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愛人:婚姻中有多少“麥琳”,女性就有多少不被看見的痛苦!

#婚姻裡比背叛更可怕的是什麼?#

沒有人想到,一個平平無奇的素人,在一檔聚集了網紅、明星的離婚綜藝裡另闢蹊徑,獲得了潑天的流量和關注。

離婚綜藝《再見愛人》第四季本是一檔探討婚姻、親密關係的綜藝,嘉賓歌手李行亮的妻子麥琳因其讓人難以理解的言行火速出圈,掀起了全民追綜的熱潮。

老實說,從綜藝裡呈現的部分來看,嘉賓楊子和留幾手的行爲其實在婚姻裡破壞性更強,但麥琳卻吸引了絕大部分火力。

在外人看來,她無理取鬧,一方面數落丈夫給自己買禮物,可丈夫買來禮物她又會退掉;

她前後矛盾,認爲自己年輕時極爲貌美,可又有強烈的容貌焦慮;

她不知感恩,丈夫把財政大權交給她手上,時不時還準備些小驚喜,可她總抱怨丈夫不愛自己;

她心口不一,嘴上說自己非常節儉,實際上買起東西來並不手軟。

她身上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讓身邊的人極爲窒息和困惑,也受到了極大的非議。許多人在麥琳身上看到了自己媽媽的影子、自己家長輩們、尤其是女性長輩的影子,甚至看到了自己。

可是如果我們去網絡上搜尋她早期的照片或者瞭解她愛人的描述,會發現她並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一個槽點滿滿的主婦。她曾經也活力滿滿,也捨得爲自己花錢,對人對己出手闊綽過,她曾經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夢想。

麥麥是個極有代表性的樣本,她像一面鏡子,讓我們看見了女性在婚姻的困頓中如何一步步失去自我。

在我看來,麥麥的擰巴在於第二性身份和主體性萌芽之間的矛盾,外界的思想、從小到大的規訓把她塑造成一個典型的東亞主婦,甘願在關係中成爲第二性,可生而爲人,天然的主體性又開始破土而出,她無法調和自己的認知,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所有她那些前後矛盾的言行都是內心衝突的證明,在她無意中對其他人造成困擾和傷害的時候,我相信她的內心也是極爲痛苦和苦悶的。

01

附體男人和自我實現之間的矛盾

當節目最開始出現各位嘉賓的自我介紹,麥麥在熒幕上自然而然地說出“亮子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的時候,當節目組問到她的心願,她表示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李行亮登上更大的舞臺的時候,就幾乎已經決定了:

無論她嫁給誰,她都不會獲得真正的幸福。

第二性劇情是一種結構性的壓迫,是潛移默化的滲透,無論是家庭教育的耳濡目染:“你將來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男人”;

還是社會的刻意引導:“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女人會無意識吸收這樣的觀點:我是弱者,我必須依附男人這樣的強者,才能實現我的人生願望。

這讓千千萬萬的女人自我設限,把自己圈定在家裡的鍋碗瓢盆、孩子的奶粉尿布上,並只能通過像八爪魚一般全身牢牢依附在男人身上,實現自己的價值。

就像麥琳在節目中強調的,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李行亮登上更大的舞臺。然後呢?

在她的潛意識中,她是沒有自己的血肉、感受和思想的,丈夫的成功就是自己的成功,丈夫的財產自己可以享用,丈夫的榮耀就是自己的榮耀。

因爲她和李行亮深度共生,她可以義無反顧爲李行亮付出一切,願爲他辭去工作,相夫教子,捨去一切自我。

剛開始我相信她一定是有所收益的。李行亮的進步會讓她由衷感到高興,家庭境遇一天天變好也會讓她感受到成就感。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終於發現,共生是不可能持久的狀態。

無論李行亮在鏡頭前再怎麼光鮮亮麗,當她灰頭土臉時她依然會感到自卑;

無論李行亮獲得了再多榮譽和讚美,別人提到她也只會把她喊成“李太太”;

無論李行亮多麼努力買上了車和房,身邊一定有人比他們家更成功、有錢。

根據馬斯洛需求理論,當人們滿足了生存需要後,一定會有發展需要、被尊重的需要、乃至自我實現的需要,一個再怎麼完美的伴侶也不可能替我們完全滿足這些需要,所以在麥琳身上就呈現出了“慾壑難填”。

外人看起來,這個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李行亮靠自己的努力成爲小中產,她卻說追她的富豪多年前就能讓她財富自由,李行亮爲她送了許多有儀式感的禮物,她說都沒有送到心趴上……她的種種不滿足都是因爲她在通過別人的手達成自己的心願,這當然如隔靴搔癢般讓人無力。

所以她不斷強調自己會管錢、自己付出很多、自己犧牲很大,她忍不住想要控制一切,她實在找不到價值感。

我們如果想吃一個蘋果,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自己去拿個蘋果,可如果我們要通過操控一個木偶來拿蘋果,去操控木偶的精力必然遠遠高出了自己拿蘋果的難度。

更何況男人不是木偶,同樣是有獨立意志的個體,隨着李行亮的事業越來越好,麥琳的恐懼也越來越多,誰知道哪天會不會被對方嫌棄、拋棄?她只有不斷地抓取,道德綁架,以安撫自己的焦慮。

02

壓抑慾望和滿足自己之間的矛盾

麥琳很像上一代東亞的傳統女性們。

她們一生都被教育爲:你不能有需求,不能自私,你必須要爲別人着想,要成全大局。

可是除了死人,誰會完全沒有需求和慾望呢?

被第二性劇情困擾的麥琳們於是對自己的需求產生了非常濃重的羞恥感,不敢進行表達,如果表達,她們只能千方百計去美化、合理化自己的需求。

所以我們看到的麥琳不斷立人設,又不斷打破自己的人設。她一面不斷重複:

我是個很節儉的人,我真的不在意錢,另一方面她又很想讓丈夫送一個昂貴包包。

她看到服務區的燻雞,第一時間就說想吃燻雞,可買過之後又聲稱她是在爲大家準備食物,實際上除了她沒有人表達出對燻雞的興趣。

集體意識對女人的規訓:賢惠、勤儉持家、無慾無求、無私奉獻,把她們扭曲成了一個活在套子裡的人,稍微有點自己的需求都會無比羞恥。

她必須裝腔作勢,來防禦對自己的批判,她必須拼命維持“持家人設”,如同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卻不知這根稻草在別人眼裡一文不值。

除了物質,更可怕的是情感上的需求也被壓抑。

當外人不斷說着:

你老公那麼好,你還有什麼不甘心,她們也不禁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作”,會懷疑自己的需求是不是過分,自己的情緒是不是小題大做,這種自我懷疑不斷侵蝕着一個人的價值感,更讓她無法看見自己。

壓抑越強烈,反彈越激烈。

麥琳在導演組把財政大權交給葛夕、留幾手一家後,她突然大手大腳花起錢來。與其說她是在報復,不如說她是多年來壓抑太久,突然有了放縱的機會,無法剋制的失態。

03

配合對方投射和活出真我之間的矛盾

許多人說麥琳的丈夫李行亮已經打敗了百分之八十的已婚男人,他努力賺錢,忠誠不二,把錢全交給妻子掌管,還願意坐飛機去外地爲妻子買個青團,只爲哄妻子開心。

可是若我們認真分析李行亮對待麥琳的言行,會發現他對麥琳更像是一種孩子對媽媽般的眷戀、討好和需要。

比如他爲麥琳做小木屋,爲麥琳穿上玩偶衣服送驚喜玩具,這些行爲在成年人眼裡其實是很爲幼稚的,這也是爲什麼麥琳總稱她並沒有十分感動和滿意。

這些禮物的背後並沒有看見麥琳作爲一個妻子、一個成熟女性的需求,而是將麥琳投射成了母親。

這也是許多女性在婚後的一種困境。

男人要麼把女人投射成虛弱的小孩,女人似乎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能依靠仰仗男人,要麼把女人投射成大包大攬的母親,把一切家庭瑣事全丟給女人去做。

就算哄妻子,也只是爲了防止妻子對自己不滿意,並不是真正共情到了妻子的悲傷和無助,同時又反感妻子像母親一般的掌控欲。

麥琳一開始認同了這種投射,這本來也與她對於妻子的認知相符,所以她能與李行亮一拍即合,可她畢竟不是李行亮真正的媽媽。

她不想再困在這種投射裡,去滿足別人的期待,她想要漂亮,想要展示女性的魅力,想要被當作妻子一般尊重、理解和看見,而不是被戴着高帽做辛辛苦苦的老媽子,做丈夫的陪襯,她也想做一個成熟的女性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亮。

這些衝突讓麥琳無比割裂和痛苦,她認同了第二性的劇情,沉浸式演了多年,越演越發現不對勁。

就像楚門發現了楚門的世界是個巨大的謊言,可她又不知道如何走出,這些認知失調讓她應激和焦慮,在節目中就呈現出讓人不舒服的觀感。

關於麥琳的心態,觀察室嘉賓常常會勸她“找個班上”。

我想,這並不是指麥麥通過找個工作,就能解決自己的問題和困境,而是她要一步步剝離開第二性的劇情,看清劇中的我不是我,認識到自己本自具足的存在,爲自己的慾望和需求負責,不再把幸福和命運寄託在別人手上。

具體來說,她可以從以下幾點入手。

01

用現實檢驗第二性劇情

外界爲女性編織了一個密不透風的謊言,讓女性心甘情願困在家庭裡,附體在男人身上。如何識別和破除這個謊言,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直接檢驗現實。

在第二性的劇情裡,人們認爲女性天然比男性弱,女人只能通過家庭事務實現自己的價值,女人爲家庭付出越多,越能收穫幸福。

麥琳們只要去觀察和思索身邊真實的人間,便會發現其中的漏洞之多,完全站不住腳。

她可以去多多接觸一些事業有成的女性,去尋找女性榜樣,打破自己對於女性認知的邊界,她也可以去了解身邊那些,一輩子爲家庭操勞的女性最終的結局,她還可以嘗試做一些家務之外的事情,尋找自己的優勢,在實踐裡檢驗和培養自己的能力。

當她沉浸在頭腦的劇情裡,幻想着只要我爲男人付出,我就一定得到幸福,她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伴侶,她必然貪嗔癡慢疑,只有先睜開眼看向真實的世界,看到自己的愚癡,她纔有可能剝離掉這個謊言。

02

爲自己的情緒負起責任

麥琳一定是有許多傷痛的。東亞女性在成長過程中,常常會不可避免被忽視、被打壓、被貶低、被規訓。

這些傷痛像底層代碼,操控着我們,讓我們無意識向外抓取,讓我們總是感到羞恥、悲傷和痛苦。

即便是識別了自己第二性的劇情,也請帶着慈悲心看待和理解自己,明白過去的傷痛不是我們的過錯,安撫和療愈自己的傷痛,有條件可以找專業的人士尋求支持。

不再奢望所有的傷痛都由伴侶解決,而是看見覺察自己的情緒狀態,爲自己的情緒負起責任。

03

多詢問自己內心真心所需所想

被第二性困擾的女性,頭腦就像他人的跑馬場,全部都是“妻子應該如何”、“女人應該如何”、“母親應該如何”的聲音,自己的聲音在這些雜音中被吞沒了。

活出真我首先要了解自我,明白自己真心所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想去哪裡,厭惡什麼,喜愛什麼。

當明晰自己的需求,才能主宰着自己的身體達到目標,構建自己想要的世界,而不是期待着伴侶能全然滿足自己。

麥琳的擰巴讓她不斷折磨自己,又折磨身邊的人,但痛苦會給這個楚門的世界打開一個窗口,給了人改變的契機。

總有一天,當和麥琳有類似困境的女性們找回真正的自己,她們必定會知道,自己生而有翼,不必匍匐前行。

本文首發知乎平臺:陳曼、王筱、張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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