,一定會在某些時刻感覺到自己的某種刻板印象被打破:他的自拍通常沒有修飾的痕跡,甚至有些過於隨性,因而常得到“自毀形象”的評論;他會自己翻出舊物,分享兒時做過的“壞事”,並自嘲“過了法律追訴期纔敢說出口”;因爲頻繁表達愛意,常常給人“鄰家好友又發朋友圈了”的錯覺……除此之外,也常見引述時聞並發表觀點,評論芭比娃娃對亞裔形象的刻板設定,一度引發熱議:“居然是吳彥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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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大聲,就可能帶來風險,這道理他並非不懂,但比起擔憂形象受損,他更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現狀發生哪怕一點的改變。

2020年,一位亞裔老婦與一位年近92歲的亞裔老人先後遭受惡劣的襲擊、毆打和侮辱,在美國亞裔社羣引起了巨大恐慌。彼時媒體已經近1年多沒有報道過亞裔仇恨犯罪了,面對如此惡性的歧視事件,主流媒體卻集體呈現噤聲狀態,這讓吳彥祖心寒,更讓他憤怒。

“我實在看了太多這樣糟糕的行爲。但我們亞裔人的性格就是不會投訴和反抗。”他開始自發在社交媒體上持續發聲,組織和參與“STOP AAPI HATE”運動(常譯爲“停止亞裔仇恨”,AAPI爲Asian Americans and Pacific Islanders的縮寫,指亞裔美國人和太平洋島居民),利用自己的品牌Student Driver組織慈善駕駛活動,與好友用“懸賞緝兇”的方式去引發更廣泛的注意……

“我不是什麼活動家,也不想成爲領導者。”作爲在不同社交平臺擁有超過千萬粉絲的藝人,吳彥祖希望藉助自己公衆人物的身份,在可觸及的範圍裡,重新建立起人們對於仇亞事件的關注。“如果不去說,那別人永遠不可能知道我們的態度。我們會變成透明的人。”吳彥祖說。從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身爲亞裔美國人,如果想被聽見,必須要大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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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吳彥祖在好萊塢出演了很多以亞裔面孔爲主的影視作品。比如《荒原》,比如《西部世界》,比如《西遊ABC》。這些影片中的他,早已不再是觀衆昔日印象裡白淨、俊俏的少年。他是殺人如麻的開膛手,是風塵僕僕的過客,甚至是滿臉絡腮鬍的美猴王。吳彥祖希望儘可能多地出現在這些不同類型的故事裡,讓人們知道,其實亞裔羣體與“美國人”並沒有分別。無論什麼膚色或人種,只要是同樣的血肉之軀,都可以演繹這世界上的任何一種故事。

在深水道的公路跑步、在引水道西的坡道騎行時,常常有呼嘯的風聲相伴。在感受風、衝破風之後,吳彥祖回到室內,這段圍繞運動、自我與突破的故事便娓娓道來。

人們總說運動往往能與當下的生活互文、帶來某種心靈的啓迪。“破風”正有着這樣的隱喻:在戶外時破風疾行,回到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需要面對的阻力,那些是你看不見的風,對吳彥祖亦然,比如身份與認知的轉換,一種自我和世界的關係。

但一如專業運動品牌DESCENTE迪桑特始終追求極致的破風精神,吳彥祖選擇了不桎梏在過往的敘事中,而是直面挑戰,勇敢面對自己。他說,“破風精神中所追求的極致,並不是在追求完美,而是找到自己的節奏,去挑戰下一座更高的山峰,享受在破風前行的過程中被激發的無限可能。”

NOWNESS Paper 2024春季刊關注人們身處異鄉的狀態:在前往陌生之地時,你在期待什麼?當人們出走之後,還會想家嗎?漂泊到什麼時候才能“安定”?是的,現在的我們都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